“这是十两黄金,拿了去,江陵、云陵,哪里不能开你的扇子铺?”
“这是要赶我走啊!”他慢慢的咧开了嘴,“是怕我跟琅琊王泄露了你的秘密?”
“王爷胸襟广阔,早知我出身贫贱,却仍旧是宠眷不衰。”
“是么?他连你我二人之事,也尽然知晓吗?”
陈泽趁她露出一瞬间的失神,突然闯入帘中,握着她持刀的手腕朝向旁边一扭,那刀哐当一声,掉在一旁。陈泽再顺势一拉,将她整个的拉入怀中,她的身子开始还僵硬,后来也慢慢软掉了。
“雅儿……”陈泽尽量柔声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备了件礼物。”
陈泽将那物件从袖中取了出来,摊在手掌上,朝她递了过去。是一柄半圆形的扇子,扇子没什么特别的,扇柄却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周围围着一圈细小的火焰。
“这些年我走遍神州,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犀角,做得你最爱的扇骨。你还记不记得了小时候,你总嫌夏天热,总要我替你打扇?我那时便说,这么懒的姑娘,倒不如嫁给我,我日日替你打扇。”
那贵妇人将那扇子捏在手里,紧贴在胸口。
“我记得,所以我在等。一个寒暑,又一个寒暑,陈泽,我等了你足足十年!你若肯早来,我心口还有一丝活气,倒如今,只剩灰烬了!”曲雅儿声调哽咽,“更何况,王爷待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负他。”
“雅儿!”
“你的雅儿早就死了,你得称我琅琊王妃。”
陈泽还要近前,曲雅儿却操起一旁的刀,将刃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些年来,我也想明白了。你我虽有情,却注定不得长相厮守,全都因为当年一时贪口舌之欢。天网恢恢,果真疏而不漏。”
“你胡说什么!不过是吃了几个鸟蛋……”怀中的身子忽然发起烫来,叫陈泽不由自主松开了曲雅儿曲雅儿朝陈泽抬起眼帘,一双眼瞳犹如融化的黄金,照得睫毛根根通透。陈泽哪里见过这等骇人景象,朝后一退,撞在车壁上。一时间,车内光芒更盛,曲雅儿寸寸肌肤都在龟裂,裂口朝外透出光线,终于照亮了陈泽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
曲雅儿望向空中,表情似有所悟,红唇微张,吐出感慨:“没想到,我还记得当年那蛋的味道。真美味啊……”
猛然间,有火焰自她的体内炸裂,如巨蟒般将曲雅儿层层包裹。陈泽惊叫着,一下子滚出了牛车,落进了池中。被冰凉的水一激,陈泽清醒了几分,用衣襟兜了水,一兜兜地波向牛车。
“雅儿,雅儿……”
陈泽忽然愣住了,缓缓松手,手中湿透了的衣襟垂落在地。陈泽的雅儿端坐在火焰中央,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只有诡异之极的平静微笑。陈泽眼睁睁看着曲雅儿皮肤翻卷,五官融化,白骨炸裂,一点点化为灰烬。
在曲雅儿身边的,还掉落着那只画着朱雀的扇子,面已经烧起来了,只有犀角上的朱雀还振翅翱翔。
“所以说,陈泽有可能是杀害王妃的凶手。毕竟只有他最后见过了曲雅儿。”赵荧花推理道。
“非也,这故事还得继续听下去。”赵承間替众人添了茶水后,神秘莫测的笑道。
镇妖司在上京城的总部叫人给炸了。
爆炸发生的时候,韩尚正在街口李大娘的包子摊上吃早饭。他才刚刚将一只梅干菜扣肉馅儿的包子塞到嘴里,便听到了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镇妖司门口的石狮子紧贴着他的后背就飞出去了,他一扭头,望见另一只在原地摇晃了一阵,也朝一侧倒了下去。
“我那时反应的那叫一个快,当时心里就转了好几个弯。”韩尚事后跟人夸口:“镇妖司虽然说只是捕猎妖兽,却也包不齐得罪了哪些乱臣贼子,要真有人存心滋事,埋伏在内,我若从正面冲过去,岂不是正好落入网中?辛亏我多了个心眼,绕道后门,爬上那棵歪脖子柳树——”
“嘴里还塞着包子吧?”
韩尚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
“李大娘的手艺这么好,总不能浪费啊。”
韩尚叼着包子趴在树梢,朝院子里张望。镇妖司的总部是处四和院,自从翰林院的孙疏影学士借调过来之后,总教头宋鹰让箭师们将西厢房全部腾出,供孙学士摆放他那些沉的要死的古旧书籍和不及其数的瓶瓶罐罐。现在,整个西厢房的一面墙都垮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倒着灰头土脸的箭师。韩尚先是心中一惊,接着见他们尚在辗转哀嚎,这才放下心来。他跳进去,将其中跟他相熟的先扶起来,帮他拍打着身上的灰。
“谁干的?贼人在哪里?”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摸着腰间的弩箭问。
那家伙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指向西厢。哪里烟雾缭绕,尘埃飞腾,隐约展露出一个身影。韩尚立刻以标准的姿势半蹲在地,举起弩箭开始瞄准,但很快又疑惑地偏了偏头。这个人身材滚圆,完全不是当刺客的材料,更可疑的是,他的动作太过笨拙了,几根断梁就差点将其绊倒。韩尚眼看着他被灰尘呛的渐渐咳嗽,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摸索到了一堵残墙,立刻趴了上去,露出了一张熏得漆黑的脸。
这张脸看起来钹为熟悉,如果添上胡子,再加上顶纱帽的话……
“孙学士?”韩尚丢了弩箭,站起来喊。
“咳,刚才到哪里了?”
箭师们就地找了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孙疏影坐了上去,脸都没顾得上擦,便唤着韩尚过来赶紧做笔记。他本来就胖,如今没了脸上的胡子,更显滑稽,韩尚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笑出声来,只凝了神去念自己刚刚才写下的字:“朱雀羽通体金黄,顶端分四五股或五股不等,可瞬间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