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奔袭了一夜,玉唯有些舍不得,他和宝儿在望陵城住的太安逸了,这回子逃命实在是难捱,两个娃娃哭一会儿,睡一会儿,吃一会儿,再拉一会儿,虽有煦风和满穗帮忙,但看的出宝儿有些疲惫。
“怎么停下来了?”马车一停,郑宝儿忙问。
赶车的夏芒道:“前面夏顺的车停了,老爷下来了……”
郑宝儿忙下车去询问,郑喜龙只道是要出恭,由王伯扶着往树林里走,其他人也都下了车活动筋骨。
“我这老骨头没到东源郡怕就要散了……”郑喜龙借口出恭,下车走动,怕女儿担心他。
“老爷我给你捏捏吧!”王伯说着给他捏肩捶腿。
“别别别,我也就比你大五岁,都是快花甲的人了……”郑喜龙阻止道:“你也自个活动活动筋骨吧!”
下了车,玉唯看了看树林对郑宝儿道:“岳父年龄大了,怕是受不了这马车颠簸,我们在此多休息会儿让大家都松松筋骨吧!”
“嗯……听你的!”郑宝儿道。
哪知刚说完,姬月臣就过来催行:“我们的马车慢,必须和云千忆保持两天的行程才有可能不被追上,一刻也不能耽搁。”
“我去叫老爷回来!”夏顺听了,马上去树林里,看到两个老人相互扶着往外走。一行人都上了马车继续奔行起来。
明天就能娶到郑宝儿了,云千忆十分高兴,想找人喝酒可云琅不在身边,他便想到了王魁,差人去请王魁,手下一会儿回来说人未寻到,云千忆站在郑府门口许久也不敢犯忌讳,心里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明天郑宝儿就是你的妻子了!
酒仙楼里,几个同窗在小聚,马思远喝多了趴在桌上哭道:“宝儿都嫁两回了新郎还不是我!”
“你……你们信宝儿能,能嫁,嫁……云云千忆吗?”田丰也喝多了:“我是……是不信的!”
“云千忆是官啊!宝儿再有家财也斗不过官啊!”金鑫道:“玉唯眼看就没了,宝儿再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还寻思着……宝儿就是……再,再嫁,也该嫁,嫁……给李嘉啊!”田丰拍着王魁的肩膀道。
马思远突然哭道:“玉唯被抓,我被爹关着,怕沾上事非没去送送他,连他的遗孀这会儿又被云千忆那家伙给霸占了,我们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田丰一听,一拍桌子,大声道:“我要考功名!我要做官!做大官!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的家人和朋友了!”
“说的好!说的好……”马思远鼓掌喊道。
金鑫也拍手和着,倒是王魁却不似以往的那么鲁莽爱说笑。
“王魁,你在想什么?”金鑫问道。
“没什么……”王魁喝了一口酒,却是心事重重。
金鑫道:“自从百花节过后,你可就变了,是在云大人那里学到本事了?总觉得你不对劲……”金鑫最是会察言观色,把握分寸,他早看出来王魁的变化了。
“玉唯在狱中的时候我去看过他……”王魁缓缓道。
“还是你仗义!”田丰伸出了大拇指:“我爹连宝儿都,都不让我见啊!更别提玉唯了……我,我要做官!”
“他和你说什么了?”金鑫问道。
“没说上话,那天云大人也在,我看到玉唯把宝儿的休书给了云大人……”王魁道。
“啊?那是把宝儿托付给云千忆了?”马思远拍着脸努力让自己清醒,怕自己听错。
“可是……”王魁欲言又止,他早上出北城门去庄子上收租,在城门口遇到换防下来的守卫就一起去吃了早饭,却意外知道了郑家昨夜出城的事,他忙去郑府看了,里外都没人,怕遇到云千忆这会儿躲到酒仙楼吃酒来了。一想到云千忆知道自己被骗的事,他就有些害怕,经过约宝儿和西山聚会的两件事,王魁越发觉得官家人的厉害,云千忆这种更是可怕!
“可是什么?”金鑫问道。
“没什么……”王魁也长了心眼,问道:“云大人在此处没有什么朋友,只给我们几个相熟的人发了请柬,你们去参加他的婚宴吗?”
众人一听都不做声了。半晌,马思远又哭道:“宝儿嫁的又不是我,我不去!”
“我不去,我爹一定会去的!”田丰叹道,转而又问:“王魁,金鑫你们俩呢?”
“我是要去的……”金鑫无奈的叹道。
王魁尴尬的被三人看着,弱弱的道:“我,我是给云大人跑腿的……”
“金鑫,马思远把他按住,我来打断他的狗腿……”田丰喊着,两人去抱着王魁,乱成了一团哄闹着。
云千忆一人无趣,在南市街逛了会,正准备转身回府,突然看到赵迪身边的张校尉和李嘉带着人穿街而过往东市东街里走。云千忆敏感的觉察到有问题,赶忙追了上去:“张校尉,李嘉兄,你们不是上京城去了吗?”
张校尉见是云千忆忙拱手一礼回道:“船行到百湖郡丁家草甸处触礁沉了,玉唯和两个兵士落水失踪,赵大人带人收捕了三天都没见到人,他回南阳郡上奏朝廷说明此事,派卑职来与郑家传个口信……”
云千忆一听,看着张校尉身旁的李嘉,李嘉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云千忆心思:宝儿明天就要嫁我了,今天不能让她知道此事,乃道:“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张校尉一听,犹豫道:“这……不好吧?”
“报丧又不是什么好事,云大人肯替咱们去说,免得咱们见那哭闹的样子你还不肯了?”李嘉一旁道。
“有劳云大人了,卑职这就回去复命了。”张校尉与云千忆拜道,又与李嘉拱手一礼便离开了。
“云大人拦着张校尉是何故?郑家早晚要知道的。”李嘉见张校尉走远了才问道。
“李兄果然聪明。”云千忆顿了顿还是告诉了李嘉:“明日我就要和宝儿成婚了,请柬已交给李文忠大人了,我在望陵城朋友不多,李兄一定要来……”
李嘉听完惊呆了,愣了愣神忽然道:“我不信,我不信!”然后指着云千忆不可思议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云千忆叹了口气:喜欢宝儿的人太多了,他只能接受别人的不能接受。“李嘉你听我说……”云千忆想解释一下,李嘉却不听,飞奔着往郑府去了。
云千忆怕他说出玉唯的死讯会坏了自己的好事也追了上去,终于在大门口把他拦住。
“你不能让宝儿知道这个事情,她明天就要嫁给我了!”云千忆拦着他。
“宝儿绝不会嫁给你的,是不是你威胁她了!”李嘉不信,恨恨道:“她即是有夫之妇,又刚为人母,就算玉唯有难,她也不会这么快嫁你!”
“玉唯已经把她休了!”云千忆道:“休书三份,你爹,郑老爷和我各有一份在手!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说完竟然把随身携带的休书给李嘉看了。
李嘉细细看过愣住了,他认得玉唯的一手好字,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个结果……”说完更是一个剑步冲到门边,咚咚敲起了大门。
云千忆忙追上去,从他手中夺下休书折好放回怀里,又阻止起李嘉拍门:“李嘉,你别坏我好事,一会有人来问,你就说赵大人派你回来报平安的!”
这一句话突然警醒了李嘉,让他从对宝儿嫁人的醋意中清醒了过来:前几日他才里应外合的救了玉唯,怕是早就已经到家了,嫁云千忆可能是宝儿的金蝉脱壳之计,此时,怕是他们已经离开了,他坚信只要玉唯活着,宝儿不会嫁任何人!
李嘉停了手不再敲门,深吸了口气改口道:“宝儿嫁你,也是对的,必竟你与玉唯不相伯仲……”
“我在望陵城没什么亲友,明日还望李兄早些来……今日李兄也疲惫了,早点回家休息吧。”云千忆拱手一礼。
李嘉点头,转身离开。
云千忆也走回云府门下,忽然,他眉眼一挑,蓦然回首盯着郑府的大门,突然飞奔过去,用力拍门,半晌没有人来开门,情急之下他施展轻功跃进前院,红绸只挂了一半,挂好的还在迎风飘扬,而郑府里里外外却不见一人。
云千忆啊云千忆!你就是个笑话!云千忆仰天大笑,笑过之后的眼中却泛着泪光,他握拳恨恨道:“郑宝儿,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成亲!”他定了定神努力不让愤怒冲昏头脑,他需要冷静,他需要用他断案如神的本领找出郑宝儿逃离的方向,他静心凝思:昨日玄参的马车,郑家的那些人,今早的知芒和夏青,这明明就是算计好的……一盏茶的功夫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云府。
“甲字队!”云千忆传令道:“去四个城门查今天……不,是昨晚戌时后郑府马车出城的方向。”
“是!”甲字队卫长带着五人离开。
“乙字队!准备好快马,我们一会出发。”云千忆道。
“是!”一队人马去了后院。
“丙字队,准备好钱粮和水。丁字队,你们留下招呼明天来府里的客人……等着云琅回来跟他说明这里的事。”云千忆道。
丁字队长不解问道:“您不在,婚宴还照旧?”
“就说婚宴办在江陵了,此处是款待相熟朋友的,别的莫要多说。”云千忆道,他现在无心其他,只想追回宝儿:宝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他苦思了起来:南阳和江陵她都不会去,往西是厉国,往东北则是七会郡,正东是义阳,东南是永宁,会去哪里呢?
一个时辰后甲字组来报:“据探,昨夜亥时有郑家的四辆马车往东去了……”
“上马!”云千忆一声令下,十余手下纷纷上马奔出北城,一里路后便是三条岔路口。
甲字队停下问道:“大人,走哪条路?”
“七会?还是义阳呢?”正在云千忆揣测时他眼前飘过姬月臣的脸……“义阳!”他道,说完又打马奔袭了起来。
“只要能坚持到明天早上被发现,我们就平安无事了。”姬月臣道。
奔驰了一夜,云千忆他们追到了一个小镇上停下来喂马休息,丙字队打听消息回来:“是有四辆马车昨天清晨路过此地,车上还有婴孩啼哭……”
甲字队道:“他们人多车慢,长途跋涉老人孩子受不了,一定会停下来休息,照我们的速度来算,今天快则未时,慢则申时就能追上他们!前面是黄石镇有官驿,我们可以在那里换马……”
“上路!”云千忆追人心切,顾不得许多,立刻跃上马背奔驰而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紧追不舍。
“以前坐马车去西山玩不觉得累,这两天坐马车人都快颠散了……”满穗都有些吃不消了,抱着小安安也无力哄他。
“老爷和王伯就更别提了……”煦风道:“一会下了马车,咱们得好好给他们二老捏一捏肩,松一松骨……”
姬月臣挑帘看了看天,已经过了晌午,距离义阳还有半天的时间,可千万要撑住啊!
哒哒的一阵马蹄声,最前面的马车又停下了,郑宝儿一边挑帘一边下车道:“爹,您又怎……”么字没出来就收声了,她惊呆了,云千忆从一群黑衣府兵中打马走出,冷冷的看着她……
郑喜龙一见是云千忆追到,一时间吓晕了,急的王伯一阵惊呼。
云千忆走向郑宝儿的马车:“我的新娘子是要去哪儿啊……”他那爱恨交织的目光看向郑宝儿,吓的她捂上了自己的眼,掩耳盗铃。
“你是魔鬼吗?你快走开!”郑宝儿捂着脸不敢看他。
“怎么了夭夭?”玉唯在车内听的不太分明,走了出来,一时间人全部下了马车,才知道被包围了。
“夫君我怕!”郑宝儿赶紧抱着玉唯躲他身后。
“你没有死?”云千忆无奈之极,指着玉唯点了几下:“你!你……”
姬月臣握紧了手中的剑,看了一眼玄参,玄参会意,把满穗,煦风往马车内推了推。
“你,你……”云千忆被他惊的又气又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请云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逃命去吧!”玉唯对他一礼道。
“好!我放了你!”云千忆听完立刻道。
郑宝儿一听还没来急高兴,云千忆又道:“但宝儿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郑宝儿急道:“我不要!”
“宝儿乖,你过来,我们回去成亲,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云千忆伸出手去,可宝儿一直往玉唯身后躲着。
“云千忆你不要欺人太甚,宝儿是有丈夫的!”姬月臣喝道。
“她已经被休了,不是吗玉兄?”云千忆拿出休书,姬月臣吃了一惊,看着玉唯没有否认,心里急了。
“就算宝儿被休也只是权益之计,宝儿不想嫁你啊!”姬月臣继续劝着。
玄参也喊道:“云千忆,你这是欺负人!你明知道休书是为了保全郑家。”玄参想冲过去,却被云千忆的侍卫拔剑抵在了喉间,而他们中只有姬月臣有兵器。
“对我来说有休书就够了……”云千忆再次伸出手去:“宝儿,你过来……”
郑宝儿紧紧躲在玉唯身后,耍赖道:“玉唯是入赘的,没有权力休我!”
“你是在考我宸国法典吗?”云千忆冷声道。
郑宝儿书是读了不少,但法典真的所知不多。
玉唯心急:论律法,谁也没有做过大理寺少卿的云千忆懂的多啊!怕郑宝儿再激怒了他,乃上前一礼,求他道:“云兄,夭夭无知,请你放过我们,她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她让我准备嫁衣,首饰,聘礼,请柬……给我那么好的念想,让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可到头来却是糊弄我……”云千忆心痛不已指着郑宝儿,眼已泛泪,声色哽咽:“宝儿,你好狠心啊!”
郑宝儿见他这般伤心,始料不及,一时间有些内疚,吱呜着道:“我,我……我说说嘛!你当真了不能怪我……”除了耍赖郑宝儿不敢面对云千忆。
“宝儿,我哪里不如他?你好好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云千忆抓过郑宝儿的肩道。
“云千忆你别碰她!”玉唯想拉过他却被侍卫押住。
“云千忆,你放开他!”郑宝儿急了,挣扎着。
“郑宝儿!你好好看看我!”云千忆命令道。
郑宝儿被他震住了,看着云千忆气急而怒的脸,心里怕的要命,半响忽然大哭起来:“云千忆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我在家日子过的好好的,你干嘛出现啊!我孩子都生了你还不放过我,你有没有人性啊!你放开我,你放开……”说着挣脱着与云千忆撕扯起来。
哎……这一幕连云千忆手下的看不下去了,堂堂刺史,江陵的世家大族,居然在儿女私情上这等执迷不悟,今天不是亲眼见了,真是一万个不信,各个面面相视好生感慨……
“好!我可以放过你们”纠缠了许久,云千忆也累了,他突然改口放开宝儿,抽出了手中的剑,旁人吓了一跳,紧张不已。
“云千忆你住手!你别伤害宝儿!”玉唯喊道,众人也纷纷劝阻。
云千忆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言,而是将剑放到郑宝儿手里,缓缓道:“我云千忆只要活着,就不会放弃你,你今天杀了我就可自由!就当成全了我的痴心,我放你们走……”说完又对周围的侍卫命令道:“我今日死在郑宝儿的剑下,是我心甘情愿,你们不许难为他们,放他们走!”
“这怎么能行!”甲字首领武典道,其余人也担心反对。
郑宝儿握着剑,忽然手抖,心里愧疚更大。云千忆握紧她持剑的手温柔的道:“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你若肯和我会去,是我云千忆的福份,你若不肯……”他惨然一笑:“……就了却我这段求而不得的情吧!”说着把剑引向自己的颈间……
“云千忆你疯了吗!”玉唯大喊,让侍卫去救云千忆,而云千忆却大声喝止了。
“坚守职责,主人不招不动!”云千忆命令道。
侍卫全然未动,玄参奇怪:云家的侍卫都是死心眼啊?
看着云千忆坚定的目光,必死的决心,这可把郑宝儿吓坏了,她扑通一声跪下了:“云千忆我错了,都怪我,你杀了我好了,你放过玉唯,他已经休了我了,和你我的事没关系了……”她乱说了一通,抱着云千忆的腿求原谅:“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放他们走……”
“宝儿……”云千忆也跪下来了,手指撩起郑宝儿的下巴,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心疼又难过的道:“我们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
郑宝儿听罢绝望的哭了,云千忆却是悲凉的大笑起来。
“疯了,都疯了!”姬月臣摇头叹息。
双方僵持了半个时辰,各不退步。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何人在我义阳郡界内持剑行凶啊?”此人头顶金珠华冠,身着白衣华服,面色温润,看着和善。
云千忆拉郑宝儿起身认出那人:英王明崇,正奇怪的当口,英王的府兵里外三层把他们全给围了。
“英王!”姬月臣见了英王松了口气,英王对她微笑点头示意。
云千忆此时明白了,姬月臣果然把郑家交给了英王庇护,可,英王为什么这么做呢?不相干啊……
“玉唯!”齐文和昆仑从英王身后走出,上来找玉唯。
侍卫看着云千忆,云千忆一看齐文和昆仑,好家伙!朝廷通缉的人全在英王这里,看来英王是来者不善啊!云千忆思罢向英王施了一礼:“惊扰王爷了,我们这就离开。”说完拉着郑宝儿要走。
“即然来了就一起到我府上做客吧!”英王笑着邀请道:“云大人难得来我义阳啊!”
“政务繁忙,就不打扰了,望王爷见谅。”云千忆拉着郑宝儿欲行,被英王的人拦住了。
“云大人,有些事情是要说明白,解释清楚的,不然岂不糊涂一辈子。”昆仑从刀下拉过玉唯。
玉唯忙让救郑宝儿,齐文上前一步:“云大人请吧!”
云千忆眼见走不了,只有先跟着英王回府。
“夫君!”郑宝儿挣脱云千忆的手,奔向玉唯,与他紧紧相拥。
昆仑笑她:“没事了,看把你吓的,你不是望陵城一霸吗?”
“离了望陵城就不好使了……”郑宝儿哭道:“坏人太多了,还都当着官……”
“哈哈哈……”经过刚才紧张的一番教量,众人都郑宝儿这话逗乐了,一阵笑声出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王府。英王问身边的昆仑:“那个就是玉唯和郑宝儿?”
“是,正是我师兄和嫂子。”昆仑答道。
“怕是天上才能见到这一对璧人……”英王称赞道。
“所以是非多啊!”昆仑补充道:“刚才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云千忆会这么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英王道:“就是这云千忆太执迷不悟了……”
“他们云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齐文道:“我家在江陵城南三里外的竹山镇,对云家还算了解……”
“说说,怎么个痴情法?”昆仑好奇。
齐文娓娓道来,英王与昆仑听的起劲,回城途中也不觉无趣了。
马车里,云千忆,玉唯,郑宝儿三人共乘一辆,谁都没有说话。
“夫君……”云千忆端坐两人之间让郑宝儿害怕,她伸过手去想让玉唯拉着壮胆。
不料坐在中间的云千忆一手抓住了郑宝儿的手,一手抓住了玉唯的手,三人手拉在了一起,十分好笑无奈。
“云千忆你放开……”郑宝儿执拗的挣扎着。
“我的未婚妻不能不守妇道,当着我的面勾引别的男人……”云千忆同时甩开他们的手。
“夭夭……”玉唯对郑宝儿摇摇头,示意她安静些。
颠簸了两个时辰,终于进入到了义阳城,热闹的街道车马拥堵,突然马车一晃,郑宝儿没坐住,直扑到了云千忆的怀里。“宝儿你没事吧?”云千忆忙扶起她关切的问道。
郑宝儿揉了揉头,答了句没事,再看玉唯有些失落的神情一闪而过,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却让郑宝儿心慌,怕玉唯多想不开心。
“到了!”昆仑下马来叫众人,众人鱼贯而出,终于结束了奔波之苦。
英王命人备下了客房和晚饭,众人收拾了一下便一同用餐,席间只谈地方风俗与美食,郑喜龙太累了,不会儿便告辞去休息。待郑喜龙走后郑宝儿也推说累要休息,拉着玉唯要走。
“我和玉唯住一间房。”云千忆拦住郑宝儿道。
“云千忆你,你……”郑宝儿气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还要喂养两个孩子,别太累了!”云千忆如是说。
“去吧夭夭,照顾孩子要紧,有英王和我两个师兄弟在没事的。”玉唯道。
郑宝儿不舍看着玉唯只得听他的。
英王和昆仑,齐文看着他们这三人直摇头。
“做孽啊!京城第一等文武双全的美男子居然成了夺人妻子的无耻之徒……”昆仑叹道。
“现在没别人了,我们五个大男人可以坐下谈谈了吗?”齐文道。
云千忆坐下,不知他们要谈些什么。
“首先要感谢齐公子,玉公子合力救下了小安安,使我皇叔一脉还有血脉传承……”英王起身拱手一拜。
玉唯和齐文忙起身回礼,玉唯道:“那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无法不救啊!”
“其次是你们带来的皇叔密信。”英王得到了密盒里的书信,对假太子和北郡王被杀一事已经了然,他的哥哥明奕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知是何方妖孽!他必须反抗才能不被亡国。“触目惊心……”英王说着把信交给了云千忆:“云大人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怎么断?”
云千忆接过信,翻看了几封,内容与李元卿说的十分吻合。他没有再看下去,放好信答道:“我只是个小小刺史……”
“可不小,可不小呢……”昆仑接着道:“可调兵,可征税,可镇压,可谏言……”
云千忆心思:难道英王要反了不成?这已经不是在暗示我了,而是逼我就范啊!思索了一下乃道:“我这个刺史上任还不到一年,毫无建树,混个官做吓吓人罢了……”
“谁说没有建树?”齐文道:“你恭贺太子康健的上书加上江陵郡两成的税务把宸国各郡的财政都榨了个干净啊!”
“是啊”昆仑接着道:“就快到了官逼民反的境地了……”
云千忆听罢淡然一笑:“所以说云某无才无德……”
“大家都是明白人,云大人的这招捧杀使的相当好!”齐文看着他道。
“小安安的事,还是云大人高抬贵手”玉唯道:“不然李元卿大人不会这么放过我们。”玉唯为云千忆说着好话。
“云大人私藏郦香小姐也是即仗义又大胆!我等很是佩服啊!”昆仑道。
这些人已经把我的事情摸了个清楚,他们这是逼我上他们的贼船啊!云千忆心里想了个明白,乃道:“英王还是有话直说吧!”
“小王十分欣赏云大人想请云大人共同举事!”英王道。
举事?不就是造反吗?云千忆听完也不惊讶,他爹早算出会有今天。“多谢英王抬爱,但我家事杂乱,无心其他……”
“宝儿是我嫂嫂,云大人不能强人所难啊!”昆仑急了道。玉唯已面露难堪。
“郑宝儿已经是自由身了……”云千忆拿出休书与他们三人看了,三人大吃一惊。可云千忆却道:“不管休书背后是关心也好,无奈也罢,但这休书在律法上是没有问题的,郑宝儿与玉唯已不是夫妻了……”
“我们自会救你的,你写这个干嘛?”昆仑急道:“你休了嫂子,她还不把你吃了!”
“真是好心办坏事”齐文无奈道:“一封休书惹出多大的麻烦啊!”
“我已与郑宝儿换了庚贴,合了八字,天作之合,郑伯伯可以做证,三媒六聘我云千忆一丝也未敢怠慢。”云千忆说完看着玉唯道:“是你该放手了……”
英王听完,捏了捏眉心,直觉得头疼。
玉唯束手无策,可当时那般情景他只能和郑宝儿撇清关系。
“英王殿下,下官有些累了,先行告退。”云千忆起身礼道。
英王不好挽留,只好答应。哪知云千忆又叫上玉唯:“玉兄脸色不好,料想也是累了,随我同去休息吧!”说完竟扯着玉唯的衣袖将其拉走。
郑宝儿抱着骄龙站在门边,看着对面的云千忆开了门拉着玉唯进房心里恨恨的道:“夫君该和我睡的,这会子偏偏被他拉了去!气死我了……”
满穗噗嗤一声笑了:“小姐这你也吃醋啊!你倒是得想想姑爷能不能说通云大人,让他死了这条心。”说完把玲珑放到床上,伺候郑宝儿休息。
“是啊……夫君能说通云千忆吗?”郑宝儿心里没底,累了两天,躺着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方才踏实,好在不用再受颠簸之苦,不会儿便睡熟了。
另一边,两个大男人躺在一起,盯着账顶各怀心事。良久,云千忆开口道:“你现在一定后悔写那封休书了吧?”
哪知玉唯忽然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心急……”
云千忆听了也笑了,叹道:“是啊……我太心急了……”
沉静了一会,玉唯道:“你知道夭夭的缺点吗?”
“知道”云千忆平静的道:“自私,任性,谎话连篇,不讲道理,无理取闹,不能吃亏还记仇……”接着苦笑道:“……就是这样的女人把我迷住了。”
玉唯听罢笑了:“嗯,都对,你还挺了解她……”接着补充道:“她还贪财好色,没有是非观,心中只有喜恶,不分善恶……”
“贪财好色?”云千忆听罢眼前一亮,转过身来看着玉唯道:“那么说我还有机会?”
玉唯转过脸来看着他,淡淡的道:“有我在,你没机会!”
云千忆重新躺好道:“我们现在是一样的,都不是她的丈夫,都想做他的丈夫……”
两个男人又陷入了沉思。
突然,宝儿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孩子又饿了,房里一阵响动,是宝儿在喂奶。
玉唯知她每天辛苦,如今一封休书又给她平添了烦恼,心里自责不已。
一夜几回,英王府里着实一夜未安。
第二日一阵喧闹,英王妃命人把孩子放在一起,选配了乳母。总算能让宝儿轻松些了。
“这一屋里的孩子真是热闹啊!”齐文看着五个孩子捏了捏眉头,拍了拍昆仑的肩:“我先出去透透气……”
“师兄等我!”昆仑也跑了。
英王和英王妃抱着两个儿子,玉唯和郑宝儿抱着骄龙和玲珑,满穗抱着小安安,场面十分喜庆。
云千忆看着心里十分失落,可他不能丢掉这得来不意的机会。
英王妃看了看云千忆,又看了看玉唯手里的骄龙心里有些疑惑。
一番逗趣后男人们离开继续议事,女人们则在房里继续逗孩子。
英王妃与郑宝儿试问道:“我虚长妹妹两岁,但看妹妹与玉唯两人感情笃厚,那云大人原也是极有分寸之人,怎么弄得如此这般境遇?”
郑宝儿脸色难堪了起来,想到被云千忆捋上马和破庙的那一夜立觉心虚。
满穗道:“是云大人见色起意啊!”
郑宝儿赶忙制止道:“穗儿,不可无理。”
“明明就是嘛……”满穗小声嘀咕道。
“但说无妨,咱们就当是姐妹间说说心里话”英王妃将孩子递给奶妈,示意她们出去,房里立刻只剩下宝儿主仆和王妃三人了。
郑宝儿心虚乃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英王妃笑了笑道:“我哪能对客人有什么吩咐啊!不过是闷的慌,想和妹妹聊聊天。”
我信你才怪呢!郑宝儿打从进王府见到王妃第一眼就觉得王妃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虽然说话温柔,但内府里打点的上下妥帖,没有心思和手腕是万万不能的,那么快就找来了体健貌端的乳母,不是提前想到的怎会这么快?
“民女草莽,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郑宝儿小心答道。
“我不信。”英王妃起身来拉过郑宝儿来梳妆台前的铜镜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的郑宝儿俯身问她:“若是说姿容,妹妹可以说是天上的仙子下凡都不为过,可玉唯和云千忆也是世间一顶一的美少年,他们都倾慕于你,妹妹定有过人之处,不如教教姐姐,你也知道,我们王爷还有几个侧妃呢……”
“啊?这个……”郑宝儿可答不上来。
满穗忙道:“王妃,您别难为我们家小姐了,她自己都没闹明白呢!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把云大人喜欢的东西都改掉!”
英王妃一听呵呵笑了:“你这丫头也是可爱!”
“其实啊,那个云大人就是好色!”满穗道:“他第一次见我家小姐就盯着看,可无理了呢!”
英王妃听的有趣让满穗接着说,满穗便一骨脑的把自己的所见所想说了一通,也不管郑宝儿的制止,最后道:“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姑爷小姐主持公道啊!他们孩子都有了,哪能夫离子散啊!”
英王妃点点头道:“宝儿妹妹好福气,忠仆护主,难能可贵啊!”
“乱嚼舌根的丫头我回头再惩治你!”郑宝儿抓过满穗气道。
“这丫头我喜欢,你不要啊,我可就收了。”英王妃笑道。
满穗笑道:“奴婢粗鄙还是伺候小姐的好……”说罢抱着郑宝儿的胳膊。
正在此时,王妃手下人来秉告事宜,郑宝儿主仆忙借机告退。
“这个王妃不简单,告诉郑家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出了王妃的内院,郑宝儿吩咐满穗道。
“那我刚才有没有说错话?”满穗忙问。
“你说的很好,云千忆就是好色!欺男霸女的坏人!”郑宝儿吩咐下去:“以后就这么说!”
“阿嚏……”云千忆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
“云大人莫是昨晚着凉了?”英王关切的问道:“王府客房还有很多,不如你和玉唯分开……”睡吧两字还未说完就被云千忆和玉唯同时打断拒绝。
“不用!”玉唯,云千忆相互看着,心里所思一样。
“都不放心彼此啊!”昆仑与齐文低声道,两人强忍着不笑。
“王爷今日叫我们来所谓何事?”云千忆道。
“下个月就过年了,各位是打算在我这王府过年呢?还是怎样?我这得有个安排啊?”英王看了看玉唯和云千忆。
齐文心思:云千忆你总该回你的江陵老家过年吧?
云千忆听罢拱手一礼道:“感谢王爷的招待,下官带上未婚妻子及家人就可离开。”
玉唯道:“草民逃到此处多有打扰,愿挟家眷离开,还王府清净。”
“那是我的妻子和家人,你就你自己一个,好安排的很,就留在王府与两位师兄弟一起,岂不正好?”云千忆刻薄的道。
“云千忆你过份了啊!”昆仑指着他道:“郑宝儿什么时候和你拜的堂?成的亲?你可不要乱说话!”
“嘿,又绕回来去了。”齐文一捂额头道。
见四人又争吵了起来,英王站起身来:“你们还是都留下来过年吧!我去让王妃准备一下……”
英王出了花厅,里面还在吵,韩成上前问道:“这个女人真的就左右的了云千忆?”
“是云千忆和欧阳澄的两股力量!”英王眼露犀利之光来到书房。
书房的密室里,英王围着一个大型沙盘用长杆指道:“南阳郡守赵迪已经拒绝了齐文的游说,我们不能失去云千忆的江陵郡,不然南北夹击,东源郡靠海,我们没有后方,退无可退……”
“可属下看云千忆不是助纣为孽的人啊!”韩成道。
“举事之事不能有一点闪失”英王道:“我需要云千忆,需要江陵,也需要朝堂上欧阳澄大儒之名!”他回转头来有些可笑的看着韩成道:“这两方的胶着点居然是个女人?”
“可属下看那个郑宝儿只喜欢玉唯啊!”韩成道。
“是啊!云千忆真是会挑,挑这么个惹不起的丫头”英王坐下,为难的道:“如果她不是玉唯的妻子,我早把她许给云千忆了。”说完又叮嘱韩成道:“这些话不能让齐文和昆仑知道啊!”
韩成却道:“齐文和昆仑多聪明啊,他们一定也猜的到这一点,如果不是王爷这边压制着云千忆,怕是云千忆早强娶了郑宝儿了!”
“看似儿女情长的小事,却直接影响我的举事啊!”英王叹道:“怕是老天爷才能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