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郦香带着十二分的愧疚来到郑宅见郑宝儿。
“宝儿姐姐,都怪我……”郦香见到郑宝儿就哭了:“如果不是我逃婚出京,那个坏人就不会要你做太子妃了,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傻丫头,这事不怪你。”郑宝儿安慰着她。
“怎么能不怪我?”郦香哭道:“我若做了太子妃就没今天这等祸事了,玉大哥,英王,云大哥他们也不用如此烦恼了……我听说圣旨的事后就一直心里不安,内疚了很久才敢来告罪……”
郑宝儿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她也自责不该去京城招惹那个假太子。“哎……同命相连,就别多说了……”
玉唯抱着玲珑过来,看到郦香在哭,就看着郑宝儿,郑宝儿慌忙道:“夫君,我可没欺负她!”
郦香忙擦眼泪,对玉唯施了一礼解释了一番,便告退了,她还是认为是自己的逃婚祸害了这对夫妻,无法正视玉唯。
玉唯猜到几分,叹了口气,正要安慰郑宝儿,李嘉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赵大人刚刚又差人来催你和姬姑娘上京呢!给了七日期限,朝廷已经派了五千精兵在清石河那边扎下营了……”
“夫君我怕!”郑宝儿抱住玉唯,满脸害怕。
“云千忆呢?”玉唯忙问。
“他与英王在议事,一时半会还来不了,让我过来看看你们,让你不要乱跑。”李嘉说着话,看着郑宝儿叮嘱道。
郑宝儿心里有鬼,昨晚她就劝说玉唯又想出逃,被他好一顿训,什么国家兴亡男儿当舍身卫国的说了一通,又说她不顾亲朋好友只想着开溜是自私胡闹,今次又被云千忆猜到,还让李嘉来传话,真是……他们俩还真了解自己。
“宝儿,你放心,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你的安危我们都会守住这望陵城,护你周全的……”李嘉坚定的道。
“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玉唯道:“我也想为国出份力。”
“这个……”李嘉看着在玉唯身后摇头暗示的郑宝儿对玉唯道:“你还是陪着宝儿吧!我先走了……”说完便离开了。
玉唯望着李嘉的背影内心自卑:他还是嫌我孱弱……
“夫君,你怎么了?”见玉唯脸色失落,郑宝儿小声问道。
玉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郑宝儿:“我……我觉得自己好无用,国家危难,妻子受辱都出不了半分力……”
郑宝儿忙安慰他:“夫君是读书人又不是武夫,自然上不得战场……”
话没说完就被玉唯打断了:“可云千忆文武双全……”
“夫君”郑宝儿忙用手掩住他的口:“你若再妄自非薄我可就生气了!在我心里没有人比的上你,打战咱们不行,但真的要出把力,肯定还是有办法的!”
“夭夭,你别生气,我是有些急了……”玉唯一边安抚一边问道:“你说我能做什么?”
“粮草啊!”郑宝儿道:“咱不会打战,给军队整些粮草和物资又不是难事……”
“夭夭,你真聪明!”玉唯拉起郑宝儿的手兴奋的道:“明儿我就去!”
“我和你一起!”郑宝儿道:“咱们一起给英王出力。”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门外,玉唯与郑宝儿面面相视不明所以,待来到大门前,却见门丁斥责着外面的人,十分激动。
“小泉,这是怎么了?何人喧哗?”玉唯上前问道。
“姑爷,小姐……”门丁见到他们有些不安。
“说!怎么回事?”郑宝儿问道。
门丁吞吞吐吐的道:“来了一群人……胡说……胡说八道呢!姑爷,小姐别理会,回房去吧!”
见小泉这个模样,两人反而靠近了门栓听了起来。
“宝儿小姐,你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啊!可别连累我们啊!”
“是啊!做太子妃多好啊!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
“你都嫁了三回了,能做太子妃是你的福份啊……”
听到这里郑宝儿气了:“谁说我嫁三回?我只嫁了夫君一个……”气的她要开门和人理论,被玉唯拉到了一边。
“外面都是不明真相的乡亲们,你是要动手打他们?还是有把握说服他们?”玉唯制止道。
“我,我……他们胡说啊!太气人了!”郑宝儿说着,却听门外有人敲锣,高声喊道。
“郑宝儿,郑大小姐,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您是富贵命,生的富贵,养的富贵,现如今更是选为太子妃,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可你这一抗旨,朝廷派了大军来,我们老百姓可没好日子过了,总不能让我们也跟北郡百姓一样受无妄之灾啊……”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
这声音好耳熟……郑宝儿细想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是那个说书先生!
说书的继承道:“抗旨是重罪,要诛连九族的!”
百姓们议论纷纷,唯恐受牵连,一片怨声载道。夏青搬来梯子爬上墙头一看,吓的差点从上面摔下来,知道朝廷派兵来的消息后,怕受牵连的百姓们都涌到了郑宅门口,都来劝说郑宝儿赶紧上京!
郑宝儿气的捋起袖子要开门打人,又被玉唯拦了:“你要做甚?”
“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我是有夫君有孩子的人妇啊!哪能再嫁?”郑宝儿委屈的要哭了。
“不能开门!”夏青爬下梯子忙过来道:“外面俑道全是人,怕是有一两百人呢!”
玉唯也吃了一惊,只能劝郑宝儿回房。
可门外还在喊,一个妇人的声音厉声道:“郑宝儿你有几个男人当大伙不知道吗?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啊!能选做太子妃是你的福份,你还要祸害我们大家不成!”
夏青气的隔着门吼道:“丁寡妇,你也有脸乱嚼舌根子,真不要脸,你贞洁牌坊立着,县里的赏银拿着,天天丑时和打更的胡二栓鬼混,还有脸出来说道别人……”
此语一出,门外众人大惊!纷纷看向丁寡妇。
“哎呀,诽谤啊!毛头小子都来欺负我这可怜人,这可让我怎么活啊!”丁寡妇一番哭天抢地的挤出人群,跑了出去。
“夏青,你说话太狠了!”门外有人道。
夏青也不示弱,继续道:“卖肉的侯三是吧?你卖肉给方记面馆的老板娘收了几回钱啊?凭什么她买肉不要钱啊?方老板知道吗?”
“你,你……”门外那人怕他再说其他的慌忙离开。
说书先生见状道:“莫扯其他!郑老爷,郑小姐,大家今天聚到这里就是想请您考虑一下城里的百姓,我们知道令嫒与姑爷伉俪情深,可这朝廷的圣旨……”
“这些人里就你这个说书的最坏!”夏青打断他继续道:“你年轻时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十年前你散尽家财卖了妻女,来到望陵城落户,编排乱七八糟的轶事说书逗趣,半年前编排了一个摆小摊做买卖的姑娘是非,搞的人家被退婚无奈出家,你说你缺不缺德?”
“小混蛋,你,你胡说!”说书先生气的跳脚,指着门口骂道。
“我可没胡说,我是你江陵城里的老邻居……”夏青道。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说书先生气的直跺脚:“胡说啊!胡说……”
“都不是干净的人,有什么好指摘别人的?”夏青继续道:“我们家小姐有夫,有子,怎么可能再嫁,你们一个个为了自保就逼别人夫妻离散,骨肉分离,你们还是人嘛!”
玉唯和郑宝儿听呆了,夏青……这么厉害?
玉唯见他说的口若悬河,舌战群儒上前拍了拍他,不料夏青手一挥:“我还没说完呢!”刚说了两句察觉不对,忙回过头来陪罪:“姑爷,小姐,我,我说话说的慌了……”
“来郑家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知道你那么能说啊!”郑宝儿还是一脸吃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玉唯好奇道。
夏青不好意思的道:“望陵城本来就不大,我,我就听了些闲话……”
玉唯听了直摇头,郑宝儿倒是笑了,反而鼓励他:“你在这顶着,我让知芒给你送茶水来!”
“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和乡亲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岂不尴尬?”玉唯想息事宁人,拉着郑宝儿要走。
忽然,屋顶上一人飞过,落在郑宅大门屋顶上,俯看众人缓缓道:“来望陵城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这座城,街市热闹,乡邻和睦……”
“云千忆的声音?”玉唯和郑宝儿回转身来,一起看着屋顶上的云千忆,只见他独立高处,俯视众人,声暖意坚,一种敬畏之情由然而生。
“……钦差来查北郡王遗孙之时,全城百姓都可联合起来不做钦差大人的生意,逼的他不得不依靠县令大人才能解决吃饭的问题,而今日,来此处的乡亲们却在逼一个已婚妇人舍夫弃子攀高枝,这是民风淳朴,崇礼守义的望陵城乡民能做出的吗?”云千忆激动的道。
“这不一样!”有人反驳:“上次来的是钦差,这次得罪的是太子!是朝廷!要杀头的!现在朝廷已经在清石河对岸安营扎寨了,要是因为选秀女得罪了朝廷,不值!”
“你的意思是牺牲一个女子换来安宁很划算是吗?”云千忆忍着心里的火气问道。
“本来就是啊!”那人刚说完意识到了不妥忙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指着云千忆道:“你!是你,你喜欢宝儿小姐望陵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有私心才拦着她不让她上京!你,你这是抗旨不尊的欺君大罪!”
百姓们怯怯私语,都知道云千忆强娶郑宝儿未遂的事。
“是谁说的欺君大罪啊!”一个清厉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人们回头一看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英王在李文忠父子的拥护下来到郑宅门口。
李嘉高声道:“英王在此,还不跪拜!”
百姓忙下跪参拜。
“都起来吧!”英王道。
李嘉看了屋顶上的云千忆一眼,心想他一定是急了。
“你们堵在本王下榻的云府门口做甚?”英王看着众人道。
小城百姓哪里见过一个亲王,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出一声。
“他们欺负宝儿小姐和姑爷呢!”玄参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墙头高喊了一句。
英王一听看着众人道:“郑氏是本王的朋友,不知何事开罪了这么多乡亲,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本王就做个和事佬给断一断公案,再说和说和,如何?”
一人正要出头去说,被说书先生拉住了,他忙拱手一礼,谄笑道:“既是英王驾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大事了,草民告退了……”说完一步步退下。
刚才被他拉住的那人忙问他:“这就走了?”
“还不走等死啊!”说书先生低声道:“左右都是皇家的事,能不能躲过此劫就看命了!现在不走,必死无疑!”说罢自己溜的飞快。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告退,一时间走了个干净。
云千忆跃下屋顶跳到郑宝儿面前,忙问:“没吓到你吧?”
英王见状不得不叹服:见了心爱的女人连我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郑宝儿摇摇头,却满心失望,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乡亲,为了自危而逼她就范,真苦了自己当初那么自责。
“人人自危也是常情,你也别太难过了……”玉唯安慰着宝儿。
“好在英王及时赶到,我看乡亲们不会再来逼迫宝儿了。”李嘉也上前安慰道。
宝儿回过神来忙施礼:“多谢英王,云大人……”
“夭夭这是伤心了,这就不陪几位了,有需要的地方请言语一声,玉唯定当竭尽所能。”玉唯说完拱手一礼。
云千忆心疼宝儿却说不上话,眼看着她抱着玲珑被玉唯扶回内院。
李嘉不得不道:“云大人,该回云府议事了。”
云千忆只得随他们回府,云府内,受了惊吓英王妃一直卧病在床,焦急的等着英王的到来,刚才门口喧哗她差人去打探,得知是郑宅出了事,想帮忙却有心无力,心悸疲软,好在侍女又通报说英王回来了,化解了民闹,才放下心。
接下来的几日云府里来来往往,各种人物都有,每天议事,计算着人马和可能拉拢的人。众人坐定,李嘉道:“狼牙口关隘已修复好,河这边我们可以设第一道防线阻朝廷的大军渡河,狼牙口可以做为第二道关卡。”
“狼牙口连着西山山脉,防线长,可控吗?”云千忆对望陵城周边只知道大概,没有李文忠父子清楚。
“西山西边陡峭难登,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是攀爬,单人也得两三个时辰,大军越山概率极低,如遇我方巡查,岂不是自找死路?”李文忠道。
“抽出百人巡山,主力住扎狼牙口,先锋守渡口”云千忆道:“李县令就守着望陵城,以慰百姓。待兵马集结就可布阵。”
英王听了频频点头,有所担忧的对云千忆道:“朝廷五千兵马,对我诸多挟制,番兵调配不得,府兵加守卫不过千余,齐文和昆仑书信来说有一千人马正赶来望陵城,李县令这里只有差役三十几人……”
“英王不用为人马担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云琅也快回来了,待他的人马一到,我们实力上不会弱于太子。”云千忆道:“天时,地利,人和,为国为家,为亲人这仗不可避免……”
甲字队长武典进门秉报:“大人,云琅大人的三千人马已经到了左陵道了……”
“好,让他们城外布营!”云千忆吩咐道。
“是!”武典领命出去,迎上姬月臣带着一干人等走了进来。
“英王,云大人”姬月臣持剑一礼,身后众人一同行礼,姬月臣介绍来人:“这些都是我爹江湖上的朋友,此行前来愿助英王,云大人一臂之力!”
英王大惊,看了一眼云千忆又看向来的一干人等,高矮胖瘦不一,有的彪悍,有的看着无害,劲装打扮,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些见都没见过,忙惊讶道:“这些都是姬姑娘的朋友?”
姬月臣见他如此吃惊,反倒笑了,乃道:“只来了一部分拜见英王,怕打扰到王妃养病,其余的朋友都已让宝儿安排了郑家的院落住下了。”
“英王仁义,朝廷糊涂,我等草民愿助英王拨乱反正,安定北郡,安抚天下百姓!”为首一青衫中年人道。
“阁下是?”英王一礼,问道。
对方忙回礼:“折煞草民了,吾乃碧玉清江一沙鸥……”
“江湖人称江霸的四海堂堂主沙一鸿?”云千忆试问道。
“正是沙某”沙一鸿道。
“江湖中人鲜少过问朝廷之事,此次对抗朝廷的荒唐旨意,被定下了谋反的大罪,各位英雄可否知晓原由就来趟这场混水?”云千忆发问。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与姬天来是故交,亦师亦友,他没少指点我武艺,帮我平息与其他帮派的矛盾,他死的不明不白,我怎能坐视不理,无动于衷……”沙一鸿正色道。
“……我许亚子虽在东源郡谋生,但北郡是我的家乡,北郡王执事时家乡亲人都过的富足安康,可没想到刺杀太子的谋逆一事一出,待我接到家乡信件赶回去时,一个村里居然都没了活口,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抓了……”说话的是个精瘦黑高的男子,说到动情时不禁哽咽。
“英王,云大人不必怀疑我等的决心和动机,我们虽是江湖人,可也是大宸国的百姓,我们都有父母妻儿需要照看,可朝廷杀了北郡王,惩罚北郡百姓后,连着其他郡县也都加收了三成税赋,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此次来助英王也是寄希望于您,希望您能成就大业,让老百姓过上安乐的日子。”又一人道。
“是啊!我等不求名利,英王大业所成,安抚天下百姓,我等自当来处来,去处去……”沙一鸿道。
姬月臣拱手再拜:“众志成城,请英王成全我等心意!”
云千忆点点头,英王拱手谢过:“感谢各位肯舍命祝我,大业如成,定当不辱期望……”
说话间,郑宝儿带着马家三兄弟来了,一进门就高兴的道:“今天真是个得道多助的好日子,看!我也给英王殿下带人马来了……”
马氏三兄弟和程多,康淼,任小壮等人一起进来,郑宝儿一一介绍,双方见礼。
英王问道:“这又是哪路的英雄?”
马伯林一指马仲林和季林道:“这是我同胞兄弟,那三位是我结拜的兄弟程多,康淼和任小壮,他们可是熟谙水战的!”
“感谢各位相助……”英王与云千忆忙拱手还礼。
“英王殿下,马家兄弟和这些英雄们来投靠你,你可得分发兵器和盔甲给他们。”郑宝儿道。
“几套甲好说!”英王笑道。
哪料郑宝儿和来人哈哈大笑,郑宝儿伸手一个手指道:“来的可不是他们几个人,而是一千多人……”
英王,云千忆,李嘉父子大惊。
马伯林止住笑忙解释:“我等都是行伍出身,早先在北郡北凉山安塞驿守关,先后驻防过多个隘口,军中熟络的人多,打的仗多,过命的交情也多……初来望陵城得到郑大小姐和李县令宽大相助,无以为报,听闻朝廷借口选秀之名意在除去英王,又牵连郑家,我们兄弟哪能装做不知,和故友喝酒叙旧发发劳骚,哪知一呼百应,不停的有行伍中的弟兄投奔而来,我怕唐突了就请郑大小姐引荐……”
说了一通,可算是明白了,马家兄弟和朋友看到姬月臣都很高兴,相互招呼着。
英王心惊:到底是她郑家钱多路子广?还是朝廷真的到了逼民造反的程度了?
“这么算起来英王的兵马很快要超朝廷了”李文忠算了算道。
云千忆却不高兴:“那样的话朝廷也会增兵的。”
“各位远道而来,还是先安顿下来才好!”李嘉道。
“小苍山在西山山脉之中,最适合藏兵,我等就不入城扰民了,今次来是来拜见英王,讨些兵器好操练,也好和其他兄弟一同战场杀敌!”马伯林道。
郑宝儿打包票道:“军粮棉服都不用操心,我郑家家底厚,一定不让兄弟们挨饿受冷。”
“宝儿,你可真有本事啊!”云千忆看着她一笑。
郑宝儿退到姬月臣跟前拉着她道:“他们男人议事,我们就别掺和了,跟我回家吧!”
“不,宝儿我得留下,与假太子一战我必须参战。”姬月臣扒开她的手,眼露寒光坚定的道。
“宝儿,他们议事,我送你出去吧!”李嘉见状,拉过郑宝儿把她带了出来。
郑宝儿心里难过,姬月臣不报杀父杀夫之仇断然不会罢休,可她一个女子要上战场,宝儿实在担心,她师父姬天来只有这么个女儿,万不能再有差池……想来忽然有些恍惚,差点跌倒,幸被李嘉扶住。
“宝儿,你是又哪里不舒服吗?”李嘉忙问。
“我……我最近都睡不好,总是做恶梦……”郑宝儿捏捏眉心有些无力的道。
“看大夫了吗?玉唯知道吗?”李嘉又问。
“他恨自己文弱上不了战场,现在整日里忙着征粮,为士兵们订做寒衣,棉鞋……我也不想让他再为我担心。”郑宝儿道。
“应付不了的事情尽管来找我。”李嘉送她回府叮嘱了一句,又急忙赶回云府议事。
“哎……大家都忙,只有……”郑宝儿那个“我”字没说完,就看见玄参在花园里逗猫玩。她气不打一处来,训着他道:“家里都忙疯了,你居然还在逗猫?”
“因为我高兴啊!”玄参一点也不生气,把小猫搂在怀里。
他能有什么高兴的事?郑宝儿心里狐疑,就引诱他说:“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呗?”
“不能说!”玄参机警的道:“这是我和昱恒之间的秘密。”
郑宝儿一听和昱恒有关,又开始套话:“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还能瞒着我?”
玄参忙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昱恒说什么大限将至,时不我待,我也没听懂,可昱恒说:这事只对我来说是好事。”
郑宝儿听不明白却觉得心里不安,进去东院,却见玉唯在找些什么。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郑宝儿忙问。
“哦,你在这啊?”玉唯说话间还在望着别处。
“你在看什么?”郑宝儿也没瞧见什么人,奇怪的问道。
“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人在我身后盯着我,我一转头也只看到一地被风卷起的落叶……”玉唯也说不明白。
“我看你就是太累了”郑宝儿上前抱住他,轻声问道:“军粮办好了?”
“嗯,军粮是小事,我们手里不缺粮,其他军需品我已拜托下湖县的薛怀仁,怀源县的刘毅,湖阳城的南风还等长辈相助,他们是先生的故交,都答应了,过几日就能将军需品送来……”
“那就好……”郑宝儿说话间有气无力。
“夭夭,你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对劲……”玉唯察觉到了她的虚弱。
“夫君,你抱紧我”郑宝儿道。
玉唯照办,紧紧抱住了她。
郑宝儿继续道:“……我又梦见那个金甲女人了……”
玉唯心惊,虽然他只有郑宝儿一个女人,可她总疑自己有别的女人,还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让自己百口莫辩。“没有那样的女人,夭夭你又胡思乱想了……”
郑宝儿也不争辩,而是缓缓道:“她原先是站在床边的,可现在,她坐到床边给你盖被子,还摸了你的脸……”
玉唯一听吓了一跳,忙抱着郑宝儿的双臂解释:“夭夭,你不能做了个恶梦就赖我对你不忠啊!”
看着玉唯着急的样子,郑宝儿噗嗤一声笑了,玉唯一见她笑了刚刚放下心,哪知郑宝儿又哭了。
“你又怎么了?”玉唯被她弄糊涂了。
郑宝儿泪如泉涌:“……她摸你了!她凭什么摸你啊!你是我的夫君,我还在旁边站着呢,她当我死了吗?”说完又哇哇的大哭起来。
“那,那她非礼为夫,你就不能制止她吗?”玉唯被她哭糊涂了,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动不了……”郑宝儿又伤心又生气:“……她说我抢了她的丈夫,该还给她了……你明明是我的丈夫!气死我了!”
“夭夭,一个梦而已,你别理会就好!”玉唯词穷,只得搂着她一边边的安抚。不知是不是抗旨的压力大,玉唯早都感觉到了郑宝儿的不对劲,她做恶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深夜惊醒后就看着自己不敢再睡,把自己还有别的女人的梦说的越来越清楚,让他也不得不怀疑几分。
夜里,待郑宝儿睡熟了,玉唯轻声出门来到柴房找玄参,请他邀昱恒前来。
玄参迷迷糊糊捏着小葫芦,召来了昱恒。
见了玉唯在此,昱恒奇怪,问道:“又怎么了?”
玉唯也不绕弯子,急问:“夭夭这些天一直做恶梦,非说那个金甲女人又来了,还,还……摸我,把宝儿气坏了,今天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好像我真的不忠似的……”
“呃……这个嘛……”昱恒不置可否:“我就是个小小的侍从……”
“道长,我在问夭夭的事,你怎么闲扯其他啊……”玉唯急道:“你快说啊!”
昱恒心一定,看着玉唯问道:“天下百姓和宝儿小姐你选谁?”
“这是什么选择?”玄参插口道:“不过要是我肯定选宝儿小姐。”说完呵呵的傻笑起来。
“我……”玉唯说不出口。
“我再问你,如果你牺牲自己可以救宝儿和天下苍生,你会不会舍身为她?”昱恒又道。
“这是自然!”玉唯坚定的道。
“那要是宝儿小姐带着孩子改嫁云千忆呢?”昱恒又问道。
“你这都什么问题!”玄参打断他道:“我不答应!”
“你走开!”昱恒把玄参拔到一边去。
玉唯脸色阴沉,低声道:“我问你夭夭为什么会做金甲女人的梦,你不说,却反问我这些……”他忽然恍然大悟:“是不是这些是我和她将来的命运?”
昱恒沉默。
玉唯内心悲怆万分,强忍着泪,叮嘱玄参:“今晚之事不要告诉夭夭。”
“你不必现在答我,终有一天你会做出选择。”昱恒说完遁去。
玄参看着玉唯也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得由他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回到房里,玉唯坐在床边看着皱着眉头睡的一惊一乍的宝儿,想叫醒她又于心不忍,她又做恶梦了。为什么我事事顺着你,你还对我百般不放心,真是我有负于你吗?
“夫君!”宝儿惊醒,一看床内玉唯不在,忙要起身寻他,被玉唯抓住肩安抚住了。
“为夫在呢,你莫要惊慌。”玉唯给她盖好被子。
“你不睡觉坐在那里干嘛?”郑宝儿一脸愕然。
“我……我刚才去出恭,这就要睡了。”玉唯解衣睡下,却看到郑宝儿眼睛贼亮的看着自己。“夭夭,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看着你心里才踏实,夫君你睡吧,别管我。”郑宝儿道。
玉唯把宝儿腿拉到自己腰上,小手放到自己胸口对宝儿道:“安心睡吧!别胡思乱想,为夫来生若还能为人就还是你的人,如果化做食物也只为你裹腹,能化做一朵桃花,则甚是美妙,注定也是为你开的……”
“我才不要吃了你呢!”郑宝儿听他说的情话心里甜甜的,把头埋进他怀里,可高兴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突然心里一惊:夫君刚才说的什么?来生?再看玉唯,他已闭上眼,看似睡去,宝儿不敢再折腾他,只有把脸靠近他的心脏才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