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学过几天医术,让我看看。”说着掀开了风芒的衣襟。
风芒本能的向后躲闪,他不敢看叶思厘的脸,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伤,他的狼狈。
苏墨却根本不看他,只加重了力道按住他的腿,让他动弹不得。风芒的伤看起来并不狰狞,只是当日是被零星火点灼伤,伤口有点多,最严重的就是双腿,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小坑洞,现在暮至,早上结好的痂现在都自己裂开了,流出丝丝鲜血,有的甚至还有脓水流出来。
苏墨用帕子沾了清水将那连风芒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脓水擦去看似不经意的时候已经将一股清浊灵力注入,风芒顿时觉得创口处清凉无比。
风芒讶异无比,医者的话他不是不知道,除了苏墨这伤无人可解,可是苏墨死了,这个叶思厘虽然跟苏墨相象,但他绝对不是苏墨,苏墨当日被万箭穿心,他看的清清楚楚,就连苏墨的尸首他也是看到了的,那么大的火,无论什么人都会烧成焦炭。苏墨不是神,自然也不能例外,要不是那具尸身上残留的箭矢还有胸前丝毫未损的陶埙,根本辨认不出来。
“你当真学过医术,为何未曾听你提起过。”风芒控制不住试探。
苏墨如何不知“风公子与我只见过两次,你我又无交集,怎会知晓我的平生。”这话说的毫无破绽。
“风公子,你这伤我只能缓解,却不能治愈。治愈之法,还需找其他妙方,叶某无能为力。”
风芒早就有心理准备,三年来听过无数大夫束手无策的话,叶思厘虽然能缓解,却始终是标不是本,那个本早已被他们逼死了,这后路是自己生生堵死的。不过能缓解对于风芒都已是奢望了,还能强求什么别的。
苏墨说完也不停留默默退了出去,林梓雨跟在身后悄然无声。
“叶公子,请等一等。”尚婉婷微微气喘的追了上来。
“尚姑娘还有事?”苏墨从容的转身。
“叶公子,我成亲当日收到一块墨玉,上面刻了字,叶公子可知道刻了什么?”
如何不知,那是苏墨亲手刻上去的“尚姑娘真会说笑,你的贺礼我怎会知晓。我与姑娘可是第一次见呢。”
尚婉婷仔仔细细盯着苏墨,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而他失望了,这个人根本无所感,若真的是苏墨,不可能一点不动容。
这一点要说来就是尚婉婷对苏墨的长处知之甚少了。苏墨从小调皮捣蛋被夫子罚,被老爹骂,撒谎那是常有的事,用当时苏墨自己的话来说,连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骗了,如何会怕尚婉婷这不痛不痒的试探。
同若有所失的尚婉婷告辞出来,直到确定尚婉婷看不见了苏墨才夸张的拍拍胸脯“刚才吓死我了梓雨,他们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方才林梓雨也是非常紧张,怕苏墨见到风芒情绪失控,其实这倒是林梓雨多虑了,过了三年,说不怨恨那是不可能,但是绝对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
“苏墨,谢谢你”林梓雨由衷的道。
“哎,梓雨,我记得昨日才有人同我说我们之间不必说谢,怎么今日就颠倒过来了。”
林梓雨不理苏墨的揶揄“这声谢,为风芒。”
“那更是大可不必,谁的仇自己报,谁的恩自己了。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让人代劳的。”苏墨边说着边转了身,林梓雨其后默默相随。
风芒勉强能起身,走到窗前正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两人身形相仿,服制相仿,月光把二人身影拉得老长。姣洁的光,重叠了二人的影。
风芒仿佛又看见少年的苏墨拿着他的画作到处炫耀,少年的风芒紧追其后,肆无忌惮的打闹着,越走越远。一瞬间,泪水便模糊了眼,也模糊了脸。
羿日,苏墨还在睡梦中,就被林梓雨推醒“干嘛呀梓雨,天还没亮呢”咕哝着又要睡去。
“起来,带你看日出”林梓雨的声调有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日出?”苏墨一骨碌坐起来。前世苏墨虽是不赖床,但也没在日出之前起过几回。倒是每日吃饭之时不停发誓第二日早起,然后就是一日复一日。
前世一次日出没看成,这一世怎好相负。苏墨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连扣子都忘了系。林梓雨不慌不忙的帮他整理好“仪表要庄重。”
苏墨真的觉得林梓雨有点不对劲,帮人整理衣服哪是他会做的事,可是来不及细想,胡乱的擦了擦脸,拉起林梓雨就出了门。
清晨的草叶沾满露珠,不一会两人的鞋袜已是湿了。到了山顶,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林梓雨道“更深露重,仔细着凉”。前世的苏墨没有灵力,体质不如他们康健,时常着凉,直到现在林梓雨仍然记得。
苏墨摆摆手“放心吧,梓雨,叶思厘这具身体还是很不错的,比我那副好的多,而且我现在有灵力护体,自然无妨的。”
林梓雨便不再言语,坐在苏墨旁边,凭空便拿出一套茶海,一应器具,应有尽有。
斟了一杯递给苏墨,才自己给自己斟满。茶水清香甘洌,入口香甜。苏墨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林梓雨,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仪态万千,优雅从容。不像他,再好的茶也只是用来解渴。
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微红的光亮映照的周边云彩像被镀上了金光,像是湖水泛了涟漪,一圈一圈晕开去。
蓦地,一个圆圆的火球从地线跳出,瞬间照亮那一方天空,初升的旭日远远望去,只有鸽子蛋大小,逐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二人迎着微风,一个白衣墨发,一个蓝衣白发,相互辉映。正如那话所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两人不由自主的吐纳调息,呼出浊气,运行小周天。不怪这世间众多妖物吸取天地之灵气而成妖成魔,这初晨的气息最为纯净,与修仙之人大有裨益。
运行一圈,苏墨都感觉灵台清明许多,浑身俱是暖洋洋的。
林梓雨的目光始终不离左右,似乎看苏墨总也看不够。这个爽朗的少年又属于他了。
“梓雨,你说,这太阳像不像个荷包蛋,真想一口吞了它。”
最美好的时刻,苏墨却说了最煞风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