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都仙盟,苏墨匆匆而过,也未及细看。这一次信步行来,才发现诸多变化。
原来的青石阶被石板路所代替,两旁倒是仍然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旺相。练功场又多辟出了两个場台,白唐跟沈真正在切磋剑术,看见二人过来,纷纷停下施礼“师尊,叶前辈。”
苏墨点头“白唐沈真好好练哦”。
沈真偷偷问白唐“这人是谁,怎么认得我们?”
白唐道“我第一次见他他也知晓我的名字,他既是师尊的朋友,想必修为也是不低,也许是掐指算出来的也未可知。”
白唐的一番推测,直接将苏墨划分到了大师的级别。这个大师倒也不是徒有其名,但是与占卜一脉却是有太多水分。
琳琅阁陈设依旧,苏墨也如往昔坐没坐相,只是这一次林梓雨并没有斥责他了。
林梓雨丢给苏墨一个曲折袋,里面都是苏墨爱吃的东西,“三年了你还记得呐?”
苏墨接过,大嚼特嚼。
“还是经常藏食吗?”林梓雨问道。
“没有,已经好多了,就是乍离断肠谷之时不太适应,而且我这三年也不用吃东西。”断肠谷就是苏墨坠落的崖底,断肠谷是他自己起的名字,是因为有一次吃了一种野草,疼得他死去活来,于是草被他命名断肠草,那崖底就称之为断肠谷了。
“我爹还好吧。”苏墨问。
“好,这几日正在编撰医书,苏大夫妙手,医治的法子简单有效,学子们都很喜欢。”
“我记得我死的时候我爹还在姑逢山,怎么后来又去了断肠谷?”这是苏墨不解的地方。
“苏叔叔接到你的死讯,三日不曾吃喝,后来就不见了,我寻了他好久,才找到他,他说要体验一下你当年吃过的苦,我劝他不住。”林梓雨的声音低沉下来,那时候苏炳原根本不听他讲话,一直说着都仙盟的人冤死了自己的儿子。后来林梓雨去的多了,才慢慢得到苏炳原的改观,否则苏墨重生根本是见不到他的。
“多谢你对我爹照拂有加,我听叶青说是你经常入谷看望我爹。”
“我竟不知你我之间还需个谢字”林梓雨盯着苏墨的眼睛,看的苏墨一阵发虚。
“啊,对了,那个叶青在哪里,你我出去这几日,他一直在这里编撰吗?”
林梓雨见他岔开话题,也不为难他,“嗯,叶青倒是个能干的,字也很好。”
能得如今的都仙盟主一声夸赞,实属难得。
苏墨纠结了半晌“先去看看风芒?”
风芒连续三年被这抑火球折磨,每日痛苦不堪。他本就脾气不好,这一受伤更是日益暴躁,从开始的骂人到后来的摔东西,尚婉婷对此苦恼不已,又不能真的丢下他不管。儿子风翼一天大过一天,尚婉婷真担心风芒的这个样子会影响到儿子。
都仙盟上上下下就这一个孩子,也没有个玩伴,尚婉婷要看着风芒,只能是盟里的学子们照看他。可是学子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根本与风翼玩不到一起。
后来林梓雨就把小宝抱了回来,小宝比风翼小了十个月,跟风翼年龄也差不太多,除了白唐跟林梓雨,就数跟风翼最亲近,不过盟里的人除了白唐并没有人知道小宝是白凌的儿子。
两个孩子日日腻在一块,感情甚邦。
此时苏墨提出看风芒,林梓雨倒也不反对“先去看看,如果风芒依旧不思悔改,苏墨,不要勉强。”苏墨点头应了。
正是日暮之时,风芒痛苦的呻吟声传进苏墨的耳里,“婉婷,你快来,你不要离开我,我好疼。”
尚婉婷道“我再给你拿药,别急别急就来了。”
风芒窝在被子里,被疼痛折磨的翻来覆去,呻吟不止。这可能是我的报应,风芒清醒的时候会这样想。苏墨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或许这是苏墨的报复吧,一点小小的烧伤竟然折磨了他三年,而且之后还会一直这样下去,不死不休。
“苏墨,是你在用这种方式让我记住我曾给你的伤害吗?”风芒喃喃自语。
尚婉婷拿了药正准备给他敷上,风芒却道“不用了,根本没有用,婉婷你信不信,这是苏墨在报复我,他怪我不信他。”
尚婉婷见怪不怪,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最初知道这个烧伤好不了,风芒每天的骂苏墨,什么难听骂什么。林梓雨每每来看他,都是因为他对苏墨的谩骂而拂袖而去,第二年,风芒不再骂了,神神叨叨的开始说也许苏墨是被冤枉了,到现在就是换成了这一句“婉婷我们和离吧”
尚婉婷不由有些不耐“风芒,这种话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说的不烦我都听烦了。”
风芒将尚婉婷刚刚敷上的药一把扯下来“你是不是早就嫌我烦了,你早就后悔嫁给我了是不是。”
尚婉婷深呼一口气,“风芒不要闹了,把药敷上。”
风芒闪躲着“我都说了敷了没有用,这是苏墨在报复,这是苏墨的报复。”
暮色沉沉,苏墨站在阴影里看着如今有些癫狂的风芒,三年的病痛毁了一个人,曾经跟他斗嘴,给他打架跟他挨打的耿直少年,不在了。
光影将苏墨的脸半隐半现,风芒无意间瞟到那里,一下跳起老高“鬼,鬼,鬼”
尚婉婷烦不胜烦“你有完没完啊,哪里有鬼?”
风芒一把拽过尚婉婷,躲在她身后,身子仍然在不住颤抖,手还兀自指着苏墨所站的角落。
尚婉婷乍一看到苏墨,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苏,苏墨??”
苏墨从光影里走出来,露出一张跟苏墨相似的脸,暮色里看不真切,也难怪风芒会将他认成苏墨。
林梓雨站在苏墨身后“婉婷,他是叶思厘,你们都见过的,他来看看风芒。”
风芒惊魂未定,盯着苏墨的脸不放,眼前的人确实是叶思厘,可是,明明只过了三年,他跟苏墨怎么会这么像了,那双眼睛跟苏墨的简直一般无二,似乎有怨恨,又有怜惜。
“风公子”苏墨按捺住心里的所有情绪,彬彬有礼的见礼。
风芒夫妻二人知道这样看着人家不礼貌,却总是不自觉的看过去。
“风公子的伤还不好吗?”苏墨不去理会两人打量的目光,尽量平静的问。
“总是不见好,每天结了痂第二天又会裂开,反反复复。”
风芒躲在尚婉婷身后,不时的看一眼苏墨,眼光都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