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轻响,季彦才缓过神来,看着周围的摆设布置,才明白自己被宴喜带回原来的屋子里了。
弗陌说女大避父,不让她再进这院子了。
她下床穿鞋,宴喜扶她,她挥挥手“我没事了,我得回去。”
宴喜拦她,“仙尊回来了,让他看看吧,要确定你无碍才行的。”
季彦叹息,只怕弗陌不管她是死是活。
“你去问问吧。”季彦有些累,懒得跟他吵,挥手打发走宴喜,独自坐在床沿发愣。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宴喜道:“仙尊请。”
弗陌来了。
季彦抬起头看了过去,弗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从上往下看的漠视姿态,狠扎着季彦。
季彦起身行礼,“我没事了,先回去了。”
抬腿就走,宴喜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了。
季彦走到院门口,很不甘心,回身冲屋里喊道:“弗陌,还有两个月我就要成亲了,你还让我住在山上吗?”
没人回答,季彦自嘲的笑笑,转身下山了。
院门被关上了,弗陌泄气般倒下来,宴喜忙上前搀住他,要将他扶到榻上歇着,弗陌摆摆手,“回正屋。”
宴喜小心的扶着他,“是那魇兽又出来了吗?”
弗陌道:“昨日它拼尽全力挣脱了,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此后便可安宁了。”
拍拍宴喜的手又说:“彦儿昨天去后山着了它的道,现下没事了,你不必太忧心了。”
弗陌坐到榻上,“你且助我调息。”
宴喜顺从的坐到弗陌身侧,口中念咒,动了灵力。
季彦看看身后,宴喜那狗东西没跟上来,“哼,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往下走着,去了苏青那,苏青这几日忙着给她备嫁妆呢,宴喜昨日嘱咐她去看看的。
还没进院门呢,就听到院子里吱吱呀呀的声音,苏青正踏着纺车给她做一床被子的罩面。
那罩面是大红色,季彦嫌弃道:“这颜色真难看。”
苏青擦擦额头上的汗,“傻彦彦,喜被自然是大红的。”
季彦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过去,苏青喝了茶,解释说着:“这就你成亲那几日盖就好了,平日里的阿姐给你赶了六床出来,还有冬夏衣裳鞋子,另外阿姐给你装了好多箱的布料,以后你看喜欢什么式样的找裁缝给你做了就是。”
“阿姐何必这么麻烦呢。”季彦兴致不高。
“嫁人是女孩子一辈子的事,阿姐得把你这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给你打点好了,可不能让你受委屈了。”苏青将她鬓角散落的碎发拂至耳后,温柔细致。
唉,可是我还不想嫁人啊。苏青劳心劳力,季彦那昧良心的话说不出口来。
牵着她的手安慰着苏青,“阿姐,可宴喜是仙灵唉,怎么会让我受委屈,不用那么麻烦的,你看你这手,我都心疼了。”
苏青捻捻手指头,回到纺车后“这没什么的,这也是仙长嘱咐过的,他还给你备了些珠宝首饰,前些日子还去后山砍了几棵楠木榆树的,亲手给你打了桌椅床架呢。我也只能给你做点衣服被褥的了。”
弗陌亲自给她备嫁妆?这是多想赶她走啊。
季彦坐到苏青旁边喝着茶看着苏青做被子,出神发愣。
坐不到一刻,季彦心中有事憋不住了,起身出了门,把苏青吓一跳,“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她重新跑到山顶院门口,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翻身上墙,头一回爬了弗陌的院子。“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的。”她心里还是不信弗陌就这么不要她了。
不顾礼数不讲尊卑,她一把推开正屋的门,弗陌刚刚调息完,宴喜才走没一会儿,这时正起身倒了茶,额头脸颊上有水迹没擦干净,衣衫微微凌乱着,被季彦这一推门吓了一跳,当即骂道:“如今这般无礼了,平日里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赶紧关门滚出去。”
季彦站在门内不动了,任凭弗陌骂她,只是忍不住委屈,眼泪汪汪的,嘴一撇就要哭出来了。
弗陌见她这样,也不再赶她了,整了整衣襟,端正坐下来,垂着眼喝茶。
“你当真想我嫁人吗?”季彦忍着委屈问道。
“宴喜是个好孩子,根骨上佳,我也是为你考虑过的”弗陌面无表情。
“你当真不要我了吗?”季彦问。
“只是让你成亲,怎么就成了不要你了。”弗陌蹙眉。
“那成亲之后我要下山去,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季彦恨道。
“可以,随你。”弗陌手拿着那茶盏,慢慢转着。
“你当真那么狠心,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让我死在路边好了。”季彦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弗陌叹息一声,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去吧。”
季彦擦了眼泪,转身,走了几步,站住又回过来,不死心的问:“我下山之后还能回来吗?”
“四方山漂移不定,若是你日后有缘分还是能回来的。”弗陌打着茶不再看她。
季彦灰心丧气,弗陌这样说分明就是彻底不让她再回来了,她以后就再也没有家,没有退路了。
季彦是一路跑回来的,进了院门一脚踹上门,进了屋子趴在床上,这该死的弗陌,不回来就不回来,死外边我也不会再想回来了。
“可是再也见不到阿姐了。还有裴旭田元元石先生,我们那么好他们要是想我了怎么办。”季彦胡思乱想着。
天色暗了,折腾一天,季彦一夜无梦,睡得安稳,是心中有气也不能影响的安宁。
翌日清晨,季彦起身到了院子里,昨日发疯把荔枝树给锯了,那树上齐腰断了一个口子,此时已经被宴喜拿稻草捆上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年,“看你造化了,反正明年你也见不到我了。”
脑子里想着平日里宴喜对她的照顾“且看看弗陌给我找的路吧。”季彦跳到墙头上,往那边院子里瞅,宴喜这缺心眼的又在院子里洗澡。
季彦坐在墙头上喊:“唉,那边那个公子,怎么天还亮着就洗澡呀。”
宴喜竟然一改平日作风,不躲不闪大方的回过身来,笑着:“哪家的姑娘这么不知羞看别人洗澡呀。”
“知道被偷看了你还在院子里洗。”季彦跳下来,慢慢走过来,继续调戏他。
宴喜从水塘里走到岸上来,“怕什么,大不了我娶了那偷看的人。”
季彦反倒被调戏了,脸上烧起来了,忙躲开视线,“停停停,你去把衣服穿上。”
宴喜不听赤身裸体的就过来了,搂住她的腰,“我给我未过门的娘子看怎么了?犯法吗?”
季彦奇怪这人怎么突然灵光起来了,可这人全身精光的抱着她,也容不得她多想了,一双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躲着眼神催促道:“你快去穿衣服呀。”
宴喜笑着说:“不急。”
一手搂着她一手掰她的脑袋,在这天光大亮四处无遮拦的地方赤身裸体的亲吻了她。
“这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平日里不一样了,这是假的宴喜吧。”季彦被人亲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好一会儿宴喜才低声笑着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她:“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就喜欢了?”
季彦轻轻喘着气,“你快去穿衣服。”
宴喜这会听话了,放开她悠哉悠哉的晃到屋子里穿了衣裳。
季彦脸红透了,坐到凉亭里发愣,寻思着宴喜怎么会突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