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彦翘着腿嗑瓜子,支使宴喜跑腿,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的,丢的满地瓜果皮渣。四方山上与人间时令想通,这几天天黑的早,季彦在宴喜这呆到天黑了才走,出门时特意叮嘱,“这几天别在院子里洗澡了,看好你的墙头,小心有人。”表情神秘,宴喜一头雾水。
季彦回了院子,却没进屋,猴子似的三两步爬到树上,找了个视野好的树枝,靠着树干躺着,看着宴喜的院子,宴喜不声不响的走了三个月,肯定有猫腻,且看看这人今天会干什么事。
宴喜收拾了季彦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在院里点了灯,脱了衣裳跳到塘里洗澡,夜色里没注意到有人看着他目光灼灼,季彦叹气一声:“哎,都说了看好墙头,这傻子怎么不听呢。”
宴喜洗了澡上来,穿戴整齐,季彦看着想着,‘果然,这家伙,要睡觉了还穿成这样?’继续盯着宴喜,看见宴喜抬手捏诀,于半空中画了个空间诀,然后从自己院子里消失了,灯火随之熄灭。
季彦腾的坐起来,‘这都天黑了跑哪去?’
她不会法术,也没有灵力,只能干着急,这种情况估计已经好久了,宴喜有什么事?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因为她只是个凡人,弗陌不会告诉她。
而据她所知的,宴喜是仙灵,田元元是妖,她和裴旭都是凡人,但是弗陌一视同仁,从来没让他们插手过山里的事务。他们整日里只用乖乖上课学山下的儒学礼数,而宴喜此举,不知道是弗陌让他私下里做事还是宴喜心里有别的主意。
虽然都是弗陌带回来的,但是,宴喜从来没说过他是从哪来的。弗陌带回来但是没关进桃源山水的仙灵,只有宴喜一个。
季彦心乱如麻,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在树上坐着,过了很久很久,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了,月至中空,照的宴喜院子里的水塘亮堂堂的。宴喜无声无息的回来了,气息奄奄,捂着胸口,青衫上沾了血迹,脚步虚浮的踏进凉亭里坐下。
季彦翻身下树,利索的爬上墙头翻进宴喜的院子里,宴喜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看见是她脸上慌张一闪而过,转头忙要起身躲进屋子里去,季彦脚步飞快,忙跑到他跟前,搀住他,急切的问他:“怎么了?你去哪了?怎么搞的?”
宴喜摆手,要躲开她,季彦拉着他的胳膊,宴喜躲不过去,强撑起笑脸,“没事,我没事,睡一觉就好。”说着挣开季彦的手,步入廊下,季彦快气炸了,站在凉亭里对他喊着:“你要有事瞒着我,咱们就别成亲了。”
宴喜闻言脚步停下来,回首看看,季彦甩手就要走,这下宴喜急了,急走几步要过来拉她,晃了几步,险些摔倒,季彦忙回过来扶他,季彦搀着他把他又扶回凉亭里坐着,“怎么了啊?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吗?”
宴喜现在虚弱极了,靠在季彦肩上,额头上出了一片虚汗,季彦掏了帕子给他擦了。宴喜闭着眼睛靠了一会,感觉缓和了一点,眼皮无力的抬起一条缝,问她:“你...”感觉不对,又想了想,“我没事。”他想问问季彦什么时候知道他出去的,但想想这混丫头心眼一百八十个,估计早盯上他了。
季彦气的起身要走,宴喜忙拽住她,季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逼他坦白,宴喜无奈,只能说:“我真没事,是仙尊,这次下去碰着一个麻烦的妖,仙尊伤着了,我给他疗伤来着。”
弗陌受伤了?
季彦这回是真急了,丢下宴喜跑了出去,可怜宴喜差点被她带倒,还得自己唉声叹气的拖着飘虚的身子回屋躺着。
怎么敢跟仙尊比呢?
季彦大半夜的从半山腰爬到山尖上,却被关在门外,她一时情急忘了,弗陌啊,已经不要她了。再过两个月,等她和宴喜成亲了,然后,估计就会被弗陌赶下山去了吧。到时候下了山别说是看看弗陌了,估计她连家门都找不着了吧。
季彦一阶一阶的顺着山间石梯往下,刚刚着急了没想起来宴喜已经给弗陌疗伤过了,那应该是没事了的,这大半夜的跑过来,估计弗陌更生她的气了。
季彦垂头丧气的慢慢踢踏着石阶,没注意到周边环境,等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是景风身边那个丫头,她没来得及出声,被那人一把推了下去,顺着石阶一路滚了下去。
四方山这遭瘟的设计,上山下山就这一条大路,全程无阻的台阶从山门一直蔓延至弗陌住的院子,季彦这一路滚下来,直滚到山门口,差点没摔死她,凭着体格好只是让她疼得晕死在山门口。
季彦晕死在山门口,一直到天亮都没人发觉,四方山上人口少,人人都有自己的作息,平日里季彦猴子似的满山上蹿下跳没定性,没人发现很正常。
天亮要去上课时,宴喜敲门,没人应,宴喜想着可能昨晚去看仙尊了就没回来呢,然后径直去了学堂,人今天是真齐整,连田元元都来了,可季彦没来,弗陌还没到,宴喜想可能跟仙尊一块儿来呢。
等到弗陌都来了,季彦没来,宴喜慌了,想问问仙尊季彦呢,可仙尊冷着脸,生气的样子,宴喜坐立难安,季彦昨晚是奔着仙尊去的,难道又吵架了?季彦就不来上课?可也没在屋里呀。在苏青哪?可能是。
宴喜出神,课间间隙,裴旭拽拽他的袖子问他:“季彦呢?又没起来?”宴喜摇摇头,“我今天早上去敲门,没声音,院子里像是没人。”“可能又跑苏青姐那潇洒去了吧。”裴旭搭腔。
山门边,季彦躺在门槛内侧,昏睡着,没人发现。等她醒了她可能肠子都得悔青了,平日不着调,出事了都没人发觉还以为她又贪玩去了,这怕是死在山里别人都以为她在哪逍遥呢。
宴喜心里惶惶不安,坐不住了,起身出了学舍,到廊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是季彦落在他这的,一手抬着手帕,一手做势,闭眼,嘴里念着咒,手指施法,闻香寻人,找到了,还在四方山内,但是,在山门那,气息微弱。
宴喜一惊睁开眼,出事了!!!
他回身进了堂内,朝里喊着:“季彦出事了,快。”转身匆忙的往山下跑。
裴旭在后面喊着:“傻子,你跑什么,你飞啊。”
宴喜反应过来,使了灵力捏诀,一步抵达山门口,季彦直直的躺在门槛内,一头一脸的血,显眼无比,把宴喜吓了个半死,血都凉了。
他蹲下里把季彦搂起来,轻轻的伸手指探她的鼻息,微微弱弱但是还有,季彦摔得鼻青脸肿眼睛睁不开了,浑身都动不了,含糊着出声骂他:“傻子,我没死呢,要是死了早硬了,还等得到你来吗?”
季彦早醒了,哼唧了半天了,声音弱没人听到,哼哼累了,正休息呢,听着这山间鸟叫蝉鸣的,格外刺耳。这傻子来了,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一半了。
宴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搂着她,季彦烦死了,“别把眼泪鼻涕弄到我身上啊。”宴喜伸手把自己脸擦干净,季彦有气无力的哼哼:“我动不了,疼得很,你把我抱上去吧。”
那傻子终于反应过来了,把她抱起来,季彦估计浑身都摔折了,碰哪都疼,心疼的宴喜这也不敢碰那也不敢碰,小心翼翼的把她给抱起来,慢慢往上走着。
走着走着看着她的模样又哭了,季彦糟心死了,闭眼不去看他。
走到半山腰遇上裴旭田元元了,裴旭一拍手骂道:“傻子啊傻子啊,你是忘了自己有灵力了吗?你不会飞吗?就你这速度季彦都凉透了。”跺着脚干着急。
宴喜像是醒了,“对啊,我又忘了。”口中念了个咒,带着季彦走了,把裴旭给落下了。
田元元无奈的拍拍裴旭的肩膀,“走吧,去苏青那。”
裴旭吐槽着:“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
田元元认同的点点头,想了想发表意见:“但是彦彦很聪明啊,以后的小孩不会笨的。”
两人慢慢的往上爬着,似乎忘了田元元也可以用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