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期没能从总监那里获得太多线索，问了问其他的同事，也都是差不多的答案。但郭立铭却是收获颇丰。

　　回警局的路上，郭立铭将自己查到的内容逐一报告给钟子期。

　　据李德海的同事老贾——也是4月4号晚上值班小组的组长——说，他知道李德海好像有个女朋友，经常看到他的手机在震动。

　　老贾还说，元宵节那天因为一些突发状况，64楼全员加班，那天李德海可能约了女朋友但因为这个突发情况而不得不说爽约。整个晚上，李德海的手机震个不停，老贾趁着李德海不在工位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

　　提示的画面有头像，是一个女孩，信息的内容是提醒他要按时吃饭，如果能提早下班，她就会等他一起吃。

　　当时郭立铭立刻将张敏的照片拿给老贾看，对方看了好半天，还用手指弯成圈圈套在照片上，然后肯定地回答说，就是她。

　　但这只能证明张敏和李德海的关系不错，至少张敏很关心这个哥哥。

　　而老贾之所以曾误会李德海和张敏的关系，是因为他曾经在休息日的时候陪着家人去购物，偶然间看到了那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老贾说，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虽然没有做出挽着胳膊或牵手这样的亲昵行为，但张敏会忍不住去看李德海，总是在和他说着什么。

　　李德海虽然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张敏说三句，他可能只回一句话，但老贾看得出来李德海也是在意她的。

　　郭立铭又问了一些关于李德海和张敏的问题，但老贾也说不出更多的内容。

　　和那个总监说的一样，李德海在公司里有些特立独行，不太和人亲近，但同事有什么疑难问题找他，他倒不会拿架子，都是二话不说就帮忙解决。

　　有些刚入职的年轻人比较热情，学习情绪比较高，休息时间去找李德海讨教，他也会耐心地给对方讲解。

　　毕竟李德海的事迹在华安科技很有名，新入职的年轻人都会以他为榜样。只是那种友好的接触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李德海占着位置不下来。

　　这意思是，公司每次举办专利大赛，李德海必参加，而且必拿奖。这让公司里其他的人没有出头的机会——拿到大额奖金或股份的机会。

　　老贾也是这样。他的资历比李德海深，也是个高级程序员。但在公司里的待遇，也不过就是中级程序员而已。

　　郭立铭又问了一些关于4月1号晚上——张敏失踪的那天晚上——值班的事情。

　　老贾查了查排班表，告诉郭立铭，当天夜里值班的是李德海的班组。

　　64楼在休息日里也会有人值班，分作日班和晚班两组。日班的人负责白天的12个小时，晚班的人负责晚上的12个小时。

　　当天的工作日志里并没有记录任何意外事项，李德海应该是在4月2号早上8点正常交班后离开公司的。

　　4月2号是星期一，还没有到清明连休。64楼除了前一晚值班的李德海组外，全部正常出勤。

　　老贾帮郭立铭叫来了李德海的组员，以方便他去询问值班当晚的事情。

　　“4月1号晚上值班的时候，有没有人离开工位？”

　　“上厕所，拿宵夜这样的，算吗？”

　　“有没有离开超过半个小时以上的人？”

　　“没有。规定就是不能离开工位时间超过10分钟。宵夜我们都是去食堂取回来，坐在工位上吃的。明明楼下有保安值班，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连我们都要这样。”

　　那人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好几句，完全不在乎别人对此的看法。

　　“你们是全组一起，去拿宵夜的吗？”

　　“不是，派个代表就行了。就是我去的。宵夜都是提前在系统里选好的，到了食堂直接拿就行。”

　　一组一共四个人，一个人去取宵夜，办公室里还有三个人留着，如果李德海在这段时间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应该会引起其他两个人的注意。

　　而且就像这个人说的一样，在4月1日晚开始值班的20点到4月2日早8点下班前，全组只有他一个人使用电梯的记录。

　　除非李德海有使用电梯不留下记录——他绝对有这个能力——而且能够瞬间从华曜大厦移动到寰宇大厦的能力，不然就可以彻底排除他绑架张敏的嫌疑。

　　“4月4号晚，是哪个组值班？”

　　“4号啊。我看看，是老贾那个组，就刚才你问话的那个人。”

　　那人放下手机抬头望了望。

　　“老贾呢？怎么这么会就没人影了。”

　　“师傅刚请假，说是孩子生病了，叫人快点过去接呢。”

　　早知道刚才就跟老贾问清楚了。郭立铭有些懊恼，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老贾的徒弟叫了过来。

　　“你问4月4号，不会是因为那个案子吧？那案子不是都结了吗？”

　　李德海的组员刚要离开，听到郭立铭的问题，又好奇地问了一嘴。郭立铭自然不能对他仔细解释，只说了句为了结案在确认细节，就把人给打发了。

　　不过那人没走多远，又回来了。老贾的徒弟见状，也只好在一边等着。

　　“诶，等一下。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有没有用。4号那天我没值班，但我到这附近接我女儿的时候——我女儿在对面那栋大楼里学芭蕾————我在楼下的快餐店见到李德海了，他就坐在窗户边，从那能看到公司大楼。”

　　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郭立铭对那人表示了感谢。

　　老贾的徒弟见郭立铭看向了自己，这才向前走了两步。

　　那天郭立铭他们上楼的时候，这一组值班的人都下班回去了，郭立铭没能见到他们。眼前的这人戴着圆框眼镜，眼睛在镜片后面眨啊眨的，看来对郭立铭叫来自己的原因很是好奇。

　　他看起来很年轻，感觉也就20出头。但能在这里工作，学历应该不低，年龄应该也不会太小。

　　“4号晚上值班的时候，有没有谁离开过这里？”

　　那人摇了摇头，将滑下鼻梁的眼镜抬了抬。郭立铭要来了他们当晚的值班记录，发现和2号一样，除了下楼取宵夜的人以外，没有人使用64楼专属电梯。

　　“能帮我查查5号凌晨1点到2点这段时间，整栋大楼的电梯使用情况吗？”

　　“啊，我没有这个权限，你得跟我们总监要。”

　　这部分记录，钟子期已经和那个总监要来了。

　　奇怪的是，除了保安巡楼使用电梯的记录以外，并没有其他人使用电梯。而保安巡楼也只用巡查研究室所在的那几个楼层，24楼根本不在巡楼的范围内。

　　但华曜大厦的监控记录里，分明拍到了一个穿着周明辉的大衣，又刻意避开镜头没有露出面部的人。

　　如果那人没有使用电梯——监控分明拍到那人进出电梯的画面——那应该就是利用了消防通道。但消防通道也需要使用门禁卡。

　　5号一整天，整座大楼，除了钟子期为了确认天台的状况，要求宋毅打开消防通道的门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使用任何楼层的消防通道了。

　　那么那个人是怎么出现在24楼，又是怎么消失的？如果门禁卡的使用记录是被人为消除的，为什么没有干脆连监控记录一块消除？

　　虽然钟子期并没有那么了解这方面的技术，但他觉得这两件事的难度应该差不太多。具体相关，他可以回到局里再问徐淼。

　　但这个疑点却让人无法释怀。

　　矛盾，真的是贯穿了整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