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段长安脚步那只小狸花猫没受伤,宋景昭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才说道:“若是你在京都还不安分,我便将你扔到军营里锻炼一番,正巧,你家老父亲也我想得如出一辙。”
他刚说出来,段长生就立马求饶了,他可是知道宋景昭的性子,说得出真就做得到,“我不去,你别让我去。”
段长生在他面前这番乖巧的样子,恐怕会让熟悉他性子的人大跌眼镜,他是段老王爷老来时得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从小养着,不知不觉竟养出一个纨绔的性子。
可是段老王爷舍不得教训,便把他送到京城来,还专门写信拜托给了宋景昭。
宋景昭才不可能惯着他,在段长生入府闹事的第一天,他就把他扔到军营里面,谁承想在路上时候,他竟然瞧上了一个官妓,死活闹着要她。
不过也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尚宰忍不住心疼说道:“世子,你还是先去小憩一下吧,为了那案子,你连着几日都不曾合眼了。”
宋景昭看着眼前神情倔强的少年,叹了口气,便问道:“你可是真的喜欢那女子的?那女子可喜欢你?”
段长生被他问得一愣,脸上灿灿的,也是满心委屈,坚定的回道:“那是自然!我长得风流倜傥哪里比那个穷酸秀才差?更何况,我还比他有钱。”
他咬着下唇,眼眶红红,想到自己被艳艳拒绝的事情,神情十分委屈。
宋景昭见他还是如此,心头微微一松,随即板正脸说道:“若是如此,我帮你去将那女子赎出来,直接嫁给你做偏房如何?”
段长生瞪大眼睛仰望着宋景昭,嗫嚅半天嘴巴都没出声,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不要,千万不要。”
这些日子他和苗艳艳的相处,知道即使苗艳艳被迫嫁给他,往后便真的和他产生隔阂,即使面上还能琴瑟和鸣,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即使是娇生惯养长大,但是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宋景昭顿了片刻,却仍是冷着脸的模样,对着他循循善诱道:“若是你真觉得自己不差,想必你口中的那人也要参加春闱选试,你何不与他在考场上一较高下,更何况你父亲还在家中等你的消息,这些年他对你的期盼,你也是看在眼中了吧!”
他这样一说,段长生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肩旁回了自己房间。
尚宰忍不住叹气,“段王爷这是让世子您帮他带孩子呢!”
宋景昭瞧着段长生离去的背影,脸上这才挂着浅浅的笑意,“不过是交换而已,长生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从小被娇惯怀了,现在也还能拉回来。”
解决完段长生这个小麻烦,宋景昭才移步去书房,尚宰一路报告这些时日在哪和尚口中问道了些什么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问出过去了那么多年的大案,这些事,他并没有告诉皇上。
他的书房只是这侯府的小小一屋,只是他一进去,节骨分明的手指搭在屏风的小机关处,便露出一道入口,这入口连通四处,是个逃生的通道。
只是在他住进来之后,便被他改造了一下。
宋景昭躺在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睁开眼睛,随后他战旗身子,脱了外衣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
那些疤痕都是一些陈年旧疤,只是偶尔那种蚀骨的痛疼还是会席卷他全身,他忽然又想到那双清冽干净的眼眸。
想到陇西······好多事情直直的串联在他脑海之中,他忍不住苦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回来了最开头的时候。
······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呈三愿。
···”
李清舒拿着太监送来的请帖,今日她穿了身素净裙衫,跟着前面引路的太监往公主府内院走去。
怀瑰公主是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公主,她刚出生时,就在京城给她修建了府邸,这里面的一花一木都是请名师打造,当时是流水的银子宝物送进来,让百姓到现在都忍不住赞叹公主府的辉煌气派。
只是越往里面走,她便觉得不对劲,这宴会为何会没有人声?
李清舒停下脚步,警惕问道:“公公,你可是带错路了?”
前面引路的公公有些不耐烦说道:“怎么会,不就是此处,咱家在公主府当差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公主府什么样吗?”
说完,他示意李清舒跟上去,还没走几步,李清舒便听见一身虎啸。
惊诧之余,那领路太监竟跑得没影了。
李清舒失笑,摸索着找路,可是对于找路这么复杂的事情,对她来说太过折磨,以至于她连自己走错了路都还不知道。
直到走进一片桃花林,宋景昭瞟到一个看上去十六七样子在树下发呆的少年,她先是打量一番,瞧着慈眉善目,才上前去,温声细语讲明来意:“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小郎君了。我是来参加此次公主所办的春日宴,可是迷路了。”
说出来,李清舒都觉得有些尴尬。
而站在她面前的小皇帝萧耀微讶一瞬,而后失笑出声,抬步往右边的小门,见她没跟上来,转头说道:“跟着我。”
萧耀眉梢微扬,不经意问道:“瞧着姑娘不大,请问姑娘是哪家人?”
李清舒神色如常,依旧平淡说道:“姓李,名清舒。家父是乡州仵作李舒乐。”
萧耀听完,眉梢又扬了起来,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李清舒,“你父亲是仵作,难不成你还继承父业也是仵作?”
李清舒笑道:“继承父业,有何不可呢?若是做仵作能少一件冤假错案,有何不可呢?”
两句有何不可,让萧耀眼底闪过一分赞赏,他捂着嘴巴咳嗽几声,站在原地说道:“李姑娘,朕不过是将你放去个清水衙门,你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未曾认出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