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樊宾早早就起来了,他有预感,那人还会再次送东西过来,于是他打算一早就等在那里,看看究竟是谁。
出了门,到院子里,樊宾这才发现章叔早就起了,在那里机械的扫着院子,自从火灾后搬来这里,就只有他和章叔两个人,除了有事,他也很少见章叔。
“章叔,这么早啊。”
章叔听到身后的声音,动作一顿,继而转过身来,咳了两声,回到:
“先生早。”
樊宾总觉得章叔这几日怪怪的,但也没多问,章叔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看的直叫人心里发毛。他真的很想让章叔把衣服换换。
“章...”才开了一个字,樊宾便惊觉的看到院外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他也顾不上别的什么,慌忙追过去,他跑到飞快,只想着今天必须要抓到他。
“呲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福特停在樊宾面前,里面的人有些不爽,打开车窗就准备要骂。又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扯着谄媚的笑:
“哟,是樊老板啊,这么一早要出门啊,去哪啊,要不您上来,我送您?”
樊宾此刻心里的不爽到达了顶峰,差一点就抓到那个人了,都是这该死的车!
“不劳烦林老板了,我就是出门随便走走。”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话。
“哎,樊老板,最近我家这布匹生意做的挺好的,您要是不嫌弃,改日我给您多送几匹上好的料子过来”
樊宾有些厌恶,这人对他如此客气,也不过是看着自己的产业利益回有助于他罢了,这幅嘴脸真叫人倒胃口,不过他的确也很享受,想想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受了多少有钱人的白眼,现在也该轮到他享受这般待遇了。
“林老板有心了。”
“哎,这是什么话啊,以后要仰仗樊老板的事情还多着呢,几匹布而已,就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他露出一口黄牙,笑的满脸堆肉。
“哦,樊老板日后可得多照拂我那的生意啊,哎,到时候我挑好料子给您的情人送过去,现在您夫人不再了,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情人出来了,哦我记得她是叫元娇是吧...”
“你说什么!”樊宾像是被戳中了要害,气冲冲的走上去隔着车窗就拽住了林老板的衣领,压低声音吼到:
“谁告诉你的!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元娇那个贱人!”
车里的林老板被吓了一跳,他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也听不懂樊宾在说什么,什么事,什么元娇,他一头雾水。
“樊老板,您冷静,您这是怎么了,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樊宾一惊,怒目的瞪着林老板,“把你刚刚说的话在说一遍!”
“我,我,我刚就说樊老板日后可得多照拂我那的生意啊,到时候我挑好料子给您的送过去!我是说错什么了吗?”林老板吓的有些结巴。
樊宾一愣:“你就说了这个?”
林老板疯狂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啊!
“那个,樊老板,您要不然,先放开我呗。”
樊宾意识到自己还揪着林老板的领子,便松开了手,自顾自的离开了。
靠,林老板看着被樊宾扯乱的衣服,气愤的理了理衣领,骂道:
“什么东西啊,倒插门一个,要不是入赘了余家,就你,还在街边给人拉货呢,轮的到你来跟老子耀武扬威。哼,不入流的东西,早晚让你好看!”
林老板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走了。
樊宾心里很不爽,一路上都想着刚才的事,他明明听到林老板说了情人,那个老东西。
他一路咒骂着回了家,屋里出奇的凉,樊宾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什么时候就连这天气也开始和他作对了。
他又去卧房添了件衣服,走到那佛头面前,虔诚的拜了拜。寒意一阵一阵的袭击着他。
看着屋外的太阳,再感受一下自己的体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生了病,
“章叔,章叔!”他想叫章叔去帮他请洛大夫过来看看,抓副药,但人喊了半天丝毫不见章叔的回应,樊宾有些恼,章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章叔!”他又披了件外衣一边叫一边向屋外走去。
穿过院落,走到属于章叔的那间屋子前,他又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回应,但看到角落的地上放着一把大扫帚,那是今早章叔用来扫院子的扫帚。
樊宾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个章叔,人又不知道去哪了。”
樊宾刚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章叔的屋子,门没关,露出一条小缝,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走进了章叔的屋子。
里面没有人,屋子里也没多少东西,床上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桌子的正中央摆着几个茶杯,角落里堆放着一只很大的木头箱子,樊宾看着那个箱子,突然想起这几天自己收到的那些东西,他心想,那些事情该不会是章叔做的吧,他带着疑惑靠近那个箱子,觉得答案一定就在那箱子里面,
如果是章叔做的,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他在余家待了二十多年,对余家也是有感情的,况且,像章叔这种看着老实的人,要是真知道了他的秘密指不定背地里会做出什么事。
樊宾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打开箱子,朝里面看去。
看到里面的东西,樊宾顿时惊坐在地上。
红木箱子里,堆放了整整一箱寿衣,除了寿衣,还有一些纸币,元宝,以及阴气森森的纸扎人,雪白的脸颊上涂着红红的颜料来充当血色,纸扎人身上穿着的是和章叔昨日里穿着一样的衣服。纸人平放在那些寿衣元宝上面,眼睛的部位没有点上眼珠。
樊宾看着里面的东西,这才后知后觉的又注意到,那箱子上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好像很久都没有人用过了。
樊宾再次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桌上的几个茶杯也蒙着一层灰尘,床上叠放整齐的被褥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他又联想到近几日章叔的异常,穿着的那身衣服,他只觉得自己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
“吱呀——”屋子的门发出响声,有人推开了原本就半掩着的门。
樊宾背对着门瘫坐在地上,“啪嗒,啪嗒——”那人慢慢向樊宾走过来,他的心悬在嗓子眼上。只觉得耳朵旁凉飕飕的。
“先生,您坐在这干什么?”耳旁传来阴郁的声音,每个字都拉的很长。樊宾不敢回头直面看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转动着眼珠向旁边看去。
一张近在咫尺苍老惨白的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乌青,浑浊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件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