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风想拿手边的空调遥控器,近在咫尺却怎么都碰不到。他喉咙想发出“咦”的一声,声音却堵在嗓子眼,耳朵听不到一点声腔的震动。不是吧,我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吧?
他拼命地挣扎着要抬起胳膊,对着卧室门想喊客厅的沈微甜。喉咙都快冒火了,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他急得除了瞪大双眼,完全束手无策地僵直地躺在床上。
大脑很涨,涨得发麻地让他觉得浑身血液,一股脑地在往大脑冲。颜明风心里开始害怕了,再这么下去会不会脑溢血啊?!他闭上眼睛,回想着沈微甜的话,已经开始由半信半疑,变成了完全相信。
可是沈微甜没告诉他,要怎么结束这场可怕的噩梦啊!颜明风一旦情绪激动,脑袋就越是麻木涨痛。他不得不平复心情,全身心地放松起来。没事的,他暗自安慰着自己,果真大脑就不再那么痛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见到沈微甜房间内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是醒过来了吧?!颜明风舒了一口气,庆幸度过了可怕的身体麻痹期。眼角扫到了床头柜的闹钟,分针和秒针依然没有在动。
不对!他还困在这个没有醒的空间里。颜明风的眼睛扫向四周,虽如清醒时的一样,但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这光让视线内的所见之物,都有一种轻薄的物感。
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想要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吱呀”一声,卧室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颜明风求救般地望过去,希望沈微甜过来喊醒自己。客厅的一束光落了进来,在昏暗的卧室留下一抹亮色,光影带着室外的微风,不真实地晃动起来。
“沈微甜!”颜明风的意识在大喊着,他无奈地看着那缕光,陷入无法动弹的绝望,眼眶微微地湿润起来。啪叽,啪叽,啪叽。。。。。。踩着拖鞋走路的声音,在沈微甜的房间里,肆无忌惮地踱步着。
颜明风惊喜地以为是沈微甜进来了,但眼珠旋转之后,室内是空无一人的。房门仅开的一条小缝,不是人能挤进来的程度。无端端地手心开始冒汗了,他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惊悚,叫颜明风整个人开始精神崩溃,眼神恍惚起来。
清楚的一声呵呵笑,惊得他不敢往身旁看,好在他的视野内,并没有见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床头柜响起,好像有什么人拿起了闹钟,紧接着颜明风听见了人的交谈声。明明离得这么近,他却始终听不清它们在说些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心理防线即将要决堤了,眼泪快速地滑落下去。即使身体无法动弹,他却能听到自己的鼻子,开始有了抽泣的迹象。“沈微甜!我都被吓哭了!你该听到了吧!快点进来救我啊!”颜明风无声地呐喊着,结果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一阵风自上而下地吹到他的脸上,让颜明风好奇地往天花板上望去。天花板又没有窗户,哪来的风。。。。。。他的眼睛完全被禁锢地瞪着天花板,大脑这回彻底宕机了。
一个与床同宽的家伙,身上穿着阔阔的古式长衫,一头长且乱的发披散着挡住脸,张开四肢地紧贴在天花板上。在颜明风还在宕机的时候,那家伙扑地一下砸落下来,完全摔在了他的身上。过于壮实的身体重量,压得颜明风喘不过气来。
杂乱的长发混到了他的眼角,他不适地想动想挣扎。被发盖住的眼睛里,颜明风能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正牢牢地锁住了他。这家伙就这么压在颜明风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却让颜明风已经快有窒息的感觉了。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颜明风无声地大喊大叫起来,活动着无法动弹的四肢。他已经做好了要同归于尽的准备,心理彻底崩坏了。挣扎,愤怒,害怕,恐惧,不安。。。。。。各种情绪交杂之后,化为一股不能认输的气,双腿蹬地一下能动了。他伸出胳膊要推开身上的物体之时,双眼再次睁开了。
卧室的门没有被打开,那条门缝和那束光都是虚假的。床头柜的闹钟发出细微的滴滴答答声,时间显示在下午五点五十五分。墙壁上的空调,正散发着的冷气,在空气中能看到它四处散开来。
颜明风大汗淋漓地坐起身,靠着床背喘着气。汗和身体都是湿冷的,他将自己裹在空调被里,张开嘴对着门外小声地喊:“沈微甜。”他颤抖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喜极而泣地大喊起来:“沈微甜!沈微甜!”
在客厅小憩的沈微甜,在差点陷入感觉不妙的熟睡时,颜明风的呼喊叫醒了她。沈微甜拧开卧室的门,看到他惊魂未定的表情后,慢慢地走到床边问:“你也看到了吧?!”
“嗯。”颜明风低着头,拽着被子擦拭着红红的眼睛:“我现在是醒着的吗?不会又是在梦里吧?!”沈微甜掐了一把他的胳膊,痛觉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失控地抱着沈微甜哆嗦着道:“好可怕,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我醒不过来了。”
只听得“咚”地一声闷响,他们循声望去,瞬间哑然地看向大门口。刚刚进门的沈母和颜母,正大惊失色地看向他们。太过于震惊的沈母,松了手中沉甸甸的两袋水果。水果们纷纷自由奔跑着,其中几个苹果滚落到了沈微甜的房间内。
近日来不眠的沈微甜,还没办法太快理清糟糕的状况。她捡起一个苹果,随意在衣服上擦了几下,一口咬了下去。苹果的芬芳弥漫在鼻尖,酥脆多汁的甜分在口腔内爆发,她细细品味着道:“妈,你这苹果买得不错。”
颜明风意识到严重性,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对着两位震惊的母亲道:“都是误会!真的!”沈微甜旁若无人地还在吃苹果,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急得颜明风夺过她的苹果:“你别吃了!快解释!”
沈微甜看看颜明风手中的苹果,又瞧了瞧两位母亲的复杂神情,再望了望身后的凌乱的床,突然间大脑畅通了起来:“你们想多了!我就是喊他过来睡个觉。”
话一出口,两位母亲的眼神更复杂了,颜明风更是瞠目结舌。沈微甜敲打着自己的脑子,不得不继续解释着:“他不是刚去医院割了皮,不可能出现你们想的那种事。”
“我割的是阑尾!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颜明风捏紧手中的苹果,气得咬牙切齿的。沈母已经蹲下身开始捡散落一地的水果,颜母想帮忙却尴尬地站在原地。休息不足的沈微甜,现在多说多错,只好捡地上的水果道:“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颜明风满脸通红地鼓着腮帮子,舌头打结地解释:“她说家里鬼压床,喊我来看看。”为什么越说越乱了,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死了。“颜明风,你先跟我回家。”颜母眼神锐利地扫向他,被喊全名的颜明风,蔫了一样地跟在颜母身后。
临出门的时候,颜母转头对沈母道:“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沈母站起身,冷漠地看向沈微甜,回复着沈母道:“我也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