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颜明风真的没任何关系!”沈微甜坐在沙发里,非常真诚地解释:“今天他来这边,真的是为了帮忙。”沈父沈母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居高临下一言不发地瞪着她。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是不相信我?”她气馁地站起身,没想到沈母突然开口:“我是没想到你居然在我们眼皮下,跟颜明风偷偷恋爱。”腾地一下怒火直冲脑门,沈微甜几乎暴跳如雷地吼起来:“每次要我说,说了你们又不相信!你们为什么永远这样?我说我刚转学来被大家欺负,被喊乡巴佬。你们都一副小孩子开玩笑而已。为什么从来不站在我的角度考虑,我很难受,我每晚都在哭,你们根本不相信我!”
沈父听完她的歇斯底里,然后冷静地答:“这是你跟大人说话的态度吗?”沈微甜蓦地一下眼泪爆炸般地倾泻而出,什么话都没有说地跑回了房间。沈母摇了摇头:“这孩子都十八岁才叛逆啊?”
颜母听到隔壁传来沈微甜的咆哮声,听了好一会儿后,看向颜明风问:“她这么开朗的孩子,还会被欺凌吗?”沈微甜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阵阵地传过来,令他同样揪心的难受:“我不知道她这些事。”
“你都不知道她的事,有什么资格喜欢她?”颜母扫了一眼他,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啊,我怎么有资格呢?”颜母笑了一声,颜明风惊觉自己被套路了:“妈,我。。。。她。。。。这件事。。。。误会。”
“喜欢不是远远地看着就行的,你自己琢磨吧!”颜母没有再为难他,打开了电视的音量,继续津津有味地追着电视剧。楼下邻居疯狂地拍着沈家的大门:“让你们家女儿哭小点声,我们家孩子要中考了!”
颜明风拿起手机想安慰一下沈微甜,这时候才发现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在楼下拍门后,沈微甜的哭声就消失了。颜明风心里不是滋味地回到卧室里,想从学校的大群里,找到关于沈微甜的电话。
街道上除了亮着的路灯,一个行人都没有,静得过于可怕了。颜明风环顾四周,平日里热闹的商铺紧闭大门,街边的小摊一个都见不着。他不明白自己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身后的黑暗席卷而来,近处的路灯骤然熄灭。原本还算亮堂的街道,现在变得阴森森的。
他惊恐地往亮处走,想要往家的方向跑,却忘记了家的路线。颜明风想到下午的那个梦,手心的冷汗熟悉地出现了。“Rain rain go away,Fall on me another day。。。。。。”熟悉的声音,唱着歌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几乎是瞬间的反应,颜明风抓住了她的手。
沈微甜正自娱自乐地唱着宇多田光的新歌,就被黑暗中窜出来的手抓住了,当场被吓得尖叫起来。路灯就在此时突兀地全部亮起来了,驱散了一直在蔓延的黑暗。
“是我。”颜明风自报家门后,橙黄色的灯光落在沈微甜的脸上,照亮着她红红的双眼。“你在家哭了很久?”这句问候对沈微甜没有任何意义,她烦躁地甩开颜明风的手:“哭得睡着了而已。”
“那我们现在是在梦中?”颜明风惊诧地扫了一眼四周:“难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沈微甜自顾自地往前面走,继续哼着那两句:Rain rain go away,Fall on me another day。
“你去哪儿?”颜明风拦住她:“这种时候呆在一起,会比较安全吧!”沈微甜眯起眼睛,眼眶显得更红了:“我才不怕,我不要醒过来了。”话音刚落,好似感应到她的心情般,整条街的路灯霹雳吧啦地碎掉了,世界陷入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
颜明风默默地拉住了她,吓得咽着口水:“好可怕。”沈微甜握着双拳,嘴硬地狡辩着:“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奔跑了起来。被甩在身后的颜明风,又急又怕地追上去喊:“你别丢下我啊!”
跑了好一段路后,沈微甜刹住了脚步,脸上带着大彻大悟的神情:“一切的起源就在这儿啊!”颜明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栋散发着绿光的破旧大楼,正静静地矗立在那儿,冰冷地向他们投来一股深入骨髓的目光。
“在医院的那天,我在闪电中见过这栋楼。”沈微甜踏着步子,将已经汗湿的手掌,无意识地往衣服上擦拭着:“回家就开始出现那些事了。”颜明风拉着了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我的感觉很不妙,还是不要进去吧!”
沈微甜推着他往后面走:“你回去吧!我要找出这件事的原因。”推搡走颜明风,沈微甜来到破旧的大门口,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鼻而来,带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她不禁怀疑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呢?
推开那扇抖落了一地灰尘和青苔的门,机械热情般的声音响起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前方废旧的咨询台里,赫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沈微甜还没开口,护士姐姐就像信号不好的画面,身影错位了好几次后,凭空在她面前消失了。
“喂。”轻声的问候,还有一只突然搭在她身上的手,把沈微甜吓得往前面跑,结果踩到了滑腻腻的青苔,摔得人仰马翻。手的主人慌了神地上来扶她,在绿光森森的照耀下,颜明风的脸色显得更差了:“我不放心,还是跟来了。”
沈微甜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揭穿了他的心思:“你就是一个人害怕。”颜明风懒得解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哎,为什么没有《迷案追踪》里的男主角陪着我呢?”她瞥了一眼处于惊吓状态的颜明风,一边哀叹着。
“你在说什么?《迷案追踪》又是什么?”颜明风为了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决定跟她说话缓解一下。沈微甜来了兴趣,边打量四周边答:“就是我最近熬夜看的小说,里面差不多也是这种。。。。。。”
音量渐渐小了下去,颜明风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就看见前方拐角处的楼梯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人。沈微甜嘴唇发白,瞳孔放大地盯着那个女人,脚步一点点地往后移动着。
头戴着白线帽的女人,依然挡住了大半张的脸,仅能看到的嘴巴正低语着什么:“u re shi(好开心)。”她垂着脑袋,双手交叉地叠在身前,脚踩着木屐,小碎步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跑!”沈微甜反应过来,拉着颜明风准备往门外跑。回身一看,门却不知何时被锁上了。“u re shi(好开心)。”木屐在湿滑的地面,敲击出的急促声,引得沈微甜心中加深了恐惧,这女人确实是冲她而来的。可是为什么啊?她不认识日本人啊!
颜明风反客为主地拉紧沈微甜:“我们往这边的楼上跑。”他们一路冲上后方的楼梯,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几次差点摔倒,却又都力挽狂澜地稳住了身体。“u re shi(好开心)。”穷追不舍的和服女人,兴奋地由低语变成了高喊。
“u re shi你妈(好开心你妈)!”颜明风没忍住爆了粗口后,那女人停顿了一会儿,连脚步也停滞下来了。他松了一口气,用有点得意的语气道:“果然骂人有用。”
“hi do yi(好过分),hi do yi(好过分)!”和服女人的音量逐渐加大起来,踩着的木屐力道似乎地动山摇,牙齿在咯咯作响地上下打架。她卯足了力气般,冲刺般的速度飞奔起来。颜明风和沈微甜吓得魂飞魄散,一路尖叫地逃跑着。。。。。。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值夜班的护士从睡梦中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问。一旁记录医院病历的实习小护士,见怪不怪地道:“余姐,你又瞌睡了?”护士看着灯如白昼的门诊大厅,自嘲地笑:“打瞌睡看到两个年轻人跑进来,看来是在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