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哥,丢了。这是我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我内心几乎断定了这是一起阴谋,我先是唤着麟哥的名字,围着各处的柴草堆寻找麟哥的身影,一楼各处也几乎寻遍了。麟哥,到底去哪里了?
“你会不会是没带出来?”
“会不会是丢在路上了呀?”
“怕是已经离开这座房子了吧?”
“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脑子里无数个声音在争吵。
寻猫无果后。我还是听从了老板娘的建议决定今晚留宿于此。一来觉得有些打扰,挺不好意思的,二来以期望找到麟哥的踪迹,如果我走了,它就真的没了。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大个子会站出来说他也帮忙,而面瘫女至此一言未发,却显然是跟大个子一起的。司机显得非常生气,他说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他要留下来证明自己。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理,又那么矛盾,我不相信他们,我只当他们演给我看的一场戏。我非常担心麟哥的处境,也已然顾不得他们是否有更大的阴谋,我是否正在一步步掉进他们的陷阱。
麟哥是一只见过世面的俄罗斯蓝猫,长着一双碧绿的大眼睛,在人面前会表现得像一只小狗。在无人攻击和伤害它的条件下,它不会像这样渺无踪迹,而是昂首挺胸地走着它自信而优雅地猫步在院子里向每一个人讨好、要抚摸。因为我上洗手间的时间不长,加上挪车本身需要的时间,田间铺砌得又高又直又长的石子路,无论是步行还是借助代步工具,没有一分钟走不出去,H国道的大马路无有任何遮挡,所见之处,无论是步行还是借助代步工具,没有五分钟无法消失于视线之内。附近没有其他房子。如果是人为偷窃,我判断麟哥并没有被送离出这座房子。
我虽然身为一个女孩儿,性格却是有些像男孩子。遇到事情,往往先是自己扛,扛不住了,再想找别人帮忙,往往却发现已经过了最佳时机,常常后悔不已。
麟哥已经超过7小时没有进食,平时饿了的话它是会叫唤的,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它自主自发地叫起来,哪怕发出一点声音,我肯定能听见,我肯定能听见。我所担心地,是它会不会钻进了田野里的杂草间无法被人发现,被田野里的野兽吃掉,或是被田里的害虫所折磨,又或是陷进田间的沼泽里不能动弹,又或是被农人布置的陷阱伤的伤痕累累,又或是误食了农人对付田间野兽的毒食。这些我都无从知晓,只能提着一颗心静静地等待,等着它向我呼救。
如果是人为作案,麟哥要么死了,被抛尸弃野;要么被关在屋内的某处,而这个某处是外人不能到之处。一楼除了几个老板不让动的柜子已各处找过,就剩下二楼没机会上去一探究竟了。我们几个住宿的都被安排在一楼,莫非二楼不是客房?今天晚上。我非要找到这么一个机会。麟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亲的宝贝,此事我怎能善罢甘休。人常言道:不作死,就不会死,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类人吧。
期间我找回了我的手机,就落在后座的放脚处,而电量却已不足5%,并没有什么实际运用了。
等我真正平复心情能够休息的时候已经21:30了,挂在柜台上方的古钟“duang”了一声,直到胃里一阵翻腾,觉得一阵恶心上涌到心口,又被我强行压了下去。我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这是饿了多久才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呀,除了饿,还有一种筋疲力尽、昏昏沉沉,一切都不真实的恍惚。我只当饿了吧,跟店家要了几盘小菜,不得不说老板的手艺还是不错,馋的我差点没克制住多吃了。上菜后我也不忘只挑了底下的一些吃掉。面上的是动也不敢动。老板还问我是不是不好吃,他那种快溢出来的热情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拒绝,我只说我丢了猫没心情多吃,他也就不劝了。但不知为何,或是吃得太少,胃还是觉得一股子劲难受。
在我吃饭期间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大个子和面瘫女都各自进了房间;司机呆在车里跟谁通着电话,应该是不想让我们听到的电话;老板娘在楼上,而老板在柜台里面倒腾着柜子里面的什么,时不时发出一点响动。我细细地留意他们所有动静想要从中听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但是并没有。
回到房后我一直坐在窗前,如果我会抽烟,如果我有烟,我一定会点上一支,然后狠狠地的吸一大口,再看着它从我的鼻孔、眼睛、耳朵、嘴巴被我全部吐出来,就像此时的无力挣扎的感觉,我就像一个小说里的人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有半点可以控制局势的权利与能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带着皇冠的司机,你以为他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其实喋喋不休起来像个唐僧,令人头疼,你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其实他是个俗人,一个可能为了钱会不择手段毁人利己的烂俗人;大个子在我看来是个不折不扣心理变态的猥亵大叔,他穿上与自身年龄不符的服装来伪装自己,不然怎么解释,他今天三番五次地讨好我的几次行为。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可笑。面瘫女至今未发一言,她,该不是个哑巴吧?这三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是带罪潜逃的团伙?不像。是一群演技夸张的偷猫贼?但是他们的样子太引人注意了,没有哪个小偷会让自己站在人群中时被一眼注意到。他们之间相互认识与否?我认为他们是认识的,甚至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的默契像是先写好的剧本一样,按着剧本演下来,而恰好在诸多环节,又被想控制事情变糟的我一步步神助攻辅助加成,达到最理想的完成。还是我想太多了?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我不愿承认也不愿继续想下去,那就是他们的目的:是我。
夜已深,我看着头顶的月亮越升越高,不知是否受这房子里灯光影响,月色竟有些泛红。古钟已敲响12下。其他人都已许久未发动静,唯独老板还在厨房磨刀,其他人都睡了吗?我不禁又在开始猜测,另一个意识晃了晃脑袋,赶紧停住,这一晃却又是更晕了。手机已电量耗尽关机了,我没有充电线,更不愿意问他们,首先如果他们真的怀有恶意,定然不会借我;二来跟他们借充电线,无疑暴漏了我手机没电的事实。夜更为静谧了,磨刀声声声刺耳,此时的我心里却开始变得宁静。我借着月色环视周边,仿佛真的没有其他房子,至少我注意到的隐藏在竹林后面隐隐约约像是房子的地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亮过灯,或是不住人了。这样的地方,即使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晓吧。
突然“吱扭扭……咣当”一声,大门关上了,接着门闩栓上的动作一气呵成。我静静地接收着接下来的动静,内心非常平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无力抵抗,软塌无力最好形容现在的我。老板进了一楼的某个房间,他也住一楼。我心里嘲笑他大概是楼梯太窄容不下他的身材吧。他的脚不知何时已经不跛了。今晚我坐在窗前无数次看向那堆柴草,盼望着黑色的身影出现,可是并没有,夜已深了。现在随着门关上的,还有我的心,我的心也几乎都死透了,
“噼啪!”思绪正远,屋里突然一阵摔碗声清脆入耳,声音划过周边死寂的空气,将失掉的灵魂拉了回来。因为毫无防备,吓得人精神一抖擞。许多个房间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唾骂声、下楼声、打斗声一时间交织在一起。事情有新的发展了。
“死猫!”
男人骂得其他话语我都未听清,唯独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似的劈醒了我。我双目涣散却又行动迅速,起身、出门。此时大个子、司机已经倚靠在房门边上看热闹。其实他们什么都看不见,老板也许为了防止他将要逮捕的猫逃窜所以把厨房门关起来了吧。
我在门外心急如焚,是我的麟哥吗?不会有别的猫了吧。我几乎已经认定里面正遭受追杀的就是我的麟哥。有屠夫模样的老板会不会一怒之下,大刀阔斧的将麟哥砍成两节?但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进去的话会不会误伤到我自己呢?但是我的麟哥……在大脑还未拿定主意的时候,手已经帮它做了决定。我把门推出了一道口子,瞬间一道黑影夺门而出,四处逃窜寻找出路。它害怕极了,慌乱间发现到处都是人。它往大门口跑去,有可能它就是从那里进来的,但此时大门紧闭,回路已死。它想越过大个子窜进他身后微开的门缝,藏入他的房间。被大个子一脚拦下,并给予重重一踩。它“嗷呜”惨叫一声,在大个子脚下挣扎着,它张牙舞爪,胡乱抓挠。就是被摁住那几秒,我看见它的眼睛,奋力抵抗将大个子的小腿肚抓出几道血痕。大个子赶紧收脚,骂骂咧咧,终于暴露了本性。它遂而翻转起身,转头扭扭歪歪又往大门跑去,亮出利爪疯狂刨着紧扣的大门。在场的人都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它狼狈不堪的反抗,像看一个疯癫的小丑表演。这个它身材肥胖,行动迅猛,是我的麟哥!可是它又不是我的麟哥。
而此时,我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我一直在想着它的眼睛,它的眼睛并没有翡翠绿那般魅力,而是深棕里面泛着白,他不是麟哥。但是身形和脸上的些许花纹,却又与麟哥一模一样。哪怕灯光昏暗,这我不会认错。
只一刻恍神,众人便一阵惊呼,
“拦住它,拦住它。”
“啊,它要上楼啦。”
“哎呀,它已经上去了。”
“把它弄掉!”
胃绞腾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