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此事更是乱作一团,齐周只道:“黄大人,立马带上人马,前往[何府],彻查一切可疑之人,不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黄骑正好还在大殿中间,作揖道:“是,请圣上宽心,臣定竭尽所能!”
齐周似想到什么!又道:“好生安排楚王后事,他这突然就走了,朕……朕定去送他!”
黄骑又作揖,“是!”急急便朝律部而去,清点人马,彻查此案!
光禄大夫王大忠。虽属太子麾下,饶是这种时侯,他也在队列里当缩头乌龟。
齐楚楚王突然身死,其楚王家眷定是要抚恤一番的,不然就会显得他这一国之主太过无情!
齐周威坐扫过朝堂低头垂目的众大臣,“平日里一个个能言善辩,今日都跟那高挂的灯笼一般,楚王身死都不跟你们沾边!是吗?”
齐周一句话,吓得[承德]大殿众大臣又席地而跪!作揖齐呼:“臣等不敢!”
齐周见文公公折返而回,对着大殿中的顾问大臣王大忠就道:“王大人,[楚王府]的抚恤慰问就由你去办!”
王大忠跪爬出列,连作揖道:“是!陛下!臣即刻前往[楚王府],定当办好!”
齐周抬手,“嗯!那就好!快去吧!”
光禄大夫王大忠低头作揖回道:“是!”起身退出大殿!
王大忠前脚刚走,后脚一阵哭声便从[承德]大殿外传来,虽然张锦凤向来不喜齐楚府中那些个妻妾,可当真听到齐楚死了,感觉自己的天也塌了。
听到哭声,齐敬杞慌忙回头,看到家妹曼罗郡主扶着自己的母妃跌跌撞撞走上大殿!
齐敬杞一揖,沙哑道:“母妃,事已至此,请节哀!”
曼罗轻轻朝家兄扶揖,“兄长!”又朝在上的大州天子扶揖,“曼罗见过圣上,圣上万安!”话道出口,她的眼泪就无声滑落!
齐周再不喜这场面,也得压制住内心不满,只得道:“曼罗也来了,不必多礼,站着回话即可!”
张锦凤在大殿中嚎啕大哭,早顾不得什么礼仪颜面,跪在殿中就一阵狗急乱咬人,“皇上,您一定得给臣妇作主呀!王爷死得冤啊,王爷向来与朝中官员交好,断不会是朝中官员所为,定……定是……”
张锦凤抬眸,横扫大殿还跪着不敢起身的朝臣,泪水夹杂着鼻涕,面色苍白,头发、素服看上去因过分悲伤显得有些凌乱!
“定是那齐王所杀,要说这汴安城,唯一跟楚王有仇的,就是他齐王。”
中书令方越一听,这张锦凤是又要把尿盆子扣在齐王头上呀!不管圣怒几何?跪着出列作揖!
齐周看向方越。
方越声嘶力竭道:“皇上!楚王是死得蹊跷,可凡事也不能尽往齐王身上扯啊!”
齐敬杞双眉一紧,家父与齐王的那些旧事,他多少听得了些,听自己母妃这样一说,也觉在理!
撩衣一跪,拱手作揖:“圣上,臣认为,既然事情还未查明,齐王也应当在嫌疑人之中,只要立刻派人去查,[齐王府]的人是否在这些死了的杀手中,事非便可定断!”
“请圣上速查!”
似乎矛头都指向了齐轩年,齐轩年回朝,要他死的何止一两个。
齐敬杞作揖着,楚王妃感到晕眩一阵,就要倒地,曼罗急急蹲身跪下,扶着张锦凤,二人哭作一团。
方越还能说什么?只得胡扯道:“圣上,恐怕齐王到此时都还不知道楚王己死,正在府中忙着重建炼丹房。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齐王,岂不叫臣子寒心!”
御使大夫刘兴主跪着出列,汴安城,出了此事,他身为都察院之首,若不定出个凶手,他也难逃罪责。对齐周作揖道:“圣上,今日在汴安城死的,可是圣上的亲兄弟,宁可错杀,也不可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且臣觉得,眼下嫌疑最大的除了何大人以及[何府]众人,就属齐王嫌疑最大。”
“既无实证,证明此事就是齐王干的,不如就如杞世子所言,派人盘查[齐王府],再宣齐王进殿面圣,一问究竟!”
太守张华中张大人怎忍心看着殿上哭作一团的母女而不顾,却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又作揖道:“圣上,此事己然明了,那齐王就是打着替陛下炼丹的晃子,回到汴安城,寻仇来了。楚王定是齐王杀的,请圣上立刻派人将那贼子捉了。”
张华中当然敢说这话,如若齐楚楚王就是齐轩年杀的,那么当初下令杀胡氏满门的当今圣上齐周首当其冲齐轩年就不会放过!
齐周细思片刻,似乎齐王的嫌疑就是最大,要说结仇,当年胡氏一脉,可是齐楚楚王亲自带人去查杀的。
要说恨,他齐轩年定是恨极杀光他母后胡氏一族的齐楚的。
齐周手拍膝盖,也只得道:“楚王虽死在[何府],何兴国以及[何府]众人自然是不能排除嫌疑,至于齐王……嫌疑却是最大,刘大人说得在理,那就由刘大人带着人马,马上去[齐王府]!一旦察觉异常,立刻将齐王带来,这件命案,朕要亲审!”
关乎二十年前的血案,齐周不得不重视,若楚王真是齐轩年杀的,那么这齐轩年是万万留不得了。
这种时候,齐轩年齐王已经难以脱身,方越若再说什么,只会适得其反!
刘兴主作揖,“是!”出[承德]大殿时,还意味深长看了方越一眼!
齐周似有些泛了,又出了这样的事,精力难支,扶额朝文公公挥手。
文方泽立马明白,作揖道:“是!”随后站直身体,宣读:“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种时候,天大的事也得推迟再议!大殿中都闷不吭声,文公公只得大声宣读,“退朝!”
[承德]大殿还伏跪的大臣一致作揖,道:“臣等告退!”
张锦凤敢肯定,齐楚就是齐轩年杀的,可齐楚先刺杀齐轩年在先,又没有齐轩年杀齐楚的实证,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咬死不放!
张锦凤心情平复了许多,又重重一磕,“皇上,事关臣妇,请容臣妇在此旁听!”
这种情况下,张华中怎能随众朝臣一同散去,又“扑通”一声,跪在[承德]大殿中,“圣上,楚王刚死,容老臣在此陪陪小女!”
张锦凤一听,哭得更伤心,转身跪爬到家父张华中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齐曼罗与齐敬杞跪坐在殿中,也跟着又哭起来。
齐周也似红了双眼,只得答应,若不答应,恐怕这楚王妃又要哭闹,“嗯!朕允准你们旁听,且都随朕到[正气长存]殿吧!想必这一时半会齐王也带不来!”
齐周起身,文公公忙道:“摆驾[正气长存]殿!”
殿中几人正在悲痛中,只默默作揖送走齐周!
[承德]大殿只剩下他们几人,还有一直埋头跪着不敢动作的[何府]侍卫!
小水子上前,作揖:“请王妃,世子,郡主、太守大人节哀!请随小的来!”
齐敬杞同齐曼罗搀扶着张锦凤!
齐敬杞道:“任重侍卫,你也一同前去吧!一会儿也好一同指证那齐王!”
任重这才磕头,害怕道:“是!是!小人一切都听世子殿下的!”立起跪得酸麻的双腿,急急跟上!
[齐王府]!
刘兴主带着重兵赶到时,齐王府大门一路至[芳世殿]都空无一人。
刘兴主吼道:“这齐王果然就是凶手,府中昨日圣上才派了无数侍卫把守,今日府中怎会空无一人!”
“想来死在何兴国府中的杀手定是齐王派去追杀楚王的不假了。”
刘兴主带兵一路闯到[芳世殿]。站在[芳世殿]外,一声令下,“给我搜,想那齐王定还没有逃远!”
侍卫盔甲着身,走动时,发出铁片的撞击声。齐轩年黑色素衣着身,就在紧闭殿门的[芳世殿]内,就等着他们破门而入!
殿门被几名侍卫猛踢,散落下来,应声着地,[芳世殿]内灰尘被激起!
侍卫们手持长剑,看到齐轩年坐在殿中桌案后,云淡风轻!
齐轩年正提笔写着什么!有人闯入,也丝毫没影响他艳冠群芳的天人之姿!
任谁见到这样对敌冷酷的齐轩年,也会迟疑是否要上前将他立马捉拿?
齐轩年长发被击起,飘飞在一阵灰尘中。一言不发,提笔的手还是不停!
刘兴主只觉不对,喝道:“叫你们抓个人都不会吗?一个个傻愣着干嘛!”说着拉下一张而立之年的脸大步走进[芳世殿]!“圣上口谕,彻查[齐王府]!”
话才落下,齐轩年那一本正经的放荡不羁就映入了刘兴主眼中!
刘兴主一下就被震慑住,恭恭敬敬作揖道:“齐王!齐王安好!下官奉圣上之命前来,不知齐王是否准允下官搜查王府,只因楚王死在[何府],楚王妃却怀疑人是您杀的。”
“所以圣上派下官来[齐王府]探查!齐王,您看,可否行个方便!”
齐轩年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眼刘兴主,吐字清晰道:“府中人都外出办事去了,刘大人请自便!”
原来人都出府办事了,怪不得这[齐王府]一个人影都没有,刘兴主转身心里正想着,既然[齐王府]的人是出去办事去了,那也没什么好搜查的呀!
立马变了副嘴脸,“都先下去,都拿着刀在这干嘛,”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两扇殿门,“还有门,马上给齐王修好了!”
又转过身作揖对着埋头书写的齐轩年堆笑道:“齐王,恐怕还得麻烦您再随下官进宫走一趟,当面澄清,也好不叫人冤枉了齐王!”
齐轩年放下笔,应道:“好!现在吗?”
刘兴主弯着腰,回道:“是!圣上正等着呢!请齐王!”
齐轩年起身,将写着药材名的纸拿在手中,折好,又放到桌案上。“劳烦刘大人稍等片刻!本王进宫面圣,还需换身朝服!”
刘兴主恭敬作揖,“是!是!这是自然,那下官殿外等候!”
齐轩年转身,朝内室去。背对刘兴主说道:“还请刘大人将殿门关上!”
门都被踢烂了,还怎么关,齐轩年这不是为难人吗?
刘兴主命人踢门在先,硬着头皮道:“是,是!”
门关是关不了了,人肉墙,倒有一堵。
临出[芳世殿]齐轩年还是将折好的纸放在了怀中!
齐轩年是坐着[齐王府]的马车被一众侍卫似护送般到达宫门口的。
先是汴安城[何府]被黄大人带着重兵重重把守了,带兵扣下了[何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再是[楚王府]白绸高挂,齐楚楚王的尸体被侍卫白布裹身抬了回来。
忙前忙后安排齐楚后事的却是光禄大夫王大忠!
齐楚那些个妻妾带着子女身着麻衣,跪在堂上哭声连天,没了主心骨,王府就楚王妃一人独大,“平日里楚王妃就处处打压,今后恐怕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一听这话,灵堂中哭声更甚!
汴安城大街小巷传遍楚王奇死之事,这边,“齐王被皇上押送进宫了,难不成楚王的死,跟齐王有关?”
“不管有没有关,恐怕楚王的死,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齐王!”
汴安城人来人往,偶尔会传来几声百姓的议论!
还是那道深宫高墙下的青石板路,齐轩年不急不慢走着,只是今日尚早又入秋了,太阳也没那般晒人。
白皙消毁完所有痕迹,正要回府大睡,就看到齐轩年被一众侍卫押护着朝皇宫而去。
白皙只得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你齐轩年在自己府中杀了那么多人,没有被就地正法就算皇帝老儿开恩了。”
“哎!看你又是一个人独自面对!谁叫我白皙心善,虽然我也无能为力,就全当去送你最后一程。”
白皙一直跟到宫内[正气长存]殿!看到齐轩年被宣召入了殿。
没好气道:“什么人呀!说好给我寻圣丹,到了汴安城就只知道找仇人,一点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现在肯定死定了,金丹?哎……金丹圣丹都是别人的了。”
白皙正在墙角处自言自语![正气长存]殿里齐轩年已经换上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被刘兴主押到殿中,说是押送,其实也只是刘兴主站在齐轩年身后一同进去罢了。
[正气长存]殿外小水子宣读道:“齐王进殿面圣……”
殿中[楚王府]楚王妃张锦凤,太守张华中张大人。楚王之女曼罗郡主,[世子府]齐敬杞杞世子!几人身侧还站着一名小侍。上座上正坐着等着审问齐轩年的齐周,齐周身侧依然站着文公公。
齐轩年从容淡定而来!撩起衣摆的手明显依旧戴着假指套。席地而跪!郑重一拜,“臣,拜见皇上,皇上圣安!”
刘兴主作揖,也道:“皇上,臣己查明,[齐王府]虽空无一人,但都是外出办事去了!”
齐周挥手,让刘兴主退到一边。
齐曼罗何时见过这般完美的男子,就算身带残疾,那断指处也只是更增添了他几分别有滋味的魅力!
只可惜这般盖过一众皇子、才子的人却是她的杀父仇人。
白皙窜了进来,躲在暗处,其它的他不感兴趣,唯独对齐曼罗心中那点小九九起了兴致。
齐曼罗一双眼自齐轩年进殿就没从齐轩年身上移开过!
齐周也看向齐轩年,仅仅一日未见,他看不出齐轩年有多大能耐,能杀得了楚王。“齐王,楚王今日被人发现死了,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张锦凤无比紧张,身子微颤着,生怕齐轩年反咬一口。
齐轩年真不知道他能说什么,从何说起!只道:“臣也是刘大人到府中搜查时才知道楚王死了,请皇上恕臣无礼,只因臣自小在北关城长大,又回汴安城不久,与楚王并无多少亲叔间的亲近。”
“才导致他人误会,是臣杀了楚王,不过,楚王必竟是臣的王叔,臣定当到[楚王府]尽孝!”
“好一句尽孝,齐王,你莫不是认为这样便可把你杀死家父的事实推得一干二净?”齐敬杞本来一直端坐着。实在听不下去,便顾不得皇上还在。急走到殿中,怒气而问!
齐周想拦,也拦不了呀,只道:“杞世子莫急。”又对齐轩年道:“齐王,楚王被杀!是不是你干的。”
张锦凤又哭起来,瘫坐在侧座上道:“皇上,一定是他,先是宫中鼠患。[庆德殿]出现猫妖抓伤皇后娘娘。上天念在皇后娘娘菩萨心肠,齐王想借猫妖杀死皇后娘娘的奸计才未得逞。”
“可是,可是这齐王狼子野心,见杀皇后娘娘不成,就……将楚王杀了!”
张锦凤泣不成声,一阵胡编乱造!
齐周一直紧盯着齐轩年细看,问道:“齐王,是如楚王妃说的这样吗?”
齐轩年当然不会承认,惊讶无比,解释道:“臣惶恐,臣初回汴安城,一直安分守己,只一心想在炼丹一事上突破药效,尽了这二十年都未尽的孝道!”
“且臣有病在身,足不出户,大小事宜,都是府中之人代办!”
张锦凤在侧坐上气得双唇微颤,昨夜齐楚得令暗杀齐轩年,齐轩年现在好端端在这跪着没死,反倒是齐楚自己莫名其妙死在何兴国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