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琉璃宫]的淑妃方琴琴坐在齐轩安的榻前,榻上的床裖被罩一应都是最好的。太子回朝,这几日她足不出门。
看着熟睡了的齐轩安,这十几年明里暗里躲着皇后娘娘的毒害,也总算将齐轩安拉扯成了半大的孩子。
齐轩安睡得正香,梦中似乎梦到了好吃的,稚嫩的脸上很是满足,小小的舌头还回味地在嘴角舔了舔。
方琴琴温柔地笑了,齐轩安这般宁静的生活,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方琴琴今日又听闻[何府]何兴国一家几十口人惨死狱中,北关城知州黄子贵黄大人任职太尉一职。本来太子的人死了,方琴琴应该是高兴的,可心下却总觉不安。
起身走到窗前,亭风拿上织花紫色长披肩给方琴琴披上。“娘娘,怎么了?何兴国惨死,不是应该高兴吗?”
方琴琴抬起戴着精致指套的手拢了拢披肩,看着窗外忧伤道:“是呀,是该高兴,可齐王一回,与太子二足鼎力,不知对我们来说是喜是忧。齐王的实力绝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若齐王真心扶持安儿还好,如若不然,齐王恐怕捏死我们,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亭风身着一身婢女服,回头看了眼床榻上沉沉睡着的齐轩安。“娘娘莫忧心了,在奴婢看来,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齐王回来,太子与[庆德殿]那位便无暇顾及咱们了。”
“如此,三殿下也相对安全了,不是吗?”
方琴琴惆怅似舒展了些。“嗯,你说得对,齐王答应过本宫,只要本宫与他联盟,安儿便可性命无忧。”
“至于皇位,齐王也说过,他无心帝位。”
亭风安慰方琴琴道:“娘娘安心就好,再说,齐王身带残疾,早己无缘帝位。”
方琴琴闻言,忙神情紧张朝窗外四下观看,昏暗的廊道里空无一人,夜风吹拂,方琴琴肩上的披肩滑落,她也不顾,右手食指抬在唇间,“嘘”声道:“不可妄议,齐王何等尊贵之人。今后,这事千万不可再提。在宫中,齐王的纸皮子又岂止是人那么简单。”
亭风也自觉说错话,扶揖道:“是,娘娘!”起身将滑落在方琴琴肩侧的披肩从新替她拢好。
又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扶你回寝宫早些歇下吧!”
方琴琴任由亭风扶着走,“嗯,这时候是不该心急,只需等待时机即可。”方琴琴也不再去多想。既然已经与齐轩年合作,就应该相信他是信守诺言之人。
夜黑风高,汴安城街道上早空无一人。
[楚王府]内齐敬杞刚从张锦凤的[存香阁]出来,又去了齐曼罗的[一心间]。
远远便看到[一心间]屋内烛火还亮着,他站在门口,抬手“扣”响房门。“曼罗,你睡下了吗?”
齐曼罗正在屋内绣着什么,听到齐敬杞的声音,放下绣布,稳了稳慌乱的心情,朝屋外应声道:“哥,有事吗?”
齐敬杞在外放下“扣”门的手,坚定开口,“嗯,有事!”
齐曼罗一听,慌乱从桌前起身将绣布藏在织花的锦被里。又理了理凸起的被子,自觉妥当了才转身,“哦,进来吧,哥,房门没有落锁。”
齐敬杞大掌推门而进,齐曼罗已经安安静静坐到了桌前,“哥,这么晚了,是什么事?”齐曼罗说着,提壶倒茶的动作不停。
齐敬杞看着齐曼罗,走到桌前,落座!良久,还是开口问了,“曼罗,你要知道,齐王有可能就是杀死父王的凶手,今日见你在[齐王府]时,颇与他亲近。莫不是你真对他动了情?”
齐曼罗一听,垂眸心下一沉,她是对齐轩年动了情,可这事是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包括齐敬杞也不可以。
于是朝齐敬杞嗲声嗲气道:“哥,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与他多接触,好早日找出端倪,若他真是杀害父王的真凶,不用你说,你妹妹我也定将他手刃了。”
齐敬杞怎会因为齐曼罗的三言两语就相信了,两眼紧盯齐曼罗,万分认真疑问道:“真的?”
齐曼罗抬眼与齐敬杞对视,“当然,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
齐敬杞只得放下心来,“如此最好,你要知道,齐轩年这人阴险无比,他表面的温和有礼也许全都是装的。”
“何兴国何大人一家老小惨死狱中,说不定就是齐轩年杀人灭口做的。可见他是多么残忍无情,连妇孺都不肯放过。”
齐敬杞怀疑得不无道理,今日午后从北关城来的知州黄子贵黄大人莫名就顶替了何兴国太尉一职,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怀疑就是齐轩年所为。
齐曼罗向来天真,与世无争,眨巴眨巴眼,灿笑道:“知道了,哥,你怎么这么啰嗦,都说知道了。”
“难不成哥你认为我会放任杀父凶手?我说过,到时候若真查出凶手是齐王,我绝不手软!”
齐敬杞无心思喝茶,双掌拍在两只膝盖处,只道:“知道就好,那你早些歇着,出嫁之事莫要放在心上,你要知道,你嫁与齐轩年,只是为了方便暗中调查,千万不可有其它心思。”
“至于同房之事,我也早想到解决的办法。”
齐曼罗不想再听齐敬杞这不着边际的猜测之语,起身将齐敬杞向屋外推去,“好了,好了,哥你今日怎么比母妃话还多,快去歇吧!”
门“哐当”一声合上,齐敬杞被齐曼罗推搡出门外。“那你早些睡下。明日我再来与你商量到[齐王府]之后的计划……”
齐曼罗索性锁上房门,靠在门后,应道:“嗯,好,哥你也赶紧去歇息吧!”
齐敬杞太过担忧,可齐曼罗关上了房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我明日再来。”
门外半响没动静,想来齐敬杞已经走了。
齐曼罗这才松了口气,在怀疑与相信之间,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齐轩年。
走到床榻前,取出绣布,绣布上绣着一双活灵活现的戏水鸳鸯。齐曼罗白皙手指轻抚在上面。秀气的脸上浮上情窦初开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