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站在巍峨皇宫的宫门前,齐轩年想到他刚入汴安城时进宫面见皇上也是这样的一身正装朝服。
可那时的心境与此时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那时候他想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他母后一族洗脱冤屈。
可他现在并不这样想了。
宫门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而打开。侍卫整整齐齐的拿着武器出来站在了宫门两边。
他们没有拦下齐轩年,显然宫中的人早已经换成齐轩年的人马。
这是他先前计划中的一环,也如他计划中一样,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看着站在两旁的他的人马,却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多此一举,一切又有何意义呢?对错又有何意义呢?
可是……不光只是为了他一个人,更是为了他母后,更是为了他母后一族,他们死得那样不明不白。
他是一定要找皇上讨个说法的。
如同齐轩平一样得不到父爱,却转而将一切的过错都强加在齐轩年身上一般无二。
只是想要一个公平而已,仅此而已。
整理好着装他大步朝[正气长存]殿而去。
皇上卧榻已多日不上早朝这是惯例。
[正气长存]殿中。
张华中以一己之力正在弹劾齐王。
“陛下自齐王回朝以来,朝中突变,朝堂上横生枝节,哪一件哪一桩桩件件不是与齐王有关。”
“当朝皇后娘娘病于床榻中,楚王身死,齐敬杞也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臣二女儿楚王妃也于昨日受惊吓过度而亡,其长外孙女曼罗郡主于昨晚也传来被齐王手下恶意杀死的噩耗,还请皇上明察,替臣申冤作主。”
张华中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可如今他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的两个女儿、外孙、外孙女、女婿申冤。
他这些话尽数落入前来的齐轩年耳中。
没有人注意到齐轩年已经站在了殿外,殿门“砰”的一声被齐轩年重重的推开。
“张大人好一个申冤,那本王母后的冤又该向谁申?”
齐轩年款款步入殿中,他的身姿是那样的挺拔,他要做的事是那样的明确。
不允许任何人阻挡在这条路上。
殿上的还有王大忠,杨柯。
廷尉黄骑,御使大夫刘兴主;就连平时鲜少卷入朝廷纷争的王伯天也在殿中。
齐轩年不用去想,这一定就是张华中请来的证人与说客吧。
自然而然林材力今天是不能缺席的,他一直作为齐轩年在朝中的眼线。为了今天他做足了十足十的准备。
齐周一见到齐轩年就大骂:“你这个混蛋羔子,你知不知道杀了青玉公主的后果是什么?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殿中众大臣见齐王来了,纷纷作揖行礼。
齐轩年还是往常那般对他的这位父皇恭恭敬敬作揖道:“皇上,边关的战乱就不劳您操心了,臣自会亲自去解决!”
齐周桌子重重一拍,“逆子……都是一群逆子,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只见齐轩年不慌不忙,作揖的手仍未放下,对齐周的狂燃大怒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徐徐对着齐周又道:“陛下如今眼前有一桩冤案需要向陛下说明,还望陛下听了这桩冤案之后再发火也不迟!”
齐轩年面上没有一丝笑容亦也没有丝毫紧张。如他第一次进宫面见齐周那般从容淡定。
“现在边关西州大军压境,你却来跟朕谈什么冤案不冤案?”
“逆子,朕的禁军,驻扎在城中与城外的军队都被你弄去哪了,大战在即,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齐周显然是被齐轩年这话惹怒了,可除了大发雷霆他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文方泽昨晚是连滚带爬回到宫中的,此时他惊魂未定不得不见风使舵以求自保,看了眼殿中肃穆雅斓站立的齐王,小声劝道:“陛下,可千万别动气,莫要伤了龙体才是。”
齐周果然冷静了许多,又问道:“你不是前去大峡谷捉拿太子殿下了吗?他人呢?”
齐轩年继续不慌不忙。
拱手作揖道:“臣已经将太子捉拿了可本王转念一想,又将太子殿下给放了。”
齐周不敢相信他竟大胆到连谋朝篡位的逆贼都敢放了。“你把他放了,你可知道这是放虎归山,你究竟置大州的江山与何故?你有几斤几两?有什么权利去放了他?”
“那陛下又有什么权利不分青红皂白就治本王母后于死地,当年的事你连调查都不曾调查一下,就将我母后一族满门抄斩,将本王更是流放到千里之外!”齐轩年难得的抬高了语调。
“你还敢提那件事,她最大的错就是生了你这个不人不妖的怪物!”齐周说完盯看了齐轩年双眼一眼。当年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下定决心将一个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摔死在地上。
冷静下来齐轩年平缓道:“本王纵使是一个怪物不假,那本王母后又有何错?你要那样的赶尽杀绝?”
齐周自然是不会承认他逼死了先皇后。“朕没有杀她,当时你不是也在场吗?是她自己一头撞死的……”
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日,其实在胡玉娘死后,齐周的内心也是彷徨不安的,是彻夜难眠的。
“你若不非要把我杀了,我母后又何至于撞死,以死明志让你放我一条生路。”
“你那时恐怕真当以为我一个半人不妖的怪物会继承这大州的皇位吧,现在就告诉你,我才不稀罕什么狗屁皇位。”冷静说完,齐轩年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中。
张华中见机插入话,这二十年前的事情若被揭幕受连累的又何止是[楚王府]的人。“齐王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大州的齐王!在[正气长存]殿中,天子威严面前岂由你自称「我」的淡论是非?”
“呵,哈哈……,老子早当够了这处处受人监视的王爷,谁爱当便拿去当。只是……张大人这个时候插话,莫不是怕我把二十年前的事全抖出来?故意岔开重点吧?”
不给张华中再说话的机会。
“来人,将人带上大殿!”
“张大人?我现在就给你机会替[楚王府]中死去的人申冤!如何?”
“你……你……好大的胆子,圣上在此,岂容你造次。”张华中说完,眼光扫向被他拉上大殿的几位大臣。
只见他们都不出声,想来也没有真的要到圣上面前替他[张府]说话。
所以张华中只得抓住齐周这一根最后的稻草。“圣上,二十年了……当年的事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