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将小铁凳拿进了正堂,他放下凳子,拱手给几位大人行了礼,站在了丁大人身边。
柳芸指指小铁凳问掌柜:“这个是客栈之物吗?”
掌柜晃着头:“不是,此凳像是船上所用。”他蹲下,拿起凳子翻过来,指了指后面刻的字:周洪。
柳芸问掌柜:“周洪夜里是回家还是住在客栈里?”
“他回家住,他家离此地有一里远。他在天黑时回家,天一亮就来客栈。”
“他的船晚上锁不锁?”
“不锁,万一有客人半夜想游船呢?”
掌柜拿着小凳在手上问:“这东西是在哪找到的?”
柳芸看了他一眼:“尸体的脚上绑着此小凳。”
掌柜叫了一声:“哎哟,我的娘。”一下把手里的凳扔在地上,又开始呱呱想吐。
柳芸对丁全说道:“丁大人,你先派人盯住周洪,查查他家的情况。”
丁全叫他身边的衙役:“武江,你去一趟。”他对大家介绍:“此人为县衙捕头。”武江冲大家拱拱手:“各位大人,在下有礼。”
柳芸走在他身边轻声说:“查查周洪家有无姐妹,若有,嫁到何处,有无相好。”武江点头:“好,大人。”他走出了客栈。
柳芸问掌柜:“那天夜里,你听见有何响动吗?”
“没有听见。”
“那名女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的也不知道,第二日没见着那两人,房间也没人,小的以为他们早早自个儿离开了。”
“你店里一共几个伙计,说说他们的情况,详细点,比如年纪,有没成亲,在此做了多久。”
掌柜数着:“正堂一个伙计周二,二十多岁,娶妻一子,在此做了三年。后厨一个伙计李四,二十五岁,无妻无子,在此做了七年。杂役李十八,五十岁,有妻有一子有二女,在此做了十二年……”
这时外面有人敲着二更鼓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徐增寿站了起来:“太晚了,今儿就到这吧,明天再查。”他说完就转身离开。朱守林看了柳芸一眼,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离开。
柳芸想,这个案子恐怕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现在作案动机完全不知。她对掌柜道:“明儿再继续。”
柳芸问丁全:“丁大人是回家还是住在此处?”
“就住在此处吧,方便查案。”丁全接着说道:“大人,这个案子看起来很棘手,一同前来投宿的一对夫妻,男子死女子失踪。是为财?为仇?为情?”
“丁大人,只有慢慢查了。先找到作案动机就好查一些。”
两人边走边交谈,突然柳芸想起肖五还守着店小二,她对丁全道:“我有事先行一步,丁大人明儿见。”
丁全拱拱手:“大人先忙。”
柳芸走到肖五的房间外,敲了一下门,肖五打开房门,店小二紧张地看着柳芸:“大人,小的没有杀人。”
“只是想找你问话。”
“可是你将小的关在此处,还派人守着小的。”
柳芸笑了一下:“你去休息吧,明儿再找你问话。”小二一听此话,站起来急忙往外跑。
柳芸对肖五道:“明儿我早上去寻他问话。”
“好的,主人。”
“休息吧,明儿见。”她将门关上,往前行了十几步,便是自己的房间。
这个客栈面朝湖水的方向,建了一长排的房子。客房是一间紧挨着一间,这样,每一间房一推开窗就能看见湖面。
她路过朱守林的房间,见里面没有亮灯,想着他恐怕睡觉了。她伸手推开自己的房门,随手关上了门。她走到桌前准备点上油灯,借着外面挂着的灯笼照进的余光,她发现黑暗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她惊慌地退后一步,下意识地张开嘴想叫:朱守林救命。
那人开口轻轻说:“是我。”
柳芸松了口气埋怨地说:“大人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吓死人的。”
朱守林嗯了一声。
柳芸灯也不点,与他对坐在桌前:“大人不休息,前来有何事?”
朱守林不吭声。
柳芸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想说,你别想问出来。她只有自己想他不睡觉到底前来有何事。
他是来了解有无嫌疑人?她便开口给他说:“这个案子女子姓周,船主姓周,我怀疑他们相识,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兄妹。”
朱守林还是只嗯了一声。
柳芸摸了一下头,他来是想知道我的情况?
“大人,我的事我以后会全部告诉你,现在我不能说,说了我恐怕就危机四伏。”
朱守林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他还是没开口。
柳芸头痛,他到底来干什么?她讨厌猜别人的心事。两人就沉默的坐着,柳芸怀疑他是不是要陪自己坐一夜。
猛然间她醒悟了,是下午自己做了恶梦,他怕自己夜里做恶梦,所以前来守着她。柳芸双手抱头。
她可以欠人家的钱,欠人家的粮,但她不愿意欠人家的情,欠钱粮易还,欠情用何去还?
柳芸想了想开口说:“我下午做了个梦,梦见有位穿皇袍的让人追杀我,要将我剥皮充草。大人,你知道吗?我可能就会有这样的结局。”
朱守林手紧紧拿住剑:“不,有我在,你不会。”
柳芸笑了一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大人,我与你非亲非故,不值得你为我做任何事。”
朱守林不想再听她谈这话题:“你上床睡吧。”
“大人,你也回房休息。若我做恶梦,一定会叫你前来。”
朱守林坐着不动。
柳芸站起来在房间走了一圈,她是真拿他没办法:“大人,男女有别,若让徐大人知道我俩独处一室,就不清不楚了。”
朱守林皱着眉:“你当初与丁显男女一室住着,你那时还口口声声说不在乎。”
柳芸语塞,这能一样吗?与丁显在一处,她根本就不对他有任何想法。与你朱守林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做出何事。
朱守林对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搞不好她控制不住就会投怀送抱,那时候自己就丢人丢到明朝来了。
“你自睡,我就这么坐着。”他坚持着。
柳芸无奈,只得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床榻上:“大人睡床,我睡这儿。”
“你睡床,我睡床榻”
柳芸只得爬上床,她郁闷得要死,有他在室内自己水也不敢喝。虽然这架子床后有一个木马桶,想想要当着他面放水,她就羞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