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仆人们缓缓关闭上的陆府大门,林郁溪道:“孰是孰非,他们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管他们呢……”石无遮掂了一下手里那个装着十两金子的小盒子,道:“这陆老爷对咱们倒是不小气。”他扶林郁溪上马,林郁溪笑道:“唯愿日后咱们能常遇到这样大方的事主。”
桐西城。
一群人聚集在八珍楼里聊八卦,打发着他们无所事事的时间。
话说在这桐西城有一富户,姓阎,阎家的大少爷一年前娶了江湖第一美人季滟滟,婚礼当天江湖黑白两道曾经追求过季滟滟的那些年轻侠客、武士们一批一批携带着随身的武器涌进桐西城,桐西城的百姓见到这种场面,便认定阎家大少爷这是娶了个红颜祸水,家大业大的阎家这下可要完蛋了。可是结果是,婚礼当夜,那些专门来挑衅阎家的江湖人士连夜灰溜溜的离开了桐西城。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是阎家请了什么世外高人相助?还是季滟滟身怀高深武功?难不成是阎家少爷深藏不露,是个绝顶高手?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这事便成为桐西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个“谜”。
阎府。
一青衣丫头刚一跨进厨房,便被一个名叫唐环的丫头堵住路,“小溪,你怎么去那么久?表小姐身边的三波姑娘过来问了好几遍你回来没有。”
那个被唐环叫做小溪的丫头指着手上拎着的食盒,道:“我去的时候,桂花糕已卖完了,我只好等新做的桂花糕出锅。”
唐环说:“你别说这些了,你快把桂花糕装盘送过去吧。”她帮着小溪装盘。
二人正忙着将桂花糕装盘,表小姐的丫头三波又来厨房了,她身后还跟着阎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徐姑姑。三波进门就扬声嚷嚷道:“这是去种桂花树了吗?难不成现去磨的糯米粉?怎么还没买回来?”
厨房里众人见到以严厉著称的徐姑姑,心里不由得叫苦,唐环忙陪着笑脸,说道:“已经买回来了,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呢,正准备要送过去呢。”她举着茶盘,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三波斜了她一眼,伸手夺过茶盘,阴阳怪气道:“不敢劳动你们阎府的人了,你们阎府的丫头哪里是我们郑家能支使得动的?对吧,徐姑姑。”
徐姑姑绷着一张老长脸,瞪着厨房里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们,她冷声问:“谁去买的桂花糕?”
丫头堆里迈步走出来一女孩子,脆声应道:“回姑姑的话,是奴婢。”
徐姑姑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女孩子微笑着说道:“回姑姑的话,奴婢叫小溪,新进府不到七日,被大总管安排在表小姐住的晚枫院里做些杂活儿。”
徐姑姑见她笑模笑样,谦卑有礼,又口齿伶俐,怒气顿时消了三分,嘴上却仍是冷哼道:“你一个做杂役的丫头,是表小姐吩咐你去买桂花糕的?”
小溪回道:“奴婢身份卑微,无法在表小姐近前服侍,是今早三波姐姐说表小姐要吃八珍楼的桂花糕,而且一定是要新鲜出炉的才成,让奴婢去买回来,故奴婢去等着桂花糕出炉,然后一路快跑回来,生怕凉了三波姐姐要怪罪了。”
徐姑姑冷笑一声,对三波皮笑肉不笑道:“三波姑娘这不是支使的挺好吗?怎么能说支使不动呢?”
三波闻言,脸刷的一下红了,狠狠剜了小溪一眼,咬了咬嘴唇,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端着茶盘扭身走了,直到她走远看不见了,徐姑姑才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厨房里的众丫头听徐姑姑骂三波贱婢,这才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徐姑姑转头看向小溪,说:“你这丫头挺伶俐的。”
小溪忙道:“姑姑夸奖了,奴婢是谨记姑姑的教诲。”
徐姑姑不由得多看了小溪两眼,越看越顺眼,她一贯拉长的脸也柔和了一些,她说:“你先回表小姐院里服侍,过两日我再给你换份差事,让你少受三波那贱婢的闲气。”
小溪福了福身,“多谢姑姑。”
小溪回晚枫院,走到花园的月亮门时被人叫住,“喂,小丫头,你过来。”
她转回身看过去,在月亮门外站着两名男子,一位一袭黑衣,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位一身白袍,眉目俊秀,文质彬彬。
“你过来。”黑衣男子叫她。
小溪摇摇头,后退两步,转身走了,就听到身后那黑衣男子大声说道:“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我叫她过来,她竟然敢不过来!”
一个温柔清雅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你一个外男,人家内院的小女子不理睬你才是正经的,你叫人家过来人家就过来那成什么了?”
黑衣男子大声嚷道:“这种大户人家臭规矩就是多……可现在怎么办?我们又不认识路,怎么回去?”
那个温柔清雅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那边应该是女眷住的内院,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吧……”
小溪走出花园,小丫头卫织站在长廊下冲她一直招手,“小溪姐姐。”
小溪笑着走过去,卫织说:“小溪姐姐,你可回来了,你兄长在后门等你半日了呢。”
小溪道了谢,急忙往后门去,就看到一身府卫打扮的石无遮。
“兄长。”丫环小溪就是林郁溪。
石无遮将一盒点心塞进林郁溪手里,朗声道:“这是大少爷今日赏我的点心,我拿来给你。”他近前一步,嘴里悄声说道:“这府里水深,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林郁溪笑了笑,“兄长,放心。兄长自己也要当心。”
十日前。
阎府的大总管阎西水带着一盒金锭子找到石无遮,“我家大少爷从朋友处听闻石大侠有探事的本事,故有一事想委托石大侠。”
阎府大少爷名叫阎迟,相貌平平,不通诗墨,生性木讷,除了有钱还是有钱。
一年前,他去外地做生意,回桐西城的途中遇到江湖第一美人季滟滟,她因包袱丢了没钱吃饭,阎迟看着一脸窘迫的季滟滟,觉得她可怜,就借给她十两银子。当时说是借,但他根本没想着季滟滟会还,可是一个月后,季滟滟找到阎府,不仅是来还钱,还声称她要嫁给阎迟。阎迟父母见季滟滟花容月貌,性格活泼,冰雪聪明,大概是出于想改善阎家的基因的目的,做主阎迟迎娶季滟滟,阎迟便听从父母之命娶了季滟滟。二人婚后相亲相爱,在众人眼里也算是一对恩爱小夫妻。可是近来有传言说,阎迟和季滟滟成亲当日,江湖上的侠客们前来阎府寻衅闹事,明面上说是为了求而不得的季滟滟,其实是因为阎府里藏有一宝藏图。
石无遮问道:“阎府真有宝藏图?”
阎西水直摇头,“我们老爷和大少爷都不知道我们府上有什么宝藏图。”他又叹道:“本来老爷和大少爷都觉得这只是个谣言,无稽之谈。可是最近大少奶奶的两位师弟来府上作客,我们大少爷见那两位师弟,风姿特秀,仪表堂堂,且是文武双全,皆是人中龙凤。我们大少爷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大少奶奶当初究竟为何要嫁他?”
石无遮淡淡道:“因为他有钱?”
阎西水又摇头,“我们大少爷说了,阎府虽然有些财力,但比阎府有钱的人家多了。而且,大少奶奶嫁给大少爷时不要礼金,婚后也不要求当家管事,不要求大少爷给她买金买银,从未图谋过阎府的钱财。”
石无遮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们家大少爷想委托我查什么事?”
阎西水忙说道:“我们大少爷是觉得,大少奶奶大概并未将阎家的财产放在眼里,她的目的可能就是传闻中的那张宝藏图,只是她还未找到,所以才继续留在阎府,我们大少爷其实也找过多次,但始终是没有找到什么宝藏图,所以想请石大侠进府秘密查找,找出宝藏图。”
就因为这样,石无遮以府卫的身份,林郁溪以丫环的身份,二人于七日前进了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