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昨日今日恍惚间
听到白无常的调侃,昭华仙君心中一惊,连忙否认道:“我的前尘往事早在我成仙之时就已经了结,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随口一问。”
白无常一脸不信的神情,但是看昭华仙君的神情似乎不太想多说,便也没有兴致继续追问。
生花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昭华仙君一边喝着手中的酒,一边回想着刚刚自己的失态。自己怎么会这么在意这个已经失忆的店小二?这个生花到底是不是她都还未确定,又何必如此上心。
想到这里招呼仙君却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即使是她那又如何?当初是他自己选择选择了却尘世之情,是他选择抛下她踏上仙道。虽然昭华仙君知道成仙后,也可以暂时回到凡间陪自己的亲人过完一世,可是昭华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觉得,成仙后还回到凡间过完一生,这样的行为说明对尘世还有留恋,内心还未真正修炼完成。为了显示踏上仙道的决心,昭华仙君成仙后回去同她告别。告诉她这辈子别等他了,下辈子找个好人。
他记得当初自己决绝地对着一个凡人女子,自己成仙前的妻子,道:“我如今已然成仙有别的职责在身,仙途漫漫,我还有很长很远的路要走。我不会与你在凡间再次相遇,下辈子你一定会遇到一个能与你相伴一生的人,我们就此别过。”
说这些话时,他其实根本不敢看看她脸,他害怕看到她的泪水,仿佛看到了,自己就会不忍心离开,一颗踏上云霄的决心会被击得粉碎。
她很好,与她相守的那几年,他很幸福。可是那又如何?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他遇到了师傅,受点拨,用了十几年时间便修炼成仙。他修仙的那几年,家里一切都靠她支撑,她没有怨言地照顾着自己的父母家人,无怨无悔地支持自己求仙问道。
他白日飞升时,她站在门前目送着他飞向九霄。可是终究,他还是弃了她。待他满身仙气回到家中时,说的是,我们就此别过。
他知道这样做会伤了她的心,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这样做了。一方面,他想早日在仙界继续提升自己的仙法。另一方面,他知道即使他回到凡间陪伴她过完一生,他们依然会有分别的一天,倒不如早点了断来得痛快。
稳了稳心神,抬头望向厨房里那俏丽的身影,回忆却有铺天盖地地来。他想起,他成仙前,她也是这般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家里只要有她在,就充满了烟火气,那么温暖,那么融洽。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所有待在她身边的人都特别心安的魔力。
昭华甚至忽然觉得有一点点怀念,可是,她没有前世的记忆,竟然连一点想去了解的欲望都没有。想到这里,昭华仙君握着酒杯的手加大了力度,骨节都泛白了。好在黄泉路十八号的酒杯够结实,没有被他捏得粉碎。
昭华心中很不痛快,虽然是他先弃她而去,坚守在九重天上,恪尽仙家职守。但是看到曾经对自己那么死心塌地的人,不记得他们的过往,甚至根本不想去记起,他就觉得心中一阵烦闷。这么几百年来,修得的平静如水的内心,今天却开始频频波动了起来。
昭华意识到这样会影响到自己日后境界的提升,便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不再去看生花,也不再去回忆往日的种种。
办完锦欢仙子的事后,还是少来地府为妙,他心中这样下定决心。
昭华仙君一边喝着酒,一边期盼着赶紧到夜晚,他们便可以动身寻找锦欢仙子,待这件事了解后,他便能早日回仙界复命,不再见这扰人心神的店小二。
事实上,时间确实如他所愿,走得飞快。没过多久,夜晚来临,生花沉睡过去,而长明悠悠醒来。
昭华仙君看着眼前的长明,很难想象,这个人白天还是一个很可能是自己前世妻子的女子。
昭华、黑无常与长明,准备妥当后,便火速前往锦欢仙子的所在地。
锦欢仙子隐藏在地府与仙界交汇的混沌地带,这里也曾是长明仙君与凡人女子隐藏了数百年的处所。
在这里,仙界的仙气萦绕在四周,忘川河水也蜿蜒曲折地悄无声息地流过。这里的山上长满了仙木神草,河边则盛开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
一方面仙气环绕焕发生机,一方面又带着地府的沉静,灵动与阴沉在这里交汇,看似是两个世界,可却又能在此相融相生。
昭华仙君感叹道:“倒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长明仙君道:“我也终于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能在这安然待了数百年了,这里不在仙界的管辖范围内,但是灵力却这么充沛。这样厚重的灵力,完全能布下强大的结界,让外围的神仙无法感知。”
昭华仙君道:“这也正是锦欢仙子此次也选择躲藏在这里的原因。”
说完对黑无常道:“这里这么大,锦欢仙子他们究竟在哪?”
黑无常闭上眼睛,凝神感知了许久,最后伸手指向他们面前最高的一座山,道:“在那。那坐山顶的正东方,有一个隐秘的洞口,上面还有她布置结界时留下的气息。”
事不宜迟,他们三人一齐飞跃而起,朝山顶疾行而去。
进入山洞后,却看见锦欢仙子不似想象中那样快活无忧。她此时正竭尽全力驱赶着几只枭,许是因为灵力还未恢复,亦或是这段时间驱赶了太多枭。她如今好似只是勉励支撑,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昭华仙君连忙上前扶住锦欢仙子,长明与黑无常在地府当差,自然知道如何击快速有效地退枭,两人合力,很轻松地便把围在周围的数只枭赶走了。
锦欢仙子在昭华的搀扶下,虚弱地道了声谢,道:“快救救他,快救救他。”
他们三人吵着锦欢仙子所指的地方看去,这才看到,那个凡人的魂魄,如今正倒在地上,身上还散发着黑气。
昭华仙君惊诧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上那黑气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