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铠甲哥,一个根两个树干他们很快找到了。可是,树旁边的大门并不是蓝色的,而是黑色的,贴着封条。大门里面,则是烧得乌漆麻黑的一片废墟。而且是废了好久的。
谭鳞甲反复确认,确实是这里没错。
从八年前刚搬来玉麟园开始,谭鳞甲就相中了这棵树来埋他的宝藏。直到两年前离家出走的那个晚上,他还亲自来看过他的宝藏。那个时候,这家的大门是蓝色的,房子是完好的。
他记得房子里住着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女儿,女儿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女孩的爸爸好像是在银行还是什么地方上班,每天穿得西装革履。女孩妈妈不上班,所以有空做各种美味佳肴,尤其香喷喷的面包,他常常闻到。那个时候他总想,这家人多幸福啊。
可谁知道,短短两年,他们的家竟然会变废墟,简直比他还不如。
谭鳞甲短暂地感慨了一下,就按原计划跪下,在树根那里掏一个洞。榜榜也立马跪下,双手也趴在地上,激动万分地看他掏,又不时问:“铠甲哥,能不能让我来?”
谭鳞甲边掏边扭头问他:“万一有蛇呢?”
榜榜心凉了半截,激动顿时大减。于是谭鳞甲继续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伸长手臂往里掏。那树洞似乎很深,谭鳞甲掏得头上都出汗了,并不时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结果那声音一出,榜榜的激动就又死灰复燃了,心里好像有小虫子挠,手指头尖尖上痒得不得了,一边蹭着老树皮一边继续恳请:“铠甲哥,你让我掏一下吧?”
谭鳞甲的手忽然不动了,歪头故意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榜榜,同时还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话:“可以是可以,但你如果真摸到蛇,可不许大喊大叫。不然万一把保安叫过来,宝藏可就要被没收,拿不到钱,就没法找你妈了。”
榜榜马上点头,肯定地说:“你放心铠甲哥,我保管不叫!”
谭鳞甲又看了看他,好像不大放心似的。
榜榜立马做出好坚定好勇敢的表情,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于是谭鳞甲勉为其难地说:“好吧。”这才把手臂收回来,顺带着一胳膊的泥土青苔,又青又黄,还滑不溜秋。
榜榜立马挪到铠甲哥刚才趴的位置,撸起短袖的袖子,就要往树洞里伸。可刚伸了个手指头,他就忽然停住,不放心地问铠甲哥:“摸到蛇是什么样?”
谭鳞甲说:“蛇嘛,就滑滑的、凉凉的、软软的。”
“滑滑的、凉凉的、软软的?”榜榜每重复一个词,眉头就皱得更紧一些。
谭鳞甲见状再次撸袖子伸手,说:“你要是害怕还是我来吧。”吓得榜榜赶紧抢先把手伸洞里去,一边嘴上还说:“我不怕!我就是问问。”
榜榜个子矮,胳膊短,比谭鳞甲掏得费劲多了。可他那么费劲,手上也什么都没摸到,于是忍不住怀疑:“真的有……”
话只说到一半,手底下突然多出个东西,滑滑的、凉凉的、软软的!
“妈呀!”榜榜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不是手被卡在洞里,一准能弹三尺高。可惜他脚和屁股都往上往后跳,就忘了手还在洞里,没跑掉。可脸已经雪白,吓得不成模样。
谭鳞甲哈哈大笑。
榜榜这才觉得不好意思,以及不太对劲。就是洞里的那个东西,虽然滑滑凉凉的,但并不是软软的。他刚才是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滑滑凉凉吓到了。于是再度趴低,手往里一伸,一下就把东西拉了出来,竟然是把铁锹!而滑滑凉凉的部分,则是铁锹的木头手柄,因为存放日久,也生了一层青苔。
谭鳞甲摸着铁锹手柄说:“好大的蛇啊!”
榜榜更加不好意思,为了掩饰不好意思,只好大声说:“这就是铠甲哥你的宝藏吗?一把铁锹?还不如我藏在我爷爷枕头里的……”
“别急嘛。”谭鳞甲笑笑,抓起铁锹往地上一插,地皮瞬间被切了条缝。随后铁锹一倒,一铲尖土就被翻了出来。
榜榜目不转睛地看。
对于一铲下去只挖出这么一点土,谭鳞甲不甚满意,一边摇头,一边上手试土地的松紧——切实试过了,才皱着眉头说:“两年没动,竟然变得这么硬!”
“那至少说明没被人挖走,是不是?”榜榜赶紧说。
谭鳞甲眼睛一亮,向榜榜点头道:“可以啊榜榜,你都能当侦探了!”
榜榜高兴地揉揉鼻子,催谭鳞甲继续挖。谭鳞甲索性双膝跪地,分开,上身直立,抓着铲柄用力向下挖。榜榜被赶,膝行后退了两步,仍然双手趴地探头看,并又不自觉靠近。
谭鳞甲哼哧哼哧挖了半天,汗滴吧嗒吧嗒落到土里,抬手擦汗,又把土沾到头上,糊了个泥脸。可是,宝藏依然不见影。
榜榜急了,忍不住问:“铠甲哥,是不是挖错了,你确定是这里吗?”
谭鳞甲头也不抬,不容置喙地说:“当然!”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当”的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都是一亮。然后谭鳞甲丢掉铁锹,同榜榜合力用手挖。不多时,一个圆筒形铁罐子的顶露了出来。继续挖,整个罐子就被刨出来——是个茶叶罐,已经生了锈,斑斑驳驳,连盖子都差点锈住,所幸谭鳞甲力气大,硬给拧开了。
榜榜屏住呼吸,探头往罐子里瞧。
罐子里白蒙蒙的,像团塑料袋,谭鳞甲抱起罐子,直接掉了个个,“咚”一下把东西到出来,果然包着塑料袋!
袋子解开,里面是个卷着的牛皮信封。谭鳞甲将信封拿出,展开,弹了弹,双手握着信封两边的棱一捏——“啪!”袋口撑开,露出红花花一片。
“钱!”榜榜兴奋道。
“一千!”谭鳞甲连信封直接递给榜榜,语气动作都分外骄傲。榜榜赶紧接过来,一张一张地数起来,边数边说:“铠甲哥,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这就有钱了?”谭鳞甲不以为然,伸手从塑料袋里翻了翻,抓出个什么,往榜榜怀里一丢,再次不以为然地说:“喏,你的金银珠宝!”一边把塑料袋塞兜里。
榜榜手忙脚乱地捡,随后惊喜道:“呀,是金戒指!”并学着电视里大人用牙去咬。
谭鳞甲不理他,把空了的塑料袋折起来,装进裤兜,然后挥铲子填坑。
榜榜兴奋地一会儿数钱一会儿咬金戒指,一时把找老妈这事也忘到了九霄云外。眼看谭鳞甲的坑快填完,他却突然喊道:“铠甲哥,这上面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