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远看着那本笔记惊魂未定,也许是自己眼花了。最近越发的精神恍惚,锦南那怨恨的目光令我不寒而栗,他终究还是恨我吧。
我站起身,绕开地上的笔记走了出去,一秒钟也坐不下去。想了想,又返回去把手机拿出来。我在客厅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锦南每次出现也不多说话,我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样。就算人真的有灵魂,他又有什么理由一直徘徊在我身边?即使他还活着,我想我们也不会重新在一起了,我宁愿他恨我,也不愿意他把感情浪费在我这里。一辈子如此短暂,如果当初我果断一些,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问题就出在我优柔寡断的性格上,正是因为不确定才会犹豫不决,最后负了他的痴心。
成长的代价。
我讨厌我自己……
门铃吵醒了胡思乱想的我。我走过去从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陌生人,立即紧张起来。
“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叫蒋之彬,请问你是方文静吗?我们之前联系过的,我想跟你详谈一下,人命关天的事,你能帮帮我吗?”他的声音很可怜。
我沉默着,纠结着,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好人,万一他和昨天那个坏人有关系,我就引狼入室了。
种种迹象表明他爸爸可能真的与我联系过,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又怎么帮他呢?
“我想跟你说一下我父亲最后在做的事,我想来想去,一定与你有关,你能让我进去吗?我不是坏人,只是想弄清楚父亲的死因。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他乞求着我。
我动摇了,有些相信他了,但为了保护自己,我还是要谨慎一些。
我找到采访用的录音笔安放在隐蔽的位置,悄悄打开录音键,安排好一切,坦然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衣着精制笔挺,头发一根一根直立着像是特地用心地打理过,显得很时尚,看上去与我年纪相仿,即便相貌比较普通,但在服饰的装扮下也显得很潇洒,他谦和有礼地向我微微颔首,我把他让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到处打量着我家,让我很不舒服。
在沙发上坐下后,他的眼睛终于不再乱看了,目光集中落在我的身上。
我坐得离他尽量远一些,感觉比较安全。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组织语言,试着与我沟通。
“我父亲生前是那家药厂的职工,负责环保部门的工作。”他开始讲述。
“药厂不是早就停产了吗?好像从我搬到这边来就没有生产过。”我插了一句话。“听说职工也都下岗,另谋职业了。”
“我跟你说,表面上因为污染方面的问题停产了,可是私底下,他们在夜里偷偷生产,掩人耳目。他们招回了一部分工人,另一部分,年纪比较大的,胆子又小害怕出事的就没有再用,我父亲在药厂还正常生产时,就督促过厂长要购进污水处理系统和排放过滤方面的装置,可是因为成本太高,厂里没通过。我父亲很气愤,说他们干的是断子绝孙的坏事。此后,他就想去上级部门揭发他们,还收集了很多证据,但是还没来得及告发,他就被厂长辞退了。父亲很苦闷,他想到了在网络上曝光,引起大众关注。然后,他准备与你联系,借助你们公司的网站,把这事曝出去,谁知还没有成功,他就出了意外。这就是以往的经过。”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我,似乎期待着我能说些什么,可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对于他口中的父亲完全没有印象。
“我就想知道,我父亲手里的证据有没有提供给你,如果有的话,我想要回来,调查一下这个药厂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我父亲是不是被他们起了歹心给害死的。”
“可是,就算是我与你父亲见过了,我也想不起来了,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只能说现在我手里也没有你所说的证据,你确定你父亲交给我了吗?”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想要什么?出个价吧!”他突然话锋一转,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对他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呀!”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火大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证据,你狗眼看人底!”我站起来指着他的额头,气得手都止不住的擅抖起来,同时莫名地害怕起来。
“可是我能确定证据就在你手里,你只是不愿意给我!你到底要什么?”他也激动起来,站起来与我针锋相对。
我百口莫辩的感觉,这样吵下去毫无意义。
“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我真的知不了你,如果你觉得你爸爸死得不明不白,去报警好了,警察一调查一定能水落石出。”
“我已经说过了,警方认定的是意外,我又没有证据,所以才找你帮忙的,你如果还是装傻,别怪我不客气!”他的语气凶狠起来,目露凶光。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凛,意识到自己真的又惹上一桩麻烦。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我在害怕。
我装作镇定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没有你爸爸的证据,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样威胁我也没有用,因为我根本拿不出你要的证据来。也许证据还在你爸爸的住处呢,你还是回去仔细找找吧。我还有工作要做,请你回去吧。”我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他郁闷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大胆地迎着他的目光。终于,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跟在他后面,送他出门。
到了门口他忽然转过来俯在我耳边低语道:“下次泼的可能就是硫酸了!”
我如同堕入了深渊一般,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直到张皓急匆匆赶来,我还傻傻地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地望着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