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明趴在后车窗上看,刚才逃走的四个小偷没有再追过来。
“你行啊,挺厉害的,不是吹的啊?”
“我当然行,你很不行!”文森特气喘吁吁的倒在、平时他一定嫌龌龊,不肯沾的出租车车门上,动都不想动了。
“到了济南就好了。”
“嗯,去他的!”
文森特脑子里盘算着、自己或者该忘了跟年夫人的交易,就此回家去。
另外一边,广东话狗仔已经不敢再向李向耀报告,自己又失败了。
他唯有挖空心思的去想,自己在少爷和姚明明要去的济南,还有没有什么爪牙。
突然,他在手机电话簿上,看见他们银行济南分行、副行长钱总的名字。广东话狗仔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钱总,他太记得了。钱总原先在BJ分行,因为擅自贷款投资电影电视剧拍摄,曾经闯了大祸。但是,钱总也因此结识了从香港过来、跟影视业有关系的黑道人物。
这些黑道人物在香港、还帮各家银行收债,所以替老钱介绍了、在银行界树大根深的李向耀家。
李向耀帮老钱摆平了麻烦,后来老钱才得以去济南分行当管信贷的副行长,到现在都欠着李向耀一个大人情。
于是,广东话狗仔赶紧假借李向耀的名义,给这位济南分行的副行长,打了电话。
再说,香港银行大楼里的李向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今天下午他一连接到两个坏消息。
林洛告辞前,来信儿的,是罗百年律师事务所的一个小助手Andy。 Andy说起来,算是李向耀姐姐非正式的养子,大学毕业后,也是他给推荐到罗百年那里、当助手的。
Andy偷听到他老板在警察局的熟人说,夏露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里面有一份毒理报告,显示夏露曾吸入了大量的致幻剂。但等警察去突袭检查、夏露留在办公室物品时,却发现李向耀的小情人占领了夏露的办公桌。夏露留在抽屉里的东西自然也没有了。
小情人哭哭啼啼的、跟着警察去西九龙重案组落口供去了。如果她真的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那么不利的证据,难道不会指向他李向耀吗?
就在李向耀正麻爪的时候,广东话狗仔手下,给他来了第二个电话,报告:文森特和姚明明不见了的事情。
李向耀彻底恼了。
但是发火,不能解决问题。他只有把主意打在阿尔伯特-张的身上,于是,他问也去雅加达同乡会馆活动的肥猫,是不是见到了自己的同僚。
“张先生好像跟魏先生谈得不开心,魏先生叫人把张先生赶了出去。泰德,你上次说帮我找投资人,现在----”
肥猫三句话不离他自己的买卖,惹得李向耀只想笑,人就是这么天真。
李向耀有了主意:“戴维,你帮我跟他传个话吧?再带他去一趟云顶庄园。”
说着,他还用闲着的那只手,揪着王雯旧办公室窗台上的盆栽叶子,看着玻璃幕墙外对面的大楼,和被它挡住了些许的维多利亚海湾,脸上浮起一丝狞笑。他很清楚的记得,几年以前,自己银行也有个去云顶庄园、打听这事的倒霉蛋,他怎么样来着?!
李向耀觉得,暂代王雯的位子,已经感觉不到满足感。要是再向上几层,到雷先生的办公室,再向外看,这海景一定更壮阔。
李向耀一边想,一边跟年夫人的保镖兼助理马可-刘、发了一个whatsabr /br /短信,向他要求,今晚自己也要一起出席千亿集团邀请夫人出席的活动。
同一时间,王丽正在受难。
因为张公子出面,她公司领导终于得蒙年夫人赏脸、一起吃饭。
领导才叫秘书李春去准备晚上要喝的红酒,就收到一直巴结着的千亿集团的来信儿。
千亿集团一把手石总的赵助理,来电话说:千亿集团今晚截胡、要来攒这个饭局了。
“赵总,石总和您这是太客气了。我们---”
领导们嘴里虽然这样回答赵助理,心里还是不爽。
但是,千亿集团在大陆、香港、东南亚,甚至远到澳大利亚,都是响当当的大集团,又跟越南胡志明首富阮女士关系非比寻常。王丽公司要想前进越南,就无论如何得罪不得。
唯有人家千亿集团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更叫领导不舒服的是,千亿集团居然还点名叫王丽也跟着一起来。
王丽公司的二把手,廉总,一脸严肃的把王丽叫到、一把手罗总的办公室。
罗总懒洋洋的微笑着,向前倾着身体,对准王丽,跟一边坐着的黑脸包公廉总,形成了明显的对照。
“王,坐!”
王丽,只有屁股边坐在椅子的最前面。她把重心几乎都压在了自己的两条大腿上,显得很谦卑。
“王,集团和陆主席,一直非常信任你,才叫你到香港来。而且,公司还特别给你租了房子。”
廉总果然负责唱白脸,说的王丽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一样。
然后罗总也加了进来:“千亿集团石总也很看好你。”
王丽明白了,她赶紧向公司表忠心。
“今晚,年夫人过来。我猜年夫人可能中文不太行,可能需要王做英语翻译。”
罗总拿王丽的英语特长,为她微微缓颊。
廉总才抬起眼镜后面的细长眼睛,瞅瞅罗总办公室地上的两个大纸箱子:
“等晚上见到石总和年夫人,你机灵点,少说话。对了,一会,李春还有事情,你负责把红酒先送到饭店。”
王丽看看这足足十六瓶红酒,想想下午李春预备的那两只、最多装四瓶红酒的袋子,心里跟明镜一样。
再加上,今晚既然是千亿集团请客,就更用不了这些东西。
之所以叫她负责搬,是领导们给她的下马威。
她立即诚恳的点点头,拿出中国妇女吃苦耐劳的精神,在领导们的面前,像头小牛一样,把两箱红酒一箱一箱的抱到公司大门口,然后打了个过海的出租车,先送去了千亿集团预定的酒店。
才把红酒交代妥当,王丽就收到张公子的一个未接来电。
她叹了口气,给张仲文拨了回去:“公子,咋了?”
“刚才有拍卖行的人一起吃下午茶,给我看了一件古董。”
说着,公子从微信上给王丽发来一节石碑的照片。
“现在吃下午茶?您晚上不是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吗?”
王丽才想这么寸张公子,又觉得似乎显得太熟了点,张公子冷峻,怕不受落。她回了正题:“这是什么?”
“闽清魏家寨松浦支派祠堂里的一块碑,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八卦。拍卖行的人有一个是福建闽清魏家的后代,说了一段那个黑白照片上的旦角武玉环的故事,而且说得跟说书一样有意思。”
张公子估计是喝了酒,变得格外爱说话。
原来当年,武玉环跟福建闽清县魏家寨松浦支派的独子魏韶青,关系非比寻常。
1932年魏公子死了以后,魏老爷领着魏公子在北平生的闺女二丫回乡后,同村的同姓和异姓见这支魏家没了独子,又押房子押地的衰败了,就想欺负这老弱妇孺。
魏老爷原本是个生意人养出来的忠厚老实读书人,很折腾不起。
他的继室太太,也不是魏公子早过世的娘那样厉害,跟老爷俩一起老实着。
全家的担子就落在了魏公子的正头老婆年氏一个人的肩膀上。
这魏家大奶奶为了拉拔自己生的大小子、和带回来的小老婆白氏生的二丫,努力挣扎着陪嫁来的南洋货铺子,累过了头,赶上村子里忽然发的时疫,就没有了。
魏老爷舍不得、家里的独苗跟着一起没有活路,就把大小子,送去南洋槟城年家养活。
等孙子走了,魏老爷就和太太两个人,准备带着二丫去宗祠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