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后面一点亮儿都没有,极其黑暗。
阿尔伯特-张没有踩稳,差点从这门后的小楼梯、一路滚下去。
就在阿尔伯特-张跌跌撞撞、在黑暗中找出路的时候,前面忽然有人打开了一处、狗洞大小的通风口。
阿尔伯特-张赫然发现、外面就是大厦外的一小段花园,几个宾客看起来就要走了。
就在他犹豫、自己该不该现在就拱出去的时候,又有人跑过来,在人群中低声通知:
“各位先生女士,不好意思,刚才有贼进了四楼。有贼进了四楼。”
“什么,四楼?怎么会有贼去那里呢?”
“丢了什么吗?”
“说是丢了华人协会的会务文卷。”
“今晚确实有陌生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新会员呢。”
“听口音,看样子,像是从香港来的。”
阿尔伯特-张紧紧靠着墙面,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贼,但是他不能确定那个本地华侨有没在四楼顺走什么,让自己被当成是贼。
接下来的议论,却叫他更吃惊:
“哈?又是会务文卷?真的,假的?”
“呵呵,年少又有乐子了。今晚是故意的吧!我看见他把那件东西又拿了出来。”
“不是XX银行的人吧?他们银行真大方,隔一段时间、就给年少送乐子来?”
阿尔伯特-张听得是汗流浃背。
他细想想肥猫和本地华侨的表现,才觉出其中古怪。
但是,他只是个银行小人物,何必害他呢?
阿尔伯特-张,心脏砰砰狂跳。
他一边把刚才翻拍的照片,上传到云端,一边继续在黑暗里紧紧贴着墙,杵着。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才听见外面叽叽咕咕的聊天声、越来越稀疏。
最后,他听见有汽车不断开过来又开走的声音,知道应该是晚会结束、宾客们回家了。
等确定外面人都走光了,银行家才拆下通风口的铁网门,忍着疼,把自己,从狗洞大小的通风口里、拱了出去。
玻璃大厦里,果然已经没有了灯火。
月亮成了唯一的照明。
整个森林里披着一层银色的、极其静匿又婆娑的柔光。
阿尔伯特-张小心翼翼的在月光下、找寻着出去的路。
但是这里太大了。
他想到自己应该跟着车胎痕迹走。才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一段柏油路。
于是,阿尔伯特-张得了大赦一样,跟着柏油路一阵猛跑。
只是,这条长长的路,似乎一直伸向林子的深处,月光也越来越暗。
阿尔伯特-张听到一些水声。
来路上卡车上工人的话,提醒了他:这里特别饲养了马来鳄。
他赶紧掏出手机,要给自己照亮。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内口袋里的金笔头上,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亮着红光。
他刚想把金笔拔出来扔掉,背后就传来很大的汽车引擎和喇叭声。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几辆越野吉普车,把阿尔伯特-张的退路堵住了。
每辆车都开着巨大的探照灯,灯光太亮,阿尔伯特-张只能闭上眼睛。
但是,他隐约觉得每辆车顶上、都站着兴高采烈的男男女女。
“就是他!这个贼!”
“还挺能跑的呢!”
有人朝着阿尔伯特-张脚底下开了两枪,吓得他只能继续朝林子深处逃命。
突然他脚下一滑,张倒在一片水洼的边上。
他回身,看见远处黑影里、似乎有亮晶晶的点在逡巡自己。水边的蛙声骤然停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
阿尔伯特-张尖叫着,努力朝干地上爬。
但是,眼前到的,只有追兵。
吉普车上的探照灯照的他、完全睁不开眼睛,但是他不敢在水边等鳄鱼来吃,只得举着手和金笔,又朝吉普车爬过去。
就在这时,水中跃出一条鳄鱼,它用尾巴撑起自己,好像一个要拉网的渔夫一样、咬住了阿尔伯特-张的西装后襟。
“救命啊,救命啊!”
但是,回答阿尔伯特-张的,只是一片大笑声。
“哈哈哈哈---”
阿尔伯特-张条件反射的想起,自己中学时被富裕同学欺负、扔到海洋公园海豹池子里---
一刹那,羞愤盖住了他的恐惧。
他翻过身,用手里的金笔,朝鳄鱼眼睛一阵猛插。
吉普车上的人就看见水边一阵大水花,干脆把探射灯照进水里。
袭击阿尔伯特-张的这条鳄鱼,傻了眼。
它才刚成年,身长不到两米,跟人打交道经验不足。
忽然遇见猎物拿这么锋利的东西、扎它眼睛,又被大光照住,它也忍不住后退。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扔过来一条绳索,紧紧套住阿尔伯特-张,把他连同他在水岸边抓住的水草一起、飞的拖到了、吉普车包围圈正当中。
“你的命不错,比上次那个人好。”
“哈哈哈哈----”
“上次那个香港人,怎么了来着?”
“真要感谢你们银行,每隔几年送个猎物来,给我们消遣一下!”
吉普车上的猎人们,在探照灯强光掩护下,得意的嘲笑着浑身泥泞、差点喂了鳄鱼的猎物。
阿尔伯特-张真想跳起来,咬死这些拿他取乐的狗男女。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一个低沉有力的男中音:
“福生少爷,这里是华人协会。您继承了会长的位置,要爱护它才好。”
刚才还在一辆吉普上端着猎枪、不出声、看好戏的年福生,听见这话,只得叫人关了吉普上的大灯。
阿尔伯特-张这才模糊看见:
吉普上的男男女女,年龄都不大,一副副养尊处优、被人拂逆就怏怏不乐的样子。
他们中间,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几岁,包括肥猫一伙和领自己上四楼的本地华侨。
“黄姑娘对你这么有信心?就不怕你也没命?”
年福生对训斥他的声音,哼哼着。
用索套救人的,从车辆中间挤过来,把阿尔伯特-张扶起来。
阿尔伯特-张这才看清,这个人居然是跟在年夫人身边的保镖马克-刘。
“刘---刘生,我---我听说魏公子们可能过来,所以我想----”
阿尔伯特-张极力向年夫人的利益靠拢。
“您太敬业了。其实何必跑这么远呢?您银行里已经有很多资源了。”
保镖似乎意有所指,他拿来一条大浴巾,帮阿尔伯特-张披上,并把扶上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
“年夫人一定会跟雷先生夸奖您的。”
阿尔伯特-张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年福生觉得没别的玩头了,就呼叫大家开车回华人协会的大楼。
这位少爷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叫司机、撞憋了刘保镖汽车的挡泥板。
保镖没有理睬这一挑衅,并给阿尔伯特-张喝了一罐能量饮料。
“张先生,不要介意年公子。说起来,他算不上年家血脉,只是魏家的杂种。”
阿尔伯特-张听出保镖也知道很多事情,于是赶紧打听:
“那么,那么这魏家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认领这宗遗产呢?”
保镖没有回答。
开了快两个钟头的车,他才把阿尔伯特-张送到吉隆坡繁华地段、一家喜来登大酒店,又把一张金额很丰厚的支票、递给了酒店前台值班经理。
看见支票上面签着年夫人的花体签名,值班经理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赶紧一叠声、亲自送阿尔伯特-张去总统套房。
到了房间门口,保镖还很多此一举的加了一句:
“张先生是年夫人的朋友,麻烦照顾好他。”
说完,刘保镖跟阿尔伯特-张握了握手:
“我猜,魏家也有魏家不想人知道的事情啊。毕竟他们积极开拓着中国内地市场,怎么会愿意让人知道他们跟汉奸有关系呢?”
“汉奸?什么汉奸?”
阿尔伯特-张还想继续打听,保镖却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