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
两个警察一脸严肃的招呼银行家坐下,其中一个警察,还是上次盘问过他、王雯和夏露事件的罗Sir。
“罗---罗sir,我---我可以保释我太太吗?”
阿尔伯特-张顿时慌乱起来,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妻子就算偷了东西,也不该是重案组负责呀。
“刚才,您岳母已经来保释她了。”
“那么---”
“张生,麻烦你回答一下,这条手链是怎么到了张太手中的吧?”
说着,罗警官的搭档,拿出了林洛傍晚还戴着的那条金珠手链。
“据证人举报,这是夏露小姐的个人物品。夏小姐出事的时候,这东西很可能在夏小姐的抽屉里。你可以告诉我们,夏小姐其他的物品在哪里吗?”
阿尔伯特-张见都没见过妻子买这东西,自然满脸通红的不知道。
(昨晚他太激动,没留心老婆的手腕。)
“你太太不是这样说的。她说这是你出差带回来的手信。”
两位警官盯紧了阿尔伯特-张的眼睛,显然一点都不信。
原来今天下午,就在张太太在李向耀的老婆詹妮面前、炫耀手链的时候,詹妮忽然抓住她的手:
“呀!这----这----”
“怎么了?”
詹妮有些欲言又止。她的菲律宾女佣人,在她俩身后,做出一个摇头撇嘴的神情,好像不小心说漏了嘴:二手的呀!
张太太的脸,立即从兴奋的粉红噗噗,变成了发怒的通红色。
她啪一声把咖啡杯子放在待客的茶几上,并用后背给詹妮的女佣一个大白眼。
就在詹妮把女佣轰开时,张太的手,还是忍不住搓起这条手链、偷偷查看。
果然,在珠子链接金属链子的地方,有些污迹!
“你也别生气。玛利亚只是有一次看见其他人戴着这东西---才不小心说出来的呀。”
张太太立即把脸凑近了詹妮。
“你也别多想。之前泰德介绍给阿尔伯特一个跑保险的,叫林洛。你知道,她是大陆来的----”
张太太听着朋友这话,立即想起了、丈夫最近常联系的那个苗条女人也叫林洛。
顺便,她又脑补出、二十年前深圳皇岗二奶勾引香港男人的电视剧情节来。
她刚要找丈夫发作,忽然又想起都因为她操作股票不当,连房子都抵押给了财务公司,气焰顿时矮到地板上。
詹妮看见张太太已经完全信了自己,就开始执行丈夫叫她撺掇“情敌”见面的计划来:
“不如,我替你约她出来,你们谈谈?”
“我---没什么可以跟狐狸精说的。”
张太太眼角已经涌出了泪花。
她看见詹妮的女佣还在瞄自己的手腕。她立即想起了这是个恶心的二奶的二手物件,急忙扯下来,拍到詹妮跟前:
“把这个还给她!她要的不就是这个嘛!”
一气之下,她自然没想想丈夫,为啥会把情人的二手手链搁在带回来的手信里。
等詹妮打电话给林洛,张太太听见情敌要参加一个游艇趴,便立即联想到海,然后是海鲜,最后就是鲤鱼门海鲜专门店。
于是,面色几乎能吃人。
詹妮顺势一阵引导,张太太越发笃定丈夫红杏出墙了林洛。
所以,傍晚警察一找她问手串的来源,她就火遮眼,连问题都没听,直接说说是丈夫找来的。
阿尔伯特-张听到是太太“招供”的自己,完全傻眼了。
没等他来得及要求找太太对质,罗警官的搭档又掏出了一份化验报告摘要:
“张生,你可以现在不回答。不过我们已经拿到了前两天出事的阮建华(Cyrus)的验身化验结果。这上面显示他体内也有大量LSD。在他出事前一个钟头,我们有证人证明,他也在你办公室喝咖啡聊天。”
什么叫“也”?
看着银行家呆若木鸡,罗警官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前:
“张生,你不要告诉我们,在夏露和阮建华两个杀人未遂案当中,你都碰巧是被害人出事前最后一个接触对象吧?”
“我----”
阿尔伯特-张呆住了。
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杀人未遂的嫌疑人。
这么顺遂的结果,就连处心积虑布局的李向耀都没有想到。
第二天一早,报纸、电视新闻和网络媒体都曝光了、阿尔伯特-张被逮捕的消息。
大批警察地毯似搜索,把18楼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
光是从阿尔伯特-张办公室,就搬出了三个大纸箱。
最叫人吃惊的是,警察连阿尔伯特-张的电脑都没放过。
私人银行部的员工一边偷窥,一边交头接耳。
“高生会把阿尔伯特-张解雇了吧?”
“刚才好像雷生叫高生去29楼了。”
在雷先生29楼办公室里,气氛一片肃杀。雷先生从抽屉里把那份假合同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你部门的业务。你负责吧。”
高先生接过合同,看看老板,没有吭声。一回到18楼,他就走到碎纸机边,把这份合同粉碎了。
然后,又从抽屉里掏出那枚假公章,像处理其他废旧没用了的印鉴一样,拿刀刮花上面的字,丢进垃圾堆。
17类的李向耀则高调得多。
现在,他觉得,阿尔伯特-张和他老婆,已经掉进了自己的蜘蛛网里,无力拔脚。
只差一步,他就能把夏露、王雯和Cyrus的事情,癞到高先生头上。
只要董事们相信三样中一样,李向耀知道,高先生就不得不彻底退出摘星匣子的竞争,也再不能和自己拼进入新一届董事会的机会。
李向耀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给年夫人的律师罗百年打了电话:
“hi,罗伯特,事情都挺顺利的。私人部很快就会撒手的。”
胖洋人律师在电话那头、笑着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再有一步,李向耀就要在这场游戏中三振出局了。
因为陷害阿尔伯特-张顶包,看起来是手好棋,却意外的把背后的玩家们都给抖搂了出来。
同一时间,在林洛供职的保险公司里,林洛正在心烦意乱的整理Cyrus的理赔资料,因为不知道是谁故意在手机上大声播放新闻。
而香港电视台的爱好是,屁大点的消息,五分钟之内都会重复再重复的说。
因此女播音员播报阿尔伯特-张被捕的声音,好像一根大木刺,扎在林洛的指甲缝里。
“唉吆,博士,你的那个保险客户,被捕了呀?据说还是杀人未遂啊?”
张艳艳故意在林洛的身后,尖利的挖着她的心脏。
她不能不幸灾乐祸,谁叫她昨晚被丈夫和前窝,从家里给赶了出来,不得不在街心小花园长椅上坐到天亮。
林洛居然无话反驳。
毕竟,银行家被捕后,她就没办法再一起去追寻摘星匣子了,自己成为业务明星的梦想也破灭了。
在心底的肉下面,博士似乎还有一份失落:
三不五时打电话、给自己发短信的异性,这下也没有了。
林洛一声不出的收拾起东西,耷拉着头回家。
一没留神,她就从香港岛的金钟站,不小心坐到新界的元朗。
等她到家的时候,一天基本都过去了,连恢复上班的宝音都下了班。
这下,在家憋了一天的姚明明,可逮着人说话了:
“可惜,李哥今晚就回济南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送他呢?”宝音作为小姑娘,也觉得霸气的男人最帅。
“熊孩子不让去!”姚明明从冰箱里掏出王丽做的腌肉三明治,就把它当成文森特,狠狠咬了一大口。
下午,她刚吆喝了一声要去给李哥送行,少爷就说,傍晚送机的又有黑社会,她一个女孩去干什么。
说完,文森特就自己开车去机场送行去了。
姚明明还想继续口头反抗,林洛就黑着脸、拿着一杆笤箸,在客厅敲敲打打:
“起开,就知道吃!你属鸡的吗?看漏的一地渣子?!”
宝音偷偷问姚明明:“博士怎么了?”
“嘘!小银子的客户,被警察逮捕了。好像怀疑他就是杀你原来的舍友未遂----”
林洛完全怒了,扯着嗓子,用扫把指着姚明明: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杀人啦?”
“夏露的手链一交到警察局,他就被抓了呀!”
姚明明也觉得自己有证据。
她话还没说完,林洛的笤箸就打了下来。宝音赶紧打开家门,把姚明明往外推:
“走走!咱们找点吃的去吧?我饿了---”
姚明明当然不服,一边反抗,一边喊:
“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生气的吧?”
她的话,字字剜着林洛的心。林洛丢下笤箸,冲到姚明明跟前,用两只手掐住了姚明明的腮帮子,使劲扯。
“犯规!犯规!”
宝音也赶紧在后面抱住林洛的膀子:“是呀!姚明明是个白痴!”
就在俩人还以为今晚的大魔王非林洛莫属,王丽开门回来了,在她身后,还跟着张公子。
“张仲文,好学生呢?”
姚明明看见王丽在跟前,使劲甩掉林洛的手,捂着腮帮子,躲到她身后,还佯装跟张公子说话。
张公子冷冷的斜了姚明明一眼,当回答。
林洛瞧瞧自己的台阶来了,就气呼呼地喊了一句她去教会唱诗,走了。
姚明明叫宝音去麦当劳,王丽也想跟上。张公子却在后面喊住了她。
“你真有。”
“啊?有什么?”
张公子偏头等大家都上了电梯,才特别把宝音寄宿的事情,总结为史诗级的劫贫济富:
“你这样穷人,居然给百亿继承人蹭住蹭吃。要不说你有嘛?!”
王丽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张公子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这里低矮的房顶,叫王丽跟他一起下楼,他要抽烟。
“那么,年夫人早就知道宝音在哪里吧?”王丽小声在楼下的小街上问他。
“------”张公子吐了一口云雾,没回答也没否认。
“那么宝音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大妈,我觉得石总是个带眼睛的人。”张公子恭维王丽说,“至少你不傻。听说你在飞机上跟劫匪打过架?”
张公子叹了口气,又使劲抽了一口。烟头的红火苗,努力缩进去了半寸长。
这话像三角铁一样叮叮的响了。
王丽终于想明白,素菜馆发生的打砸事件,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因为那根本是一次测试会。
自己“一家”三口,没什么秘密,不值得测试。
那么唯一可以测试的对象,就只有宝音。
但是,王丽本能的不愿意、去怀疑恩公但以理是通敌内鬼,因为他曾在迪拜和巴格达两次帮过自己。
王丽觉得,当时也在的鲁白隙教授可能是奸细。
但是鲁教授那天晚上是那样的保护宝音,显然他早猜到宝音的身份了。
或者姚明明的黑道朋友李鸿广才是真凶?
但是他和他的手下也不像认识平头男和南亚人……
于是王丽问张公子:“能再给点内幕吗?”
“你怎么不去死?”
张公子一下把烟蒂弹得很远,看那红红的火花,在夜里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公子挥挥手,找他的夜生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