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姨据说打小身子娇弱,元叔又是个格外疼老婆的,所以秦端端家常常出门“溜弯”,其实就是陪二老出门寻个地方散散步。这个习惯多年未变,即使是适逢重要考试的时候,也没断过,按水姨的话说,“运动不耽误学习,没听说半天出门在外就名落孙山的”。
所以今天,难得阳光灿烂,他们在…爬山。
厦门周边的山,大多没什么显眼的高度,毕竟是东南丘陵地带。缓坡登山,既没有过累,又不会太轻松,是一家人都很喜欢的放松方式。
但秦端端刚到山腰,就开始喘了。有点羞愧啊,水姨胜似闲亭信步呢,她这个年轻人反而先顶不住了。
水姨看见她三步一喘的样子,放慢脚步等到她走上来,用手指弯刮了刮她粉红微汗的脸蛋,笑她,“这就累啦?看来在上海这半年,你也没怎么运动嘛。”
陈明长听到她们在讲话,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水姨不客气的对他挥挥手,“找你爸去,你们先上去等着。”陈明长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加速向前找元叔去了。
秦端端看他健步如飞,心里真是羡慕,男生的体力也太好了吧,大少爷还说自己整天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同样是不运动的,怎么差这么多…
水姨关心的事不在这些小事上,她见陈明长已经走远了,才转头“顺便”跟秦端端闲聊起来,“大一的专业课多吗?”
秦端端很好奇,水姨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课业了。还记得高考完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时候,水姨非常没心没肺的以“过来人”的身份跟她说,“大学里课业第二,人生第一。你这个小书呆子以前就是读书读书读书,进了大学,张开眼睛多看看这个世界,多刷点经验,对你形成人生三观有好处。”
秦端端想了想,说,“基础课程更多些,数学,英语,计算机,都有,有时候感觉跟高中还挺像的。专业课嘛,有个初级会计,下个学期要学中级了,还有个政经。大部分的专业课,是从大二开始慢慢加上去的。但我翻了下其他经管院系的课表,大一大二,很像通识类课程啊。”汇报的很详细,还顺便说了自己的心得。
“嗯,大学这些年也没变过,哼。”水姨轻哼了一声,“教育体系的懒惰,可能的影响更深远,在孩子们接受能力最好的时候突然一脚刹车,不只会打散高考之后学习的惯性,课程的设置也很容易误导学生对后面学习和将来工作会遇到的难度的预判…”
秦端端听水姨自己小声在碎碎念,也没打断她,反而好奇的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水姨这个人其实很神奇,有时候眼光独辣,但大多数时候很是得过且过,佛系代言人本人了。她的一些言行对秦端端影响很大,但水姨觉得挺好,自家孩子像自己,骄傲啊。
想想好像跑题了,水姨清了清嗓子,对秦端端说,“端端啊,会计课好学吗?”
秦端端回想了一下,斟酌着回答道,“还行,如果就分数来看,85分,对我来说算是良吧,不过现在学的还是初级,内容可能比较浅…”
不等秦端端说完,水姨点点头打断她,“嗯,没事,挺好。但是这门课你要好好学,还要学以致用,家里这点小生意,你至少得看的懂账本。明白吗?”
秦端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水姨说的,不会有错,但是家里的生意账本为啥要我看?水姨不是管的好好的?
水看她一脸的疑惑,笑笑跟她解释,“都说人生在世,名利二字,但名是别人给的,你左右不了,利就不一样了,是自己挣的。君子爱财,不仅要取之有道,还得管之有方。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水姨突然斜睨了她一眼,秦端端还没来得及反应,水姨就又转过头去,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还略带悲伤的说,“本以为,你和小明,总有个孩子会留在我们二老身边,结果你们竟还一起去了上海。小城市留不住人啊…”水姨边叹气边摇头…
虽然知道水姨爱演,但秦端端还是有点心酸…“水姨…”
水姨又打断她,“算了,我也看开了,你们小辈开心就好。”水姨摆摆手,好似已经看开了,现在全不放在心上了。接着话锋一转,“但是端端啊,回到守江山的问题上,你得帮水姨个忙。”
秦端端吓了一跳,赶忙说,“水姨你别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什么帮不帮的,太吓人了…”
水姨听出她话音里的急迫,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回到了她四岁的时候,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水姨笑笑,又开始往前走,“瞧你吓的,你这孩子就是胆小心细又太乖,小明的胆子真该跟你匀一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好好学习,将来帮我看看账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说不出哪里怪,但这不是大事,如果水姨需要她可以学。就连声答应下来,“嗯,我回去一定用功好好学。”
二人等到山顶,元叔和陈明长已经在小凉亭里了。元叔坐得大马金刀,一脸的汗已被擦过,不太硬的小风也把刚刚泛红的脸降了少许温,现下正拿出陈明长背上来的保温瓶啜饮着热水。陈明长倒是没在喝水,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四下张望。家乡的风景总让人心情莫名的变好。
“老婆,快来喝口水。”见二人出现,元叔招呼水姨过去。水姨依旧不紧不慢,走过去在元叔身边坐下,接过了水杯,小口小口喝起来。
陈明长见状,递了瓶脉动给秦端端。秦端端接过,拧开瓶盖仰头喝起来,补充电解质。
“你们说什么呢?”陈明长难得八卦。
“没什么,水姨说让我好好学习。”特别是某些课。秦端端回他,心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把会计课程分数从85提升到95,应该就可以交差了。
陈明长看着她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秦端端的样子又不像在故意隐瞒他。他这个母上,长的一脸正义两袖清风的样子,实际上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每个弯都有个坑等着埋他们俩。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了凡事防着娘亲一手,但眼前这个傻鸟一直识人不清,每每被母上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她要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不用管她,答应也当没答应,记住了吗。”说完,觉得自己尽到告知义务了,转身就走。
秦端端好想教训他,对水姨怎么可以这么不尊敬。但等她空出嘴来,对方已经走远了。她也只能一张小脸写满愤愤。
过了一小会儿,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水姨起身说,“下山吧,晚饭还约了建国一家呢,得早点回去。”
陈明长和秦端端都一脸的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