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昌华坐在男科操场的树荫下没有事情可干,他英俊威猛的身形吸引了好多女科的病友,我也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为什么呢?的确是因为没有事情可干。以前,我老是喜欢独自坐在小凳子上观望他。后来,我知道了像我这样的女病号有很多。护士和护士长好多次都命令我们:“先别坐在凳子上面,大家都起来走走路、散散步!一下来就坐,在楼上又不是没坐过。”全部人都起来散步、踱步;从一开始的自行散步,到后来的围着大圈圈循着队伍走路、散心。男科跟我们女科不一样。他们不必像我们女科这样子。而且,他们早上和下午都可以买一次零食;而我们只能在下午才买一次。并且,他们早、中、晚都可以拿一次亲人、朋友探望时给的水果、面包之类来吃;而我们只能在早、晚才拿一次。
这医院的管理者喜欢叫黄万韬干活。而黄昌华是在几乎每一次下楼到操场活动时,自愿扫地。后来,他不扫了,有一、两个小个子的年轻男病友扫。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因为我没去过问。关于我的这件事情、那件事情,他们有没有来过问呢?有时候,黄昌华喜欢在操场边缘绕圈圈走路。而我坐在小凳子上看向他,唯恐他被操场的几棵树或者人潮遮掩导致我追随不了他的身影。我知道自己这样子不礼貌,可我改不了。道德操守在我的心底迫使我改正,而我硬是坐在小凳子上不知所措。没有事情可干,也不能走去绿色的护栏边上跟他打招呼。因为我的行为能力僵硬,觉得这样继续坐下去才是礼貌的、符合医院管理的规矩、制度。
我没有运用行动去追求他是一种缺失。但是,当我循着队伍上楼时经过他身边,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对他说:“黄昌华,我喜欢你!”他的脸上有笑意,说:“我知道了。”队伍需要挺快行进,我仿佛还听见他对我说:“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比如说拥抱、亲嘴、握手。”这是我喜欢他的某一种行动吗?
上楼的窗口是透明的。在1、2、3楼的窗口旁边还可以再观望到他的身影。我沉住气,心里抵御住病友讶异的眼光,凑在窗口停留数分钟观望他的身影。他站在队列的前面。他喜欢站在队列的前面。我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而继续走上楼去了。也许,这样的行动属于我的暗恋。因为我想起他的坐姿,我竟然千百次责备自己怎么不上前去追求他、让他懂得我对他极其热烈的追求。
我知道了:他那样坐在小凳子上没有事情可干的神态,是在善良地给一次又一次机会我。
而我只是在经过他面前时,对他的只言片语,是远远不够的。我自己是这样子觉得,不知道旁的人是怎么认为的呢?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呢?需要付出多少行动去跟他交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