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澜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时,韩同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他原本因为一点事务绊住了脚,心想索性装模做样晾一晾燕王,谁知晾的还没有一盏茶,等他过来燕王没在,掌柜说叫他在这等着。
姜澜进来时茶室内已经焚了香,小茶炉上的茶水也正沸腾。
韩同起身对姜澜行礼道:“禹州韩同,见过王爷。”
姜澜抬了抬手坐到了主位上:“韩大人不必多礼,”
韩同也跟着坐下了,见姜澜不紧不慢的忍不住问道:“王爷传下官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姜澜像是才想起来有这件事,抬眼看了看他道:“本王和秦世子昨夜在月香茶室饮酒,正巧遇到有人要害同在月香茶室喝酒的吕家大公子,韩大人知道这事吗?”
韩同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姜澜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怀疑他动的手,他犹豫了片刻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京都城的治安不好应当找京都卫啊。”
姜澜毫不意他的话,哼笑了一下道:“本王话还没说完。”
他说完扬声喊了胡刀进去:“你给韩大人讲讲昨夜的事情。”
胡刀说话向来唱念俱佳,三言两语就说了昨夜他们抓到了害吕大公子的人,那人自称是韩家二公子韩陵。
韩同一听是韩陵,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姜澜勾了勾唇角道:“韩大人,那人自称韩陵,二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京都城?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是这是个冒牌货,若是如此,假冒韩家公子,本王替你将他千刀万剐了。”
韩同额头直冒汗,韩陵过来京都城这边的事情他知道,他只当韩陵少年心性在通州附近玩耍几日,韩若意还关在房里,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喜欢这个儿子,但是深知这个儿子凶猛,就像是没有教化的幼虎,在禹州还好,可以慢慢教化规训,但是在京都城,皇族遍地走,重臣多如狗,韩陵一定会惹下祸事。
姜澜这话一说他就明白了,韩陵定是知道最近京都城发生的事情,要给自己的妹妹出气,只是不知道是韩若意说的还是韩陵自己知道的,又或者…….
他眯眼看了看眼前俊美的燕王,恐怕就是他在引导韩陵,来了个黄雀在后。
姜澜欣赏着他僵硬的神情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他说话,韩同赶紧躬身行礼道:“王爷手下留情,犬子确实说这几日进京来,只是微臣还没有见到他,王爷抓的应当正是犬子。”
姜澜并不说话,韩同赶紧又道:“犬子年纪小,不懂规矩,恐怕只是对吕大公子好奇,所以过去结识切磋了一番,都是误会。”
姜澜的手指在茶杯的边缘上轻轻点了两下,抬头看着韩通道:“误会?本王可是亲眼看见吕家大公子被浸泡在水盆里出气多进气少,韩大人,因不满圣旨赐婚而杀人,阳奉阴违,欺瞒圣上,这可比抗旨还要严重。”
韩同重重咬了咬牙,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燕王这是在威胁他,他也不是吃醋的,站直了身体看着姜澜道:“王爷,谁能证明韩陵不是被误解了,被屈打成招了呢?”
姜澜笑了笑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一旁的小厮上前给他添茶,他抬头看着韩同笑道:“韩大人,其实韩二公子在不在本王手上都没关系,吕家和本王的王妃并不亲近,别说外面,就是宫中也知道,吕岳严拿着状纸去敲登闻鼓,去御前状告你,你一样死路一条。”
韩同气的两耳轰鸣,他早早的就站在了太子这条船上,虽然不积极不巴结,将来没什么从龙之功,但是就算太子登基,他也还是稳坐禹州,如今却因为一个区区夫人出了这样的大事。
燕王明显和后宅的燕王妃一个鼻孔出气,他要为燕王妃出气,要惩治韩家,丝毫不顾及太子这边。
姜澜似乎看出了韩同心中所想,他扫了一眼韩同道:“韩大人,太子不会管这件事的,有道是家事难断,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断不清。”
一个是亲弟弟,一个依附的臣子。
韩同只得道:“殿下,王妃与吕家并不亲厚,吕夫人对王妃也并无慈爱之心,殿下何必蹚这浑水呢?”
姜澜嗤笑了一声:“韩大人说这话岂不是在引人发笑,士族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申屠芳心再不是,那也是王妃的事情,韩陵敢动吕家,燕王府就能杀了韩陵给王妃出气,韩家藐视王妃在前,抗旨在后,是要造反不成?”
这顶帽子太大,压的韩同头也不敢抬,只得大声道:“王爷慎言,韩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韩陵之错,实乃小子年幼,脑子糊涂犯了蠢事!”
姜澜笑了笑不再说话,反而是胡刀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枚坠在腰间的白虎玉佩放在桌上。
韩同怎么会不认识这东西,这是韩陵十三岁时自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威胁之意不必言语,燕王眼神黝黑,似乎就等着他表态。
韩同见他不言,只得又道:“此事或许真是误会,贱内已经受了罚,小女也就要嫁到吕家去,韩家以后也算王妃娘娘半个亲戚,王爷觉得呢?”
他不能直接跟燕王撕破脸,皇帝虽然儿子多,但是有胜算的除了太子几乎没有了,太子把持朝堂,深受陛下看重,说句极为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太子出事,嫡出里还有个燕王。
燕王虽是个甩手掌柜,可是朝中却无人轻视他,他不比太子狡猾,但是却比太子狠毒,兄弟两个又如出一辙的精明。
韩同做了那个多年的大员,深知凡事留一线的重要,思量明白他又道:“王妃娘娘受了委屈,实乃韩家的错,韩家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以解忧思,还请殿下明示!”
姜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伸手将那白虎玉佩推到了韩同面前道:“韩大人放心,王妃素来心善,自不会让本王真将二公子杀了,韩大人这话都说了,本王自是相信你的。”
说完他看了胡刀一眼,胡刀上前道:“韩大人,王妃娘娘确实有件事情忧思多年,以至于成了心病,韩大人若是能替娘娘解决了,将来燕王殿下自是感念您的好,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您多多美言。”
他说的漂亮,韩同却越听越紧张,声音发紧:“哦?不知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