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徐并未离开,看见她出来,将手机放入兜里,缓步走了过来。
他身后巨大的通风窗,透过日薄西山的天光,在走廊撒下昏黄的光晕,一地烟暖一般的千丝万缕的色颜如阳。
钟徐精致的五官隐匿在那使人恍惚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隐约露出的下颚线紧绷。
向景低眸,不知道她要怎么开口问,思绪百转千回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那种恶心的话,她要怎么问出口,实在太难以启齿。
或许,她也只是多一半会怕钟徐这个狗男人取笑她普信罢了。
说那些根本没有可能,他爱的人只是施音的话,又怎会同她扯上永远纠不断的关系。
就在此间,钟徐一米九二的身高压了过来,气势上有些迫人。
向景被动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母亲她同你说了什么?”钟徐像是故意,明知她有意闪避,却还是上前一步,逼近了她,呼吸近在咫尺,他表情虽是漫不经心地问,可语气里还是闪过一抹细不可查的紧张,似乎她的回答很重要。
耳边皮肤湿热连连像是进了蒸拿房,那种开了最高温度像是要把人蒸熟一样,向景浑身气血沸腾,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心绪也不合时宜的开始烦躁,这人有病吧,说话就说话离她这么近干嘛?
真是闲的!
片刻后,她才抬头故作镇定的看向他,听语气貌似他是知道的,她反问,“她又同你说了什么!”
向景并不完美的试探,使得钟徐表情瞬间凝固,前所未有的辛苦与复杂涌上心头,她分明已经知晓,所以,又何故要问他,还是,纯属只在探听他的意思,还是已经给他定了刑。
此刻,若以她的智商来说,堪于前者,怕是后者居多吧!
也是,她又何时有听过他的意思行事儿,怕是心中早就已有想法了吧!
钟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扣上了她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说,“我们该回去了!”
向景的心咯噔一跳,惊愕失色的紧盯着他那一张漂亮的脸,表情像是在说着平常的话,可她却浑身一冷,一时竟忘记挣开他的手,瞪着一双眼睛,“你什么意思,什么该回去了,你脑子没病吧,说什么混账话,我看你是得神精病了吧,不会吧,难道是遗传了你妈的变态基因,哇,那我早早恭喜你,但是请不要出来祸害无辜的正常人了!”
钟徐目光淡淡睨着她一张满是嗔怒和反抗的脸,果然,她不会同意母亲的做法。
他意味深长的笑出声儿,将错就错的故意道,“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么荒唐的事情,不,钟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开玩笑,你知道你母亲她说了什么嘛,她让我们生孩子,你是真有神经病吗,才会这般反应,你要娶的妻子自始至终都是施音啊!”向景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紧缩了,“拜托啊,钟大爷,请你冷静,三思啊,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还有,一点儿都不好笑!”
钟徐捕捉到她的惊慌失措,还有溢于言表的厌恶,他低眸,忽然俯身,薄削的唇擦过她的侧脸,唇角戏谑的微勾,漂亮的回击,“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我们该回去了,还有,我才不会对你有兴趣,冷血薄情的女人!”
闻言,向景紧绷的心弦即刻松下,可随即又恼怒起来,只觉被钟徐耍了,害她紧张了半天,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咬牙一字一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一定要做到,不然我真瞧不起你!”
钟徐蹙眉,冷冷盯着向景,那眼神如是在看一个死人。
向景被他的眼神瞧得莫名发怵,本能的呼吸一滞,仓惶的将眼神瞥过一边,佯装没看到,暗咒一声,这个男人大抵是有病吧,只允许他讽刺她,不容许别人反击,真是够自私!
“……钟铭会过来接你,别乱跑,我去接母亲,会晚一点回去!”钟徐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什么,只冷冷留下这一句,就走向了徐雪的病房。
向景对着他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我管你!”
走出医院大门,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向景才晃的记起,她手机还没拿回来呢!
惆怅片刻,她叹了一口气,一想还是算了,就当贼偷了,回头再买一个不就是了。
现在,她还是先找人,去调查一下刑兵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再讲。
向景在景安区华西路尾的一家咖啡店下车,安宁除了私家侦探的身份之外,还是那家店的老板娘之一!
天色渐晚,咖啡店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少数年轻人。
向景同店员问了安宁的去向,就上去了三楼。
三楼是露天设计,风格简约又特别偏向欧式风格,看起来分为养眼,不过一般不会开放,除了客人高价预定之外。
向景在三楼很轻易就找到了安宁,她耳朵里塞着耳机,正趴在栏杆上看底下种类繁多的绿植。
实话说,这里的咖啡店后门连着一所公园,环境所谓十分幽静舒适,完全不需要特殊化的隔音墙,刻意保持安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向景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趴到一边,玩笑道:“你都不怕我是坏人,这般不设防!”
安宁取下耳机,眨了眨眼睛看向她,“我知道是你,你上来的时候,我的员工就已经告诉我了。”
“所以,赶紧说吧,又是什么事情,我的向大记者!”安宁一副料定的模样说话,她来这里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两年前,8月23日,桦川市焦作区支局一个警察的儿子好像失踪了,据说现在都未找到人!”
安宁清絮的眉宇微皱,想了想说到,“这件事儿,我的确听说过,真实来说应该是焦作区桦川九中附近的一支局,那个警察是支局副局长,叫做秦东,是他失踪的儿子,当年二十四岁,叫做……什么来着,对了,是秦川!”
“向景,你问这个做什么!”安宁有些诧异的问,下一刻,忽然她像是猜到什么,激动说道,“那天,还有秦莫瑶酒吧发生了火灾,向景,虽然大家都觉得此事儿有联系,可是那个证人,不是官方证实是患有痴呆病,证言不可取信的吗!”
“是啊,我知道这个。可是你还是查一查吧,今天我去见过邢兵了,发现,他似乎恢复的很好,不像老赵还有那些私家侦探说的那般痴呆严重,或者他看起来几乎就没有患过病!”
“向景你可以保证所言非虚吗?”安宁顿了顿,思忖片刻,又问:“所以,你在怀疑那个秦川是纵火嫌犯?”安宁语气慎重的问。
“不,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想找到阿瑶,毕竟他们的相同点都是失踪,还有年纪都是二十四岁!”
“是……我会着手调查的,可是,向景,你要有所准备,你要明白,那场火灾有多么严重,虽然阿瑶是失踪,可是一定不排除已经死亡!”
“但阿瑶始终是失踪,警方并没有发现她已死的证明!”向景坚持己见!
“好吧!”安宁不再劝解,知晓她的脾性。
“安宁,邢兵所说当天,他有看见,一个男人拖着一个渗血的行李箱进去了阿瑶酒吧的后门!”
“这个当时那位有说过,可官方已经否定,可我自会去查一查!”安宁摸上下巴颏儿,眸色神秘,忽然缓缓的建议道,“向景,我想你该去找一下那位警察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