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听闻海洋容纳百川,远非人力所能造就。
其宽广非以千里不能记,其纵深非以千尺不可量。
吾曾往九天捞月,于云海扬帆。举手投足,翻云覆雨。
吾曾下五洋采精,倚鱼渊荡舟。顿首捶胸,天覆地卷。
云涛起怒浪,星河坠瑶光。
手捧一杯清酒,揽起满怀月色。纵笑长歌,轻卷霓裳。我以晨光作席,与万物同眠。
也未可料,正午回眸,欲将清风拭凡尘,竟又是,海天一色蔽长空,万里独行无常峰。
又听闻海洋上波云诡谲,有无数奇闻,无数奇人,无数奇珍。
或不可观,或不可闻,或不可觉。非以数计,非以量计。非以云沙计,非以尘泥计。
有一东岛小人,或呼或啕,或悲或喜,张牙舞爪,凶光外泄。其身下陈尸无数,泥沙无数,俱不见声,了无生息。
有一横空飞鸟,身不见翅,尾不见羽,喙短爪缺,好不凄惨。却有红光自内向外吐露,高温灼热,飞鸟不受其扰,频频上扑,复又坠下,永无止歇。
又有无量流涡,不见头尾,不见始终,浩浩汤汤,此起彼伏。有无数泥流倒入,无数鱼虾浸没。一切光,一切色,皆沉入海洋中无量深邃之海眼,无复见,无复闻。
“哈,好湿,好湿!”
忽然有一座大山耸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其高度约有数千米,直入云霄,皑皑白雪陈其上。
雪光烁目,却有层层积云环绕在山腰处,云雾缥缈,遮其锋芒。
攀沿而上,可以看见有无数怪石嶙峋层次迭起,如瓣瓣石莲,聚拢在银白色的石芯周围。
故而其身周方圆也不可测量,只觉无比寒冷,两个眸子似乎也结了冰霜,将这一切也看作了幻境一般,也就不知道行了多久。
待回过神时,只觉得浑身燥热,体表凝结的冰霜在热气中缓缓溶解,又化作蒸汽。
已是出现在一处峡谷中。
连天一线,两岸是红褐色的岩层构造成的断崖,陡峭嶙峋,约有数百米高,谷底是一条约有数百里的河流不知源头。
“竟是两岸岩石,在峡谷间持续不断地放出热量久久不散,长此以往这里虽无八卦却胜似火炉了。”
“哎呀,真热!”
还未寻处清凉消暑,迎面而来又是一片广阔雄壮的荒漠,一眼望去尽是黄沙不见人烟。
只有狂风席卷,不时将沙尘吹起在空中打旋,又不时刮来几棵干瘪枯老的树干,像是打猴子一般追赶着庞云远去。
“救…救我!”
紧接着,一个在沙暴中受了难的年轻男子,从黑色的龙卷中飘了出来,伸出一只划满血痕的手,紧紧地,试图抓向身旁人影。
那也是一个遭了劫的,女子被狂风拍打过来,虽然身姿奥妙容颜不俗,但难掩满面疲色,可见浑身俱是黑黄的泥沙和破布,遮不住沙石的侵袭。
“水…给我水!”
或许是在大漠里待得久了,无法走出困境,又被卷入这无端灾难中,身心俱乏,急切想要得到雨水的滋润。
林晨欲哭无泪,尽管他也想抓住眼前这只娇小的手掌,然而距离实在有些远,他够不着。
“我…也想要啊!”
又过去两天了,林晨每日在天上飞来飞去,一会上天,一会入海,不仅未曾吸吮的半滴淡水,还,好久没吃饭了。
“谁能放我下去!”
林晨欲哭无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叫妈妈不听,叫爸爸不应。
“叫你个头!”
滴~滴~滴~
忽然身下传来几声,常年摸爬滚打锻炼出的应激能力让林晨意识到,离开的时机到了。
“等等,让我下去再炸啊!”
郎有意,妾无心。虽然林晨鬼哭狼嚎欢欣鼓舞,身下的流弹还是迎来了她最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