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尽头的行走是陌生的,疲惫的,郁闷的,甚至是愤怒的。
郝战仰着头对着矿泉水瓶子,他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从瓶子里滴下了一滴水,他抿了抿嘴唇,狠狠的将空瓶子掼在地上。
齐旗路过,拾起瓶子塞进自己的背包里。
郝战看他,“你干嘛?”
齐旗笑了笑,“乱扔垃圾不好啦。”
郝战哭笑不得,一抱拳,“失敬!失敬!”
齐旗:“还是留着吧,说不定会有用的。”
郝战哼了一声,“有什么用?接尿啊!”
坐在一旁的秦熙扑哧笑了出来。
沈阳北回头看一看我,他转回身伸手来扯我的背包,“休息一下吧。”我解开背包,后背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他问我:“你的腿怎么了?”我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走路一拐一拐的,还能没事?”他扶我坐到他的背包上,“把鞋子脱下来看看。”
我只得脱下鞋子,可脚底一触到地上又让我倒吸了口气。他抓过我的脚,皱眉说道:“你也太老实了吧,脚都这样了也不吭声。”我低头看了看,脚底是磨出了血泡。
“现在得把泡挑破,要不下面的路你走不下去的。”他说的轻巧,我却吓得直往后缩。
“虽然会疼,但长痛不如短痛!”他看我,“没人会背着你走,难道你要一个人呆在这儿?”
我忙摇头,“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儿!”
他捧起我的脚,我本能的又往回缩了一下脚,“你——”
他看我一眼,“怎么,我不嫌你脚臭,你还嫌我手脏?”
我低下头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叫齐旗拿来医药包为我挑水泡,杜吕蕊蕊在旁边安抚我,“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范嘉文席地而躺,他头枕在背包上,棒球帽半遮着脸,不一会儿从帽子下传出了呼噜声。
“喂喂,你们快看呐!”罗优儿大叫着,“有车朝我们这边来啦!”
有一辆“猎豹”正高速向我们这边驶来。
“我们在这儿!”齐旗跳着挥动着手臂,“在这儿呢!”
我看沈阳北,“会是来接我们的?”
“会这么简单?”沈阳北怀疑。
不一会儿的功夫,“猎豹”停到我们的面前。
教官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瞅着我们一个个狼狈的模样,他说:“你们这样磨磨蹭蹭,何时才能到营区?你们还是坐车吧。”
“不过呢……”教官做出一幅非常无奈的表情,“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车上只能再坐四个人,怎么办呢?”
郝战问他,“教官,你说怎么办呢?”
教官笑笑,说:“我的确是想出了一个公平的方法——你们八个人分为两组,一组在车上坐着,另一组在车下跑着,每隔一段时间两组就轮换一次……这样是不是很公平啊?”
“啊?还要跑啊!”齐旗一脸的崩溃神情,“还是跟着车跑!”
教官看向齐旗,笑道:“跑跑更健康嘛!……你也该减减肥啦。”
齐旗:“那,我也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
教官说道:“我给你们分了两组,为了便于区别就称为“熊大组”和“熊二组”……熊大组成员——杜吕蕊蕊、范嘉文、沈阳北、夏亦橙。熊二组成员——齐旗、罗优儿、秦熙、郝战。”
“至于你们哪一组先坐车嘛……”
没等教官说完,“先到先坐!”齐旗快步上前伸手去拉车门,可是他却怎么也拉不开。
教官看他,笑道:“年轻人,太天真!”
教官说:“你们是抽签还是石头剪刀布……反正由你们自己决定由哪一组先坐车……不过……”他看我们,“有言在先,在车下跑的那一组如果跟不上车的话,那么你们那一组就会失去轮换坐车的机会。”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决定先后顺序!”
沈阳北看我,问:“你的脚,行吗?”
这种情况下,不行也得行。
我点点头,虚弱的从嘴里飘出一个字,“行。”
茫茫草原上。
熊二组四人玩命的奔跑着,“猎豹”匀速前进与他们保持着让他们不敢停下来歇口气的距离,为了能够在轮换时坐上车,他们只得奔跑,奔跑……这样的奔跑每迈出一步都带着让人崩溃的疲倦。
车里音乐响得让人烦躁,我回过头隔着玻璃看着跟在车后吃灰的罗优儿他们,心情矛盾极了,希望熊二组跟不上来,那么我们熊大组就可以一直坐在车上,可是,看他们那一张一张痛苦、悲愤、难受到扭曲的脸,我又觉得自己坐在车上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当奔跑已经只是纯粹的机械动作时,一切都好像变得简单了,没有人愤怒也没有人再难过,原来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只要习惯就好了。
我筋疲力尽的迈着脚步,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神志模糊的我恍惚间看到草原上浮着几栋建筑,有一个人飘到我们的面前,他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下来——欢迎你们来到红孩子夏令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