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一个浑身是血,被人开膛破肚的女尸,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旁边的水塘里飘着人的脏器,空气中泛着一股子腥臭味道。
衙差们安静片刻,突然不约而同捂着嘴跑远一些,吐去了,捕头老余苍白着一张脸,忍着恶心,勉强咽下一口气,声音发虚说道:“这个……凶手真的忒残忍了!”
我蹲下身,盯着那女尸瞧了几眼,又抬眼淡淡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应该是过路的嫌犯,被衙差扣在那里。我又仔细看了他一眼,他面容从容,举止淡定,气质矜贵,从他的站姿可知他定身手不凡。
我对老余说:“那人不是凶手。”
老余看过去,又转回头,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一袭月白色的窄袖圆领袍,我说:“人杀成这样不得溅一身血啊?”
老余迟疑了一下,又说:“有些凶手喜欢回到案发现场,万一他是杀完人回去换了衣服再回来案发现场呢?”
我说:“他带着行李要怎么说?”
老余看那人牵着一匹白马,马上驭着两箱行李,我说:“若不信,等会儿你可以仔细查他一查。”
老余想了想,说:“不管他是什么人,必须得查一下。”
我和老余说:“我不管你的事,你先叫人帮我把尸体搬回去。”
老余招呼人来搬尸,我又看了一眼那年轻人,他双眼一直盯着我看,我在心里冷哼一声,面皮上却扯出礼貌的笑意,冲他微微一点头。
我相信,山水总有相逢时。
我在仵作房内验过尸出来,看到老余跟随那白袍年轻人从邓县令屋里出来,那人与老余说话,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面目,仅见他身姿挺拔,倒是把老余“谄媚”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
因离得远,我没有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大概只说了两句话的时间,他们就朝我走过来,老余对我干笑两声,说道:“乔仵作,这位是新上任的李县尉。”
我知道,他叫李知,字鹿原。
他相貌俊秀,神色间波澜不惊,有着与年纪并不大相称的沉稳,又有几分清冷。
我躬身拱手恭敬道:“李大人。”
他淡淡道:“不用多礼。我想问乔仵作,你查验女尸可有结论了?”
我说道:“尸虫长了至少三天以上,说明人至少已经死了五六天了。尸体是在水塘旁发现的,但尸虫没有水腥味,那里应该不是案发现场,是在别处杀了藏尸五六天后再抛尸的。尸虫应该是在一种比较憋闷有土质环境中滋生出来的,类似地窖那种地方。”我看着李知,说:“李大人,我查到的就这些。”
李知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如果说凶手藏尸五六天然后抛尸,那么凶案现场离抛尸地点应该是不远,而且附近应该没有邻居,否则抛尸是极容易被人发现的。”他转向老余,“余捕头,水塘附近是否有独居小屋?”
老余愣了一下,思索片刻,他眼睛一亮,说道:“有的。那附近有一个猎户临时歇脚的小屋。”
李知行事雷厉风行,马上说道:“带上衙差,我们走。”
看着他们一群人风一般奔出县衙,我转身回到仵作房缝合尸体。太阳西斜的时候,老余冲进仵作房,喜滋滋告诉我:“抓到凶手了!被害人就是在那个猎户临时歇脚的小屋内遇害的,猎户失手将她打死,将尸体藏在地窑里五天,昨晚抛尸水塘,今日就被咱们抓到了。”老余粗糙的大手一拍我纤弱的肩膀,“大妹子,你又立功了。”
我呵呵一声,“给涨工资吗?”
老余干笑两声,“那倒是不能,最多口头表扬。”
我白眼一翻,“我差表扬吗?我差的是钱!”
我收拾好仵作房,准备回去休息,李知走过来叫住我,“乔仵作,有三起未结案件,我想和你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工作热情很高涨啊!
我扯出一个恭敬的笑容,语气诚恳说道:“大人,我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