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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鸦篇(2)

四大不空 席上有酒 3575 2024-11-12 13:50

  千年后。

  黄昏残阳,老山石路,有人行来。

  山村有人望见,开口询问:“谁在那里!”

  “萧六。”

  “萧六?来此何事?”

  “驱鬼。”

  萧六还是那个萧六,山却不是那个山。

  山名老山,因为老。

  山上有村,村里有人,很多人。

  但现在却有了鬼,一只鬼。

  人再多,也是斗不过鬼,因为不会斗鬼。

  所以有人下山请了人,请了萧六,在道观请得萧六,那时萧六在喝酒。

  道观很破,萧六穿的道袍也很破,手里的酒葫芦更破。

  但是再破,也是道观,也是道士,也能装酒。

  道士就能捉鬼,至少比人会。

  那人把萧六带至村中,长者门前,长者很老,老山的老。

  “先生,远来劳顿,老朽张德义,本村长者,还请屋内歇息。”

  “不累,完事就走。”

  不累便不进屋。

  萧六就在门前空地,仰望夕阳。

  山上看的远,夕阳落得很慢,虽只剩下一丝,却久久不下。

  村里听说有道士来,都来围观,男女老少,三五十人。

  只有人。

  萧六双手抄在袖中,辨了方向,往山里走去。

  山里,山的更里面。

  没有石路,只有老树,只有老滕,只有荆棘。

  只有他一个人。

  村里人没有跟着,因为他们不敢。

  “他进去了?”

  “进去了。”

  “还能回来么?”

  “不知道,可能回不来。”

  人散了,因为那不舍得夕阳终于落下,天黑了,人就要休息。

  山里更黑,不见五指,再往里,不见毫厘。

  都说看不见的时候,人走的是一个圈,所以会迷路。

  但是萧六看得见,因为他的眼睛很亮,亮的像夜里的猫,亮的,像山里的狼。

  猫能在夜里看见老鼠,狼能在夜里叼走生命。

  萧六能在夜里看到恶鬼。

  说鬼不是鬼,说人不是人。

  说不是鬼,因为它有肉身,说不是人,因为它的眼睛像鬼一样,冒着红光,残暴凶狠。

  它趴在地上,四肢像豺一样着地,伸着舌头,垂涎落地,长流不止。

  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头发也已经混乱,面容已经扭曲。

  萧六只能从它裸露的身躯上,看出它生前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

  因为胸很丰满。

  它似乎看到了萧六,开始有些不安。

  只能说似乎,因为不知道它是靠眼睛还是别的。

  毕竟它不是人。

  它嘴里发出阵阵嘶哑声,嘴张的很大,能塞下一个拳头。

  它不停地来回踱步,跃跃欲试,作势欲扑,骇人非常。

  萧六不害怕,慢慢走到跟前,他也不嫌弃,伸手抚摸着它的头。

  它竟没有反抗,乖巧的像一只小猫。

  萧六摸了几下,它慢慢安静下来,不再紧张,眼里的红光都已经黯淡。

  它的面色不再是那么狰狞,眼神里甚至有了些迷惑,仰着头看着萧六。

  萧六突然一掌击在了它的眉心!

  这一掌很用力,因为拍的声音很响。

  这一掌也很疼,因为它很痛苦,痛苦的浑身抽搐,面容扭曲,凶相毕露。

  痛的它伸手抓向萧六!

  那不是手,那是一只枯干锋利的爪子!

  但是无论它怎么用力,都抓不到萧六的身体,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萧六的手掌!

  萧六的手掌还在眉心,萧六的眼睛就像古井,萧六的口中念念有词。

  念的是一段咒语,是一段经文,是一次救赎。

  咒语很古老,古老的咒语才管用,经文很晦涩,晦涩的经文才有灵,救赎很痛苦,痛苦的救赎才难忘。

  许久,它便不再挣扎,渐渐安分下来,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萧六将它放在地上,收回了手掌,又替它掩了掩衣服。

  尽管它的衣物已经不多。

  萧六转身回去了,因为它已不再动。

  夜已深,行将子时。

  村里人大都睡下了,只有长者张德义还在门口等候。

  他一直看着山里,看着萧六去的方向,看着萧六从山里出来。

  “先生回来了!”

  他看到萧六,竟欢喜的喊道,喊的声音很大,全村都能听见。

  他迎着萧六走过来,似有些走不稳。

  其他人也迎出来,都被张德义喊了起来,男女老少,一个不少。

  张德义迎到近前,等到所有人都到近前,他还回头数了数。

  “先生,鬼可除了?”他很迫切,都很迫切。

  “有鬼便会除了。”萧六看了村里一眼,似在找什么人。

  “先生果然好仙术!此等大恩,我全村必牢记于心,还请家中一叙,老朽备下酒菜,为先生洗尘。”张德义千恩万谢,频频行礼。

  村里人也都频频行礼,口中道谢。

  有几个孩子似乎不懂,但是也跟大人一样,依样行礼。

  “不必,此事已了,萧六告辞。”萧六微微欠身,分开众人而去。

  “先生,此时太晚,还是稍事休息,明早下山吧!”

  萧六没有回应,大步离开了。

  “这位先生真是奇怪,没见过这样的道人。”村里人在议论。

  “不知他除了恶鬼没有?”

  “肯定除了吧,要不怎么活着出来?”

  “是啊,我们进去过的人可都没回来啊!”

  众人交谈几句,突觉有些凉意。

  张德义止住了众人,“散了散了,恶鬼已除,各自回去吧!”

  “是,长者。”

  众人散去。

  夜到子时,残月漫血。

  萧六离开了山村,走在下山的路上,走出不远,便回头站住。

  山间飞起一只寒鸦,落在他的肩头。

  寒鸦羽翼黝黑透亮,赤瞳乌喙,颇为神异。

  神异到竟能口吐人言。

  “你怎么不走了?”

  “我在等人。”萧六静静站在那里,似乎真的在等人。

  “真的是人?”

  “刚才不是,现在是。”

  “什么样的人?”

  “一个女人,苦命的女人。”

  “有多苦?”

  “她本来是人,住在山村里的人,本来有家,有男人,有孩子,本来有安居的生活。”

  “不错的女人。”

  “不仅不错,还很漂亮。”

  “这里也有美人?”

  “这里没有。”

  “所以她是外来的?”

  “她全家都是外来的。”

  “外来的怎么会住到山村。”

  “因为她很漂亮,因为她男人有钱。”

  “漂亮的女人和有钱的男人,都是危险的,这话没错。”

  “所以便被村里人骗到了村里居住。”

  “村里人?他们怎么会同意?”

  “因为她一家是逃难人,自然越偏越好。”

  “村里也同意?”

  “因为骗她一家的,是村里的长者家的儿子。”

  “所以他们就住进了山村,也住进了地狱?”

  “比地狱还惨。”

  “可以想象。”

  “男人被杀,钱财被抢,她也被山村的男人霸为奴隶。”

  “山村所有的男人?”

  “所有的男人,一个不少,十三四的孩子,七八十的长者。”

  “这个没想到。”

  “不光是男人,还有女人,女人对付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还狠。”

  “这是自然,因为她很漂亮,比全村的女人都漂亮。”

  “不光女人,还有孩子,半大的孩子,男童,女婴。”

  “闻所未闻!那她的孩子呢?”

  “我没找到,时间来不及。”

  “什么时间?”

  “子时已到,血漫老山。”

  萧六看了看月,看了看山。

  寒鸦看了看村子,此刻正惨叫连连。

  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

  还有冲天的火光。

  “萧六,你不是说她已经是人?”

  “人的力量,比鬼大。”

  因为仇恨会让一个人很强大。

  人来了,自火光之中,自血光之中。

  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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