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自左侧脸颊响起。
脸上传来辣椒涂抹在伤口般的疼痛，口腔在突然的扇击下与牙齿亲密接触然后撕裂开来，接着浓郁带铁的味道四溢。
忒——
唾液带着血沫被吐出。
唐斯感觉好多了，虽然脸上很痛，至少脑子要比之前清醒许多。
“阿三？”
尽管对方的出现并不是让自己非常意外，叫他吃惊的是对方出现在自己眼前，
换个说法，
唐斯对阿三的出现早有预料，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简直就像关键时刻出现救场的主角，自己就是那拖后腿完全为主角衬托而存在的丑角。
不不不，视线模糊说不定是我认错人了，还是说他们有着变换自身形象的替身？或是制造幻觉？
他试图这么骗自己。
“你是唐斯，我是阿三，七个月前你因在酒吧调戏部长女儿——”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阿三，没错，你就是阿三。”
手脚恢复自由，天地也不再旋转，唐斯刷洗污渍似的恨不得把眼球抠出来清洗，总算是看清并确认眼前造型独特、应该说是唯一的人正是自己那个老搭档，阿三。
“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
“没有，我想即使真装了也会被这特殊的材质屏蔽。”
经他这么提醒，唐斯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墙面竟全是被铝箔覆盖，指不定被覆盖着的墙壁也是什么能够屏蔽信号的材质建成。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随便找个人打听便知道了，这里跟情报里的‘死厂’不同，似乎这里的人们把我们所认为的‘死厂’叫作‘野林公园’。而那公园早在五年前被一场大火大面积损耗，据说是几个小孩子游玩失手放的火。
“是他们故意而为也好，机缘巧合也罢，这都不重要。你能解释为什么你像待宰的羔羊被五花大绑在这里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最具解释权。”
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而低沉，在狭长封闭的走廊间回荡，像管风琴般庄重沉稳。
“小心点，这个男人的替身能力可能是控制针线，还有一个喜欢站在阴影里的女人，和一个未曾露面的人。
“我能确信这二人都是替身使者，能力分别是改写他人记忆，以及限制他人替身的使用。”
“我想我直接带着你跑更为简单。”
说完，阿三扯着唐斯的衣领便要遁入阴影离开，奇怪的是他失去周围阴影的感知，由替身传来对外界的感知像是被眼罩遮住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Shadow］确实是个用于潜入逃脱的好提替身。可惜能力缺陷也太过容易被发现。”
男人走到房间跟前，与二人隔栏对视。
要是从高空俯视整座死厂，你会看见此刻整个建筑如同被圣光照耀，可那并不是被神所视，而是由内向外，整个死厂仿佛变为了某种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光芒散布至各个死角，连厕所排泄的坑位都光芒万丈。
“你是谁？”
印象中死厂的负责人可不是这幅面孔。
白大褂下看似弱不禁风的躯体，胡子拉碴看上去像个四十岁出头失业又失意、一事无成的大叔，眼里没有所谓期待生活会渐渐好转的光，死气沉沉。
“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刘帆。”
刘帆笑眯眯地看着二人，眼角纹使他看上去又年迈几分，
“我知道你是谁，阿三，来自Y度，从小在周围歧视的目光下生活，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你的替身［Shadow］，替身能力就像你本人的所作所为，那发自骨子烙印于灵魂的自卑使你只敢在shadow中行动。
“还有你，潘润斯·唐斯。喜欢戏剧，总渴望能担任舞台中心的地位，往往却求而不得。替身［Invisible Cloak］，正如你所期盼那般，相反的，替身能力是消除你自身的所有存在，不被注意、无人知晓，正好与你的梦想背道而驰，真有意思。
“两个同病相怜的落水狗多年后因种种巧合凑在一起，成为SPI的得意成员，究竟怎样既臭又俗的小说或是影视作品里才能凑齐你俩这卧龙凤雏般的存在，怎样无能却狂妄的组织才会将这样的人收为己用，哈哈哈……”
越说越是激动，好像从自己口中的笑话恰好戳中自己最脆弱的笑点，刘帆笑得几乎捧腹。
“收敛一点，你我也属于你口中既臭又俗的那类。”
耳麦中传来倪閗“善意”的提醒，听上去还是那么冷冷的不带任何情感。
“原谅我的无礼。”
前一秒还在讥酸刻薄，现在却一脸正经。
在阿三唐斯正犹豫这个叫刘帆的人是否存在精神问题时，后者一个响指，接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们印象中、情报里，有着这个死厂真正容貌的负责人手提银白色手提箱，一言不发的走到刘帆身后，
毕恭毕敬得像他的贴身仆从。
阿三与唐斯的大脑飞速运转，尝试结合已知推算眼前的一幕。
先前来自刘帆的奚落，尽管全是事实，甚至二人私底下也没少互相以此打趣，只是没有这么露骨尖酸，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更别谈受过专业的训练，哪会因一点嘴皮子功夫就怒发冲冠要拼个你死我活，根本不至于影响二人的情绪，甚至不能掀起一点涟漪，
不过在听者看来，是有那么一点不好受，仅此而已。
而刘帆也知道自己这番作为无济于事，影响不了什么，但既能过嘴瘾又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自己快乐的同时还能叫他人不好受，虽然只有一点，但自己爽快了，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是你……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女人替身才是针线吧。”
刘帆脸上带着吃惊，
“不会是SPI的得意门生，我小瞧你了。”
记忆重归，大脑的撕裂感再度袭来，但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唐斯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被抓的前一幕，
当自己手拎刘帆，将后者高高提起认为自己稳操胜券胜负已定，一支中世纪随处可见、当今鲜有人用的羽毛笔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紧接着脑海中传来笔尖在纸面摩挲的声音，只是纸面变成了自己的脑子，
接下来就是刘帆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拷问记忆被篡改后的自己背叛组织的原因。
在那个过程里他有想过反抗，可身体不受控制像是游戏里中了控制技能的角色。
“所以我劝你俩好好在这儿待着，作为特等席的嘉宾，接下来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好好欣赏下一幕便是你们的工作。”
“你打算做什么？”
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升起，还是非常非常不好的那种。阿三试了又试，仍旧无法于阴影间穿梭。
“还没开始呢，这么着急想看啊？等着吧。”
刘帆大笑着转身离开，而死厂的原负责人将手里提着的箱子投进打开的窗口，顺着暗道滑进房间，然后离开。
带着满头雾水房间内的二人迅速打开箱子，
一支造型独特奇艺的弓箭正完整的躺在其中。
这正是二人此行的最终目标，可此此时对方竟是将之拱手相让。
不详的预感更加浓烈。
……
“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
“没了治疗，能保持理智行动的时间大大减少，保守估计只有四十分钟。”
“行，你先去休息吧，等我通知。”
刘帆回到办公室，耀眼的灯光充斥整个房间，而位于厂长的转椅上，倪閗蒙着面像古时候家养的死侍，要已死守护主人的性命，
只是这个死侍用不好主人怕是要先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