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我只是一个看客。”
“那你还想怎么?冲锋陷阵视死如归?这才几天你就肉眼可见的胖了?”
“我这是虚胖。她怎么办?”
在林淼胸膛被贯穿的瞬间,整座死厂的地面猛地震动、坍塌缩陷,一颗极暗的球体一点一点从地下露出,周围所有物质正被它吸收转移不知去向何处。
刘鹭被飞来的小型碎石击晕,连叚趁阿三和唐斯自顾不暇,抱着她快步逃离,赶与远处也向外奔跑的马小太汇合。
“说真的,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我要真有这么神机妙算就好了。你其实也知道肉团是她妈吧?”
“我见过她还没成这副模样之前,只知道她是个中龄女子,不过后来听你提起,又见到她俩相貌有几分相似,也大致猜到了。闹这么大动静,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暴露。”
“暴露是不会的。只是这超自然现象该如何对外解释有的他们头疼的咯。这是她妈交给我的,一封遗书。”
“你不打算交给她吗?说起来,真想不到SPI的那人居然能打得过她。”
“不。她迟早也会知道的,就算我没告诉她,你忘了[未卜先知]连被篡改的记忆都能找回……不对啊,那她为什么不知道林淼还活着?”
连叚没有告诉他的是,林淼其实是将她的性命,亲自送到唐斯手中。
二人头也不回光顾着逃离现场,没注意到刘鹭长长睫毛下的眼角,有被擦拭过的水痕。
……
“完了。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完蛋了。”
唐斯与阿三像是外地旅游的游客,正悠哉悠哉的位于fl区某个景区附近的咖啡馆内。
“人跑了,‘箭’也被顺走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向外解释。”
“还能怎样?封锁现场对外声称局部地震,再不济说是某个私自开采的矿场发生爆炸。反正有关‘替身’的半点消息是不会流露出去的。”
阿三抿了一口黑咖,苦涩于舌尖绽放,很快占满整个味蕾,回味久久。
“那个叫林凡的家伙,我总感觉他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回去领罪是当务之急,再说有那能力我俩就是掀翻整座fl区也找不到他。而且我已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城市浪费了宝贵人生中的大半个月!我的女人!我的美酒!我的假期!”
“还白日做梦呢。上头不关我们禁闭都算好的了。‘箭’不追回来前别想有好日子过。”
“至少我们得到了他的长相,哪怕姓名是假的,总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连他显示在我们面前的模样也是[廉价把戏]伪装的呢?”
“不!!!等等,不是还有个家伙被你关着吗?”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看不见的阴影笼罩,屏蔽周围。
阿三释放[Shadow]制造的阴影空间,可什么也没发生。
“人呢?”
“他不可能在[Shadow]眼底下逃跑……”
一时间阿三想了很多,从见到林凡的第一面起,那个红衣女子,那个带唐斯逃离死厂的李想……以及莫名消失的梵康,
“他从来没说过[廉价把戏]的伪装同时只能存在一个……也验证了当时梵康也能看见红衣女子的原因,他们本就是[廉价把戏]制造的、本质不过是替身罢了。”
阿三恍然大悟,
“那他做得这么复杂究竟为何?如果是拿走‘箭’?不对,在遇见我们前他有太多机会能直接带着‘箭’离开。他会出现在李想家附近真的只是为了阻止刘帆吗?”
“他会不会是那个组织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他这么做的动机就可以理解了,谁都想当英雄,何况拥有堪比超凡的能力。”
“不排除这个可能。走吧,如果真是‘破晓’的人,他们现在已经手持两支‘箭’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对SPI来说。看样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假期了。”
……
官方的人来得很快。
阿三算错了一点。
死厂距市中心本就遥远,加上傍晚附近几乎没什么车流量,也无人居住在附近,这里产生的动静甚至传不到临近城市郊区,
官方压根不需要对外解释,只要处理好这部分空缺,今晚像是无事发生过,日子依旧。
“是,是,是。我知道了。”
身姿笔挺,虽是听着电话,却仍旧点着头时而弯腰毕恭毕敬的模样,
“小子们,打理现场,都仔细了,要发现疑似箭矢样式的东西立马上报,行动起来!”
挂断电话,沉稳雄浑的嗓音自胸腔爆发。
服装统一样式单调的人群分工有序,很快各自便行动起来,人工、机械齐作,从周围没被破坏的地方运送土地填补这个巨大的残缺。
于消失球体处土壤之下,一道灰色微芒一闪而逝。
……
一个月后,临近除夕。
“你是打算赖在这儿不走了是吧?”
“我妈都叮嘱过你要照顾好我,我为什么要走?”
“那个喜欢梵康、在负伤后第一时间发表白短信的刘鹭去哪儿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那时候的你。”
马小太吃着手里刚买来的鸡排,这是曾经他最喜欢的,几乎每天放学都会特意绕好大一圈在学校门前光顾的那家店。
他一边吃一边看刘鹭跟连叚拌嘴,这一幕已经成了这些天来每天固定不变的节目。
其实在“林凡”救出他后,连叚便对他说了实话,表明他并不是自己了解的那个林凡,而是一个伪装的替身。
救自己是因为别的原因,目前不方便透露。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外界看来自己是个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葬身火场的人了,连唯一活下来的好朋友林凡也认为自己死了。
既然无处可去,不如索性跟着这个叫连叚、不知意图究竟为何的家伙,每天还能白吃白喝,有住的有睡的地方,且水电全免,
白嫖的永远是最好的。
死厂事后,连叚将一切一五一十的对刘鹭托盘而出,包括梵康的部分在内。
本以为后者会大哭或是沮丧一阵子,可她的反应让在场的二人都是无从下口,原本绞尽脑汁想好的安慰的话语全都作废。
没有哭泣,也没有沮丧,当然伤心肯定是有的。
当晚,在听完“林凡”模样的连叚简单述说一切后,她一言不发的离开。结果第二天又生龙活虎的跑到像秘密基地的住所,在[未卜先知]眼里似乎没有“秘密”一说。
至于连叚本人,也是在那后的第二天便亲自到了这儿。不过至于这次是否真的是他本人,马小太和刘鹭并不清楚,也懒得确认。
包括吃喝拉撒,可以说除了居住、上课时间外,刘鹭基本一直待在这儿像个无赖似的不肯离开。
“既然梵康也是[廉价把戏]伪装的,那本来的他去哪儿了?”
刘鹭已经放假,下次开学是在元宵的后一天。从假期开始的第一天,每天大清早传来的敲门声像是他俩的固定不变的闹钟。
“不知道。”
“不知道?”
“也许去了国外,也许就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街街角角。他没告诉我,我真不知道。”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勉强能算,见过几次的朋友?”
“原来只是见过几次就能成为你的朋友吗?你的择友标准真是廉价。”
“或许吧。是他让我扮成他的模样继续在你们班里活动的。”
“那为什么那天后班主任突然说他转校了?你为什么不继续扮演下去了?”
“事情都办完了我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放心,至少在那次KTV,圣诞节那天出去玩前,可以说一直是他本来的意愿决定他的所有行动。[廉价把戏]在我主动接受控制前,是绝对与本人一模一样……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是吗?”
少女起身一把抢过马小太手中剩下的鸡排。因为那家的鸡排都是被切割成块装在一个袋子里,所以除了嘴里正咀嚼的那块,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少女将剩下不多的几块一股脑儿没形象的塞进嘴里,
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个红色小气球。
“跟我没关系了。”
她一边嚼含糊其辞,其他两人都没听清,
“我马上就毕业了,还有五个月。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艰难的咽下,像是很久没吃过饭的流浪汉。
“我都是个已死之人了,跟着他混咯。”
“别把我说的像社会上的小混混一样。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或是我不想队伍里有个女人。”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五年来一直跟我合作得好好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扔了不要了。”
连叚被马小太不断手戳得不耐烦,
“干嘛?”
回头见他指了指刘鹭,
双肩轻耸,高马尾辫一摇一晃,水从被遮挡的手背后滴落在地,像是在啜泣。
“我的姑奶奶,真不是我不想让你跟着,这不是闹着玩的啊,真要命会死人的!”
连叚颇为无奈,他最受不得女人还是年纪比自己小的女生在自己面前流泪。尽管什么也没干,可负罪感像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那我也得死在为我妈报仇的路上!”
放下手掌,
二人看见的不是因为被“抛弃”无助少女的眼泪,而是因愤怒眼眶涨红,尽管想显得生气扭曲却由于过于精致的五官反而让人心生怜惜的小脸。
“你早就知道她是你妈,为什么?”
“她说这是‘命运’。我们每个人都有无法阻止发生的事情。”
“你们相信命运吗?”
“不信……可她信。”
“我也不信,但五年来一直被刘帆天天教育,我好像有点被洗脑的样子。”
“行吧,去他妈的命运。”
“去他妈的刘帆!”
“去他妈的……呃……刘帆!
“你俩这么看着我干嘛?我骂他是因为他害的我像现在这样不生不死的,唯一的朋友都不记得我了,还杀掉并污蔑我的其他几位好友!”
像是精神病友,三人忽然大笑起来。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