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在似水的黑暗即将彻底吞没自己的最后一刻,刘鹭见到自她出生以来从未瞧见的场景,
这一幕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狰狞那么叫人……感到恐惧。
路边的草丛里,用于装饰美观的花坛间,一双双泛红的目光在黑暗里睁眼,仿佛地狱的群魔馋涎新来驾到的灵魂,与其同行的还有无比恶臭的怪味,似是滴落四溅的唾液。
仅是对上眼便有种道不明的诡秘,恐惧仿佛来自心底,可刘鹭连那是什么都不曾知晓,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可怕。
……
直至浓稠如沼泽的黑影彻底吞噬少女,阿三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解决这两个学生模样的替身使者对自己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但事情还未彻底完成前一秒都不能放松。
他看向远处那个还未苏醒的男孩,先前被自己作为人质要挟的男孩,确认他只是个普通人,让他留在这儿继续趴着便好,
至于那个突发袭击的女人,很奇怪,自己并未在她身上有过同类的感觉,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既然能看破自己营造的“屏蔽力场”,那她一定是替身使者无疑,
只有替身使者能看见替身,
这就像是牛顿第一定律一样,阿三常玩笑的称其为替身第一定律,与真理无异。
还有替身第二定律,
替身使者互相吸引,
这里的“吸引”有两种概念,
一是两个未曾谋面的替身使者,哪怕是擦肩而过互相未瞧上眼,也能冥冥中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气息,像是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一幕,
茫茫人群里遇见独一无二的那个他/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无法用语言形容,硬是要表示的话就像是吃了榴莲一般又臭又好吃。
第二点相较第一点,那更要捉摸不透更要玄而又玄。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一种模糊的概念,
他曾听自己的好友这么比喻道,
世界就像一个舞台,而拥有替身的我们像是在这个舞台上搔首弄姿的女郎,普通人则是台下只会拍手叫好的观众,而幕后操纵一切运转的即是“命运”,
我们在台上舞弄身手,觉得自己是那么美丽那么光鲜那么引人注意,与同台的其他人争先争抢着更接近舞台的中心,为此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又正是这个舞台不断招引来更多的女郎,无穷尽无休止,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各个角落,带着各自的目的与梦想。
而台下那些将目光聚集在我们身上为我们热烈鼓掌,脑子里幻象着要与我们发生点什么的观众带着马戏团观影的心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与马戏团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要比那些没有智慧的动物拥有好看太多的皮囊,
他们间有的人会在今后成为舞台上的一员,有的人一辈子停在原地也不会挪动半分,有的人会与台上的女郎打成一片、出于各种目的,也有人提前离场对表演不屑一顾,也有人妄图掀翻场子结果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是自发的且自愿的,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命运”,它创造了一切,包括我们自以为自身的意志,独一无二的想法。
当时哪怕直至现在的阿三都并未理解好友这番话的含义,以为这是他对“替身使者相互吸引”自我过剩的引申理解,
因为除了能在人海里察觉到另一个替身使者的存在,替身使者间无视距离,
即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各种说不清的缘由,各样道不明的巧合,发生的各式种种会将毫无关联的两人在未来的某一天联系在一起,
这是无法逃脱,无法躲避的,除非死亡,
尽管这么说,阿三也不知道死亡能否真的避免这种事,因为他还活着。
言归正传,
女人不满足“替身第二定律”的条件,
与男孩带给自己的感觉相同,阿三并未在女人身上找到同类的气息,除了她的外貌,确实好看到有些过分,仅是看上一眼几乎便离不开视线。
“先关起来好了。”
他这么想着,黑影随即将其包裹。
替身这块领域未知永远大于已知,即便如“替身第一定律”般真理般的存在,
毕竟连真理也分为“绝对真理”和“相对真理”,就目前已掌握的那微不足道的信息而言,他无法肯定这就是“绝对真理”。
吱吱——
已经是他听见的第三次,似乎是老鼠集群的叫声。
这个看起来装修华丽,各个角落毫不掩饰的透露着富贵气息的小区竟是老鼠筑窝的地点,
还是说这里的保洁相关负责人无能到连老鼠窝点都无法察觉并解决。
“用z语的老话,真是一群只拿钱不做事的畜生。”
待的越久,阿三越是能体会到z语的博大与精深,他愈发喜欢上这个国度,
“下次度假就到这里玩好了。”
丢下独自昏迷的男孩,阿三转身走向拐角最深处,半椭圆状无形的力场忽隐忽现最终消失,随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阴影之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李琦家小院内金毛狗的尸体及遍地的黄沙,
就像是经由专业工作人员精心打理后的现场,不留痕迹堪称完美,除了被刘鹭埋藏在树下的那支“箭”。
……
郊外,死厂内。
厂长办公室那张本属于李琦的专椅上,正坐着本应是其下属打扮的、身披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几天未曾打理过的面颊胡子拉碴,在人到中年奔向老年的这条路上,掉发不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唯一敌人。
“喂,我说你把他关在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只是试验[诡笔]的能力吧,你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就像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待在这儿不走一样。”
倪閗百无聊赖的背靠着墙,无所事事的站在刘帆身后。
“别急嘛,再等等,再等等你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作为我们的登台首演,简直不要太过精彩。”
随意地将手中不知来自何处的小纸条揉成一团,完美三分球弧线般抛进角落的垃圾桶,刘帆很是满意地点头。
“老大不小净干这么幼稚的事。”
“这叫童真,你要永远怀着一颗童真的心,这才会招人喜欢。如果你长得倾国倾城那当我没说。”
哐——
后背传来巨大的冲击几乎要撞断他的老腰。
很显然这话戳到了倪閗痛点,他又想起后者之所以会在阴影中生活的缘由,可惜为时已晚,怒火已至。
办公室内打击声由内而外,穿过遍地横尸的走廊,鲜血溅满的整面墙壁,断壁残垣的碎尸,缓缓流动着红色液体的大厅,再到空旷无活人的前厅,最后是大门,
紧接着排水渠、通风管、下水道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应和,像是有成百上千条百足虫在其间驻足,遵循声源的旨意伺机而动。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刘帆双手后撑着地瘫倒在光滑的瓷砖地面,看着面前随转椅而转如小孩嬉戏的女人,他真拿她无可奈何,替身数值间的巨大差额直接决定了胜负关系,以及,主仆关系?
有时候他往往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尽苦力的一方,没办法,谁叫自己替身数值太弱了呢,
弱到压根没有数值。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臭豆腐。放心,这次绝不可能再出现意外了,哪怕是插上翅膀,也没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