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点小动作,老师我可是早就玩过了哦~”
洛艳红很喜欢捧着这个纯紫色的保温杯,像是捧着心爱的宝物。
她看得出梵康内心的急切,就像有人在等他回去,
不用猜她都晓得是谁在外头等他。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咯。”
她不知道为什么刘鹭选择叫梵康单独送作业,但她相信她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希望她能赶快调整过来吧。”
她想得很清楚,
既然自己的学生本人已经选择了倾诉对象,那自己就没必要再强迫她解释了。
刘鹭在高一上册、分班前就一直是自己学生,整天见面时间、次数比自己见老爸老妈都要长要久,
她当然喜欢这个口齿伶俐、又开朗爱笑的女孩儿,成绩也特别优秀,
所以自己早早的把语文课代表这一职位分配给了她,正是不想看她被别的科目老师抢去。
在那小子出现前,也就是文理为分班前,
那半年里这个爱笑的女孩儿一有时间就会溜达到办公室找自己聊天,
天文地理历史政治时事小说,她喜欢的自己喜欢的无一不谈。
洛艳红觉得自己跟她的关系不像普通的师生关系,更像是年纪比她大一点的老朋友。
可分班后那小子的出现让这本就不多的师生交流时间更加缩短,现在每周能有个一次都算不错了。
起初自己还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直至偶然某个无聊时间自己数起那俩人一同前来办公室的次数,
好家伙,有多少语文作业她俩就一起来多少次,
有时自己备课太忙忘记布置课后作业俩人也要一同来问。
于是自己将关注点偏多的放在这个男生身上,
按理说老师是不应该更不允许这么做的,对学生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可她才不在乎,什么业绩什么排名她才懒得去争去抢,
她要的是自己学生能健康成长,不说舍己利他,那是圣人,至少得问心无愧吧,
这是她自己的做人准则,也是她想教给自己学生们的一道人生课题,
关于一个名叫洛艳红的人的人生课题。
刚开始她认为这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男生,普通到简直无以复加程度的普通,
光是看学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问题儿童,
但好像年轻的少女们特别钟情于这类人?
她不知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看见的,她只觉得很扯。
她想过把刘鹭叫来谈谈心劝劝她不要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你值得更好的,现在先努力提升自己。
可越是观察越是发现这男生有些过于普通,
就是太普通了,普通得特别。
他身边好像始终有那么一群人,始终伴他左右,甚至还脱离了本来的圈子,
虽然那群人看上去性格也都歪瓜裂枣的。
但俗话说得好,
三个臭皮匠胜个诸葛亮嘛,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态度逐渐转变,
洛艳红由讶于他的普通逐渐到异于她眼神的狠辣。
一个论外表和成绩都数一数二的女孩儿,
在最该纨绔跋扈的年纪,最该自觉不凡的年纪,
且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资本,
偏偏在所有人瞧不上的某个孤僻角落寻到一个孤独的身影,
这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千倍万倍,
不,这压根是一般人不会去做的事!
于是洛艳红开始尝试,
尝试与他也成为朋友,
直至今日,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老师能做的,就是在你们身后默默守护。如果你们以朋友的身份向我求助……不,不管发生什么,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哎~
“你的眼光确实毒辣,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这么一个性子的男孩要过渡到男生成为男人,不管是你也好他也好,
“要吃的苦头就多咯。”
她觉得今天的保温杯保温效果格外差劲,水浸嘴里略微发凉。
……
“老师是不是给你说什么了?”
刚走出办公室门,差点迎面撞上凑近的刘鹭。
梵康有点惋惜的道:
“嗯,洛老师说我惹你生气了所以才会一个人送作业到办公室。”
她的眼眶还略微带着点红色,相比先前明显好了许多。
梵康突然涌起伸手轻抚她眼角的冲动,回过神右手不知何时已然伸出,
他急中生智,在半空环绕一圈,放到后脑勺后,挠了起来。
好在刘鹭没发现自己的异样,
“是啊,都怪你。要上课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哦……嗯。”
梵康一如既往的跟在她身后,
他喜欢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
她走路时略带俏皮的轻轻蹦跶,马尾一晃一晃像极了摇着尾巴示好的小狗。
这个比喻可不能让她听见了,不然自己会死的!
梵康就想这么一直陪她走下去,希望这段路程无限延长,两人就这么一直一直静静地走下去,
可他有句话必须得问,必须得说,因为感觉告诉自己,要是现在不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甚至会发生极其糟糕的事态。
或许是与不法之徒的相遇带给自己的某种直觉,
如果在此之前没有与他相遇,
梵康只会觉得刘鹭的哭喊或许真的只是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
但偏偏有这么巧吗?
前天自己被“绑”,昨天被凶手好好招待并告知自己圣诞节将刘鹭约出去逛逛,
顺便还颠覆了自己以往的世界观——替身使者。
在今天,越是与刘鹭汪洪他们相处,梵康愈发相信不法之徒的话,
如果说之前由完全不信到昨天看了“直播”后的半信半疑,那到现在自己可以说是深信不疑。
真的存在另一个与自己“完全相同”代替自己在所有人周围度过一天而不被发觉的人吗?
如果仅是为了骗自己,先不谈动机,光是这成本也太大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不法之徒没骗自己。
然后在自己被放走的第一天特就是今天,自己就在刘鹭这里得知她爸爸工作上遇见了可能会被辞退的困难,
甚至为此一向开朗乐观的她连情绪都控制不了在自己面前哭喊,
“……”
其实在梵康听到她父亲工作遇到困难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思考,把目前所知晓的一切在脑海里分门别类,
试图将所有已知信息进行连线,
可惜一直没有结果。
直到现在,一个身影突然在脑海闪现,然后一切似乎就这么联系了起来,
不法之徒。
如果说刘鹭父亲遭遇的困难与不法之徒有关,不,是肯定与那个人有关!
回想自己在家长会时偶然间,其实是特别留意,记下了刘鹭父亲的联系电话,工作岗位以及地点等。
当然,她的家庭住址以及她本人的联系电话也记在自己脑子里。
虽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几乎与那些变态跟踪狂本质没两样,不过梵康倒是没有懊悔,反倒是非常感谢当时的自己,如果没有这么做,现在自己除了干瞪眼瞎着急,只能默默的看着事态逐渐严重愈发不可收拾。
虽然即便知道详细情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但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连学习都搞不好的再普通不过的高三学生,
而且还是个未成年。
他记得刘鹭的父亲好像是在区里最大的那家公司里做研究,
果然虎父无犬子,
刘鹭显然是继承了她爸的聪慧。
至于刘鹭的母亲,好像自己从没听她谈起,就连家长联系表上也只填有她的父亲。
梵康没去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她父亲到底遇见了什么困难。
直觉告诉他,
他也在心中默默祈祷,
祈祷这“困难”最好是再普通不过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