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只可惜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我总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但我完全没听出来它在说什么。
随后画面一转,我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像我又不完全是我。
我就在这乱七八糟的梦魇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就像是喝醉酒了那样难受。
我用手一摸额头,滚烫。
“你是怎么了?”舒泬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嘴里不知道在嚼着什么,头发乱糟糟的。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今天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昨晚感冒了吧。”
她摸了一下我的额头,随后迅速缩回手,又拿来一个红外测温枪给我测了一下。
“哎呀,38.9度。”她说道。
我浑身一惊:“我去买点感冒药吧。”
“你这估计得去医院看看。”
我撇撇嘴,那地方可真不想再去,但为了我自己的小命儿,估计还是得去一去。
我浑浑噩噩地洗漱完,换上衣服鞋子,正准备出门。
“对了,”舒泬忽然插了句嘴,“你昨晚是怎么了?忽然从床上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一支RTS-15 给自己打进去了。”
我完全没有印象,于是很自然地反问道:“有吗?你是不是看错了?”
舒泬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我很自然地起床,打开冰箱,取出RTS-15,熟练地用一次性注射器抽了一管,还对着空气放掉了一些。
视频拍摄期间,舒泬一直在叫我,可我完全没有回应。
我感觉自己好像出冷汗了。
视频的最后,我把那些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而现在那茶几上确实有一个被撬开的注射液瓶子和一支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
我感觉自己头又开始疼了,本能地用手捂住脑门,感觉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我的肩膀被她扶住了:“你没事吧?”
我踉踉跄跄直起身子:“我去社区卫生中心看看,希望只是普通的感冒加梦游。”
“我跟你一起!”舒泬都顾不上梳洗打扮了。
虽然我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只希望那个最坏的结果不要变成现实。
昨天手上被滴上液体的感觉看来不是错觉。
我跌跌撞撞走着路,借着路边停的车的后视镜能看到自己煞白的脸,几乎跟舒泬的脸一样毫无血色。
到了社区卫生中心,那个医生稍微问了一下我的情况,就一口断定我这是病毒性感冒导致的发烧,于是给我开了点抗病毒的药,挂了瓶葡萄糖和退烧药。
说来也怪,这瓶葡萄糖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体温基本正常了,可那退烧药还没用上呢。
舒泬也没闲着,出去给我买了点吃的,好歹算是让我缓了过来。
有一说一,我还挺感谢她的。
给我开药的医生在我输液的时候过来看了看,说:“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再过来打点滴,如果打完后体温正常了,就基本没事了,你就按时吃点药就行,用药期间少吃辛辣刺激食物,规律睡眠,多喝水。”
总之就是那些套话吧。
一个护士过来,给我换了吊瓶。
我都不发烧了,结果还是得输完这瓶退烧水才能走。
“我就在门口透下气,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啊。”舒泬站起身,走到了门外。
其实这种社区卫生中心就是坐着挂点滴,那座位离大门都挺近的,靠墙摆成了一排。
我眼瞅着这时间都快到下午了,身上也涌来一股睡意,就想着靠在靠背上稍微睡下午觉。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身边议论什么。
“那个东西损失掉了?”
“是的。”
“货物还好吗,损失了多少?”
“基本全损失了,但还留下了一个。”
“那去采点他的血吧,也算是做个备份。”
我警觉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护士用一根针扎破了我右手(我挂吊瓶的手是左手)的手指,用一个小试管接了几滴我的血。
“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质问道,“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验血了?”
小护士慌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您之前来的时候不是验了血吗,但我不小心把样本瓶打破了,那边又要一份血样存档,我只好补一份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看您在睡觉也不敢叫醒你·····”
我一直盯着她,直到她默默走远。
不对劲,很不对劲。
输液完毕,我们离开了卫生所,那医生又叮嘱了我几句,不过还是那些套话,我也就没怎么在意。
说实话,我还是对我昨晚的可疑行为耿耿于怀,我知道自己很可能因为昨天的失误而感染了Beast病毒,但没有明确证据前我也不敢贸然推测,只能把这个结论当作猜想。
只不过,这样一个猜想确实令我毛骨悚然了,我可不想变成怪物。
回去之后我悄悄试验了一下,发现我还能驱动那些符咒,希望这是我没有感染的铁证吧。
等等······那个校工不是也被感染了吗?但他还是可以正常炼制僵尸!
看来这个证据不能推翻假设啊。
我走到我自己房间的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希望我自己没有被感染吧!”我对着镜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自言自语道。
“笑话!”一个讥讽的声音忽然冒出,“无论你如何挣扎,事实就是事实,它是改变不了的。”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瞳孔一缩,而且也发现了那后半句话······好像是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完犊子。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感到自己心脏里传来一阵绞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几百个电钻同时在那个地方开工。
如果被蚊子咬的疼痛是一级,孕妇分娩时的疼痛是十三级,那我现在感觉到的疼痛就是孕妇分娩的时候被蚊子咬了。
字面意思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姿态扭曲,我本能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捂着心口,脸上表情扭成一团。
我的头也开始痛起来了,同时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新宿主。”
疼痛渐渐减轻,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是浑身大汗。
朦胧中我看到自己的头部黑气弥漫,那些黑气逐渐凝结成了一个狰狞的狼头,它双眼冒着幽幽的绿光,正张着嘴,满嘴獠牙暴露无遗,似乎是在大笑。
看来······我只能接受这一事实了。
待疼痛渐渐减轻,我这才试着跟它交流,其实也说不上是交流,只是在心里默默问道:“你跟那个姓李的男人身上的病毒是什么关系?同种吗?”
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冒了出来,在我脑海里回答道:“也许吧,以后你试着使用一下我们的力量不就知道了吗?”
“做梦!”我在心里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