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掉那个“野马”之后,似乎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虽然这段时间过的都是平静的日常,但我十分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事情在八月初恶化了。
今天是八月六日星期五,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的手机发了一个彩信。
彩信里是一个照片,下面还有几行文字。
照片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嘴上绑着胶带,双眼紧闭,像是晕过去了,他的手和脚也都被黑色电工胶带缠在凳子上,另一个人则拿着一支装有红色液体的针管,脸上是阴鸷的狞笑。
我看不出这两人具体的所在地,因为照片的背景很黑,唯一的一点光源估计是为了拍照而准备的手机闪光灯。
不过有点意思的是,被绑在凳子上的是时鑫。
很奇怪,我的朋友被人劫持了,我的心中竟没有一丝愤怒,我只觉得这是一个类似“欧·亨利”风格的感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嘛。毕竟绑架勒索什么的事儿也像是这帮感染者会做出来的行为。
只不过略微让我有些不爽的是······怎么说呢,就像是自己心爱的物件被人乱动了一样吧。
照片下面的文字也很简单:“给你三小时时间,找到这个地方,打爆我身上的病毒,或者打爆你朋友的病毒。”
“你如果能在三小时内找到这个地方,我就放过你的朋友,如果不能,我将会给你的朋友注射一点小礼物,这可是那位可怜的野马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遗产。”
“找到地方后,只允许你单人赴约。”
“切记,报警会让你朋友当场失去生命。”
“贴心小提示:我们这些人体内的病毒被毁掉后,身体素质会变得很脆弱很脆弱哦,几乎会当场暴毙那种程度哦。”
“嘁······”我看着这条短信,脸上是不屑的表情,“正好我还愁找不到你们,你们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试着回拨了过去,果然,那边显示“电话已关机”。
自从之前的事情过后,每种“五行解尸符”我都画了不少,并且把它们存在一个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我往自己的皮夹里放了十五张符咒,每种各三张——这玩意对付它们可比现金还管用。
就是怕这病毒进化出“耐药性”啊,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不管了。
我叫来了舒泬,让她帮我一起查查这照片背后的信息,她没有犹豫就直接答应了,毕竟这个谜团跟她也有些关系。
现在是上午九点,那边给了三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得在十二点之前得到结果。
“这个地方背景非常黑暗,”舒泬负责整理照片的细节,“然后这个绑架者笑得很阴险,但脸上戴了眼镜,拿着注射器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一个电子手环。”
“先从背景入手吧,”我点上一支烟,“这地方采光很差,说明要么是在地下车库,要么就是那种背光处的建筑,而且还没有窗户,或者把窗户关上了。”
舒泬点点头,拿着一个小本子飞速记着我口述的内容。
“我看看小区监控。”我走到电脑房,舒泬也一步步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了桌上。
这段时间我充分发挥“违心主义”,跟物业公司的很多人打好了关系,顺利拿到了小区监控系统的权限———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王羽小姐用“我给她假扮男朋友”的代价卖出了自己的监控管理员账号。
我想起时鑫今天请了病假,因此没有去上班。
早上六点半,他下楼买了早餐和像是药的东西。
早上七点十分,他乘出租车出去了,至今未回。
然后我收到那条短信的时间是九点整,这中间有一小时五十分钟的时间差,如果算上现场布置之类的因素,应该也不会差的太远。
由于可能性太过于复杂,我现在也只能假设就是这台出租车带走了时鑫。
只可惜小区的监控只能看到出租车的侧面,看不到这车的牌照。
舒泬看了我几眼,最后发现完全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只好到一旁默默发呆了。
我从电脑上面的书架上抽出一张本市的地图,在我们小区的位置打了个点,又以大约一小时五十分钟的车程为半径,画了一个圆圈。
好家伙,这范围广阔得很啊。
我又用导航查了查这段时间这些范围里的车况,发现因为是上班高峰期,这圈子里的道路都是相当拥堵。
我利用导航给出的平均车速,又缩小了一些范围。
现在终于到了勉强可以排查的程度了。
不过舒泬突然说的一句话给我提了醒:“这里还是有很多建筑吧?你能不能根据光线方面再排除一下呢?”
虽然她这个思路比较粗糙,但我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以为不错的回答:“就算我们单纯从背光方面去排查,那我们也无法排除对方是不是利用了一些工具临时搭建了囚禁的环境,因为······那张照片的背景几乎是全黑的。”
“啊······啧,”她意义不明地咂舌,“那我们看看照片上的人吧。”
我点点头,放大手机上的照片。
时鑫那里没啥看头,主要是看看他身边那个男人。
这家伙目测比我年轻,看着像是大学生,不过那副神态气质却并没有那种不谙世事的单纯。他拿注射器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一个电子手环,我放大看了看,发现那并不是知名品牌的产品。
如果假设他是大学生的话······
我把照片里的这张脸截取出来,放到电脑上,打算用搜索引擎识图,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结果。
诶!有结果。
我点开了最先弹出的搜索条目,那是“L市师范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学生会成员名单”。
那里面的“学生会主席”和“学生会执行委员会会长”正是这家伙。
这家伙叫欧阳宏,是这个学校数学与统计学院的大三学生,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集团扯上关系的。
既然查到这家伙是什么人了,那一切都好说了。
······
“舒泬,”我推开副驾的车门,“你就开车在这附近等我吧,如果有异常,还麻烦你过来支援一下我。”
“好,注意安全啊。”她微微点头。
我面前的是一栋九层楼高的建筑,这是一个大型商场的大楼,但据说是因为背后公司经营不善,这里面的商户全部撤走了,这栋楼也就荒废了下来,入口处的封条都满是灰尘了。
我不紧不慢点上一支烟,吞吐几口,就迈步走进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可笑的是这个废弃商场停车场的保安亭里还有人——是把锁撬开后在里面栖息的流浪人员;更可笑的是那家伙似乎是被打死了,保安亭的玻璃上是一大片红黄交织的血迹和脑浆。
我轻轻弹了弹烟灰,往里面走去。
我凭借对照片的熟悉,竟是在二十分钟内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时鑫还是被绑在椅子上,不过他已经醒了,脸上是无助的神色。
除他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那欧阳宏,另一个是个路人脸胖子。
“我找到你们了。”我呸地一下吐掉烟头。
“还有三十三分钟,你的效率还是挺高的。”欧阳宏嘴角一咧,脸上是不屑的笑容。
“你是叫欧阳宏是吧?”我指了指那个眼镜青年,“保安亭里面那个人是谁杀的?”
“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名字?有两把刷子啊。”
“下次拍照片不要露脸了,你自己的脸在网上就能查到,你是L师大的学生会主席吧。”
他没有回答。
“你在群里的代号是什么?家猫?天狗?野猪?”
他拳头握紧了。
那个胖子试图移到我的身后。
“算了,”我打开自己的皮夹,像是数钱一样清点着里面的符咒,“把你们解决了再问也是一样的。”
那胖子终于开口了:“你未免也太自大了。”
我扭头瞥了他一眼,挑衅似的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符咒——那好像是一张属水的。
我感到后脑传来一阵狂风,我本能地往边上一窜——原来袭击者是欧阳宏。
他现在的体型已经膨胀了不少,头上的人头也变成了类似德牧那样的狗头,双眼还发着幽幽的绿光。
他双手已经扭曲成了兽爪的模样,两脚也是变形得厉害,几乎看不出原状。
更离谱的是他背后长出了两对乌鸦那样的黑色羽翼,果然是“天狗”啊!
看来这家伙是阿尔法毒株的感染者了。
我躲开他的拳头后,发现那胖子也变成了一个猪头人身,獠牙突出的红眼怪物,看来他是“野猪”。
野猪速度迟缓,但力量惊人;天狗力量稍逊色一点,但速度十分离谱,这俩家伙放到一起着实难缠。
我学聪明了,在打斗的间隙就把符咒法诀念上几句,等要发动的时候只需念出最后一句话即可。
时鑫都看傻了,我决定等会再跟他解释吧,现在得先解决这两个家伙。
“把你的符咒交出来!”扭曲变形的欧阳宏对我怒吼道。
我不慌不忙,甚至还拿手机给这个样子的他拍了照片。
结果装逼的代价就是手机被他一个摆拳打到地上,又被“野猪”一蹄子踩碎。
“淦!”我一个不留神,双手被欧阳宏锁在背后。
“按老板的要求,杀了他!”我听到那狗头的怒吼。
“野猪”闷哼几声,快步朝我跑来,每跑一步浑身的赘肉就颤动一下,像是一座肉山。
“野猪”握紧了拳头,一个发力就往我头上砸来。
我尽力捏着手上这张几乎要被汗水泡烂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