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定性为背叛，总部来人要带我俩回去。”边走着，目光很随意的四处飘动，张岳山用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郑凯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任何询问，不做任何调查，直接被定性为背叛？纵容郑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最主要的，他们其实想带死的回去。”张岳山又淡淡说了一句，在郑凯耳中，轰一声仿佛闷雷。

　　出学校后，张岳山并未乘车，带着郑凯继续步行着转进了一条小巷，七拐八折走了十几分钟，进了江边一个小区，熟练的开锁进门。

　　进到房子里，张岳山立刻龇牙咧嘴的呻吟了一声，掀开长外套，肋下是一个已经被简单处理过的伤口，不再流血却依然血肉模糊很是恐怖。

　　这时候，郑凯早已经平静下来，年轻的脸颊却更显忧郁。随意扫了几眼房间，郑凯打开桌子上一个很大的盒子，果然是医药箱。

　　“好久没联系上红姐了，现在的七局不对劲。”张岳山点燃一支烟，被郑凯拨弄伤口痛得肌肉微微痉挛。

　　“你看到逮捕令了？”

　　张岳山点头。一时间，房间陷入安静。也许七局上层有龌龊，但对两人的逮捕令始终是货真价实的，从此身份将不同。

　　天色逐渐暗了，张岳山套上衣服：“后悔吗？”

　　后悔吗？小面馆里后悔吗？那天夜里街道边后悔吗？

　　郑凯从桌子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渺渺的青烟从手指间升起，一年多来，被操练得黝黑的脸上露出冷笑：“后悔个蛋。”

　　张岳山笑了，一如往常的贱贱的笑，拍了拍郑凯的肩膀，打开睡房嵌进墙里的衣柜，郑凯呆住。

　　只见两个大大的衣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长管短筒眼花缭乱，格子柜里一排军用匕首刀刃闪着冰冷的光。

　　张岳山扔过来一套黑色作战服：“今晚，得活下去，活着才有机会做其他的事。”

　　十分钟后，一辆纯黑色的悍马驶出小区地下车库，引得路人一阵瞩目。郑凯神情恍惚，依稀辨认出这是H2车型，这贼头平时绝对没少收黑钱。

　　“不能窝在这里，他们总会查过来。”张岳山一边驾着车，边说着。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刚拐出小区，一辆银灰色轿车疾驰而来，隔窗看见黑色悍马里的两人，直接举枪就射。

　　郑凯龟缩在座位里，张岳山哈哈一笑，悍马猛地加速，一个漂亮的漂移撞开一辆家用车拐入主道。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还好小区位置不是那么好，路上车流不大，两旁的各种饭点却是坐满了人。很多人看到这一幕，震惊、难以置信、梦想成真等等情绪都化成两个字被很多次重复着，我擦。

　　刹车撕裂着路面，摩擦出阵阵刺耳的声音，银灰色轿车也毫无顾忌的跟向悍马，背后传来无数的怒骂。

　　还没到北桥头立交，突然从路旁房顶扑下来两道身影，空中甩手，郑凯旁边的车窗玻璃应声而碎。地面上同时窜出来两人一左一右对着悍马举枪射击。

　　这几个跟刚才车上的不一样，郑凯莫名生出一股直觉。

　　“跳车。”张岳山猛地一声吼，踹开车门滚了下去。郑凯想也没想跟着跳出车窗，落地翻了几圈，规避着子弹。

　　已经被打爆了车胎的悍马醉酒似的撞破护栏一头栽下，山城层叠的道路注定了它做不到随意驰骋，四周的行人早已尖叫着躲得远远的，却又好似隐隐有股兴奋。

　　郑凯刚起身靠上路边房屋的墙壁，泰山压顶似的，就感觉一股巨力从空中压下来，足底在墙上一借力，郑凯整个身体凌空弹出，甩手朝着头顶方向就是一梭子弹，空中扑下的黑衣人却早已经改变了位置。

　　落到路对面的张岳山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手里的微冲冒出阵阵火花逼退靠近郑凯的另一名黑衣人，空出左手一把抓住在路灯柱子上借力后跳跃下来的家伙，顺势将他惯在路灯柱子上。

　　咚一声，黑衣人被眩晕的同时，张岳山收回右手单握的微冲直接抵住他的胸口，噗噗几下，黑衣人胸口被直接打成稀烂。

　　郑凯愣住，仿佛被张岳山的果断吓住，毕竟都是曾经的同伴。

　　张岳山瞪了郑凯一眼，头也没回的用微冲逼退路对面扑过来的两人，一闪身钻进巷子，郑凯连忙跟着跑进去。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被彻底激怒，眼白瞬间被血色覆盖，毕竟是国内，没预料到张岳山两人竟然会有重武器，交战的瞬间就被张岳山压制，甚至还死了一名同伴，充斥的羞辱感仿佛要将三人撕裂。

　　巷子里，一前一后快速移动的两人依稀传出几句对话。

　　“那是射声，只有生或死的射声。”

　　“想活着就别犹豫。”

　　......

　　两人穿透巷子刚来到另外一条街道，就看见刚才的银灰色轿车竟然从这一边包抄了过了。

　　郑凯总还是有一年多的磨练，战场生死间也经历过好几回，刚才竟然还需要一名伤员照顾自己，感觉有几分赧然。看见银灰色轿车，直接扔过去一枚手雷。

　　轰鸣声起，司机直接被炸死，后座的两人多了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得以跳出窗户，却也被震得呕血，尚未恢复身体的控制，郑凯奔跑着，直接一梭子弹将两人送走。

　　面无表情的感应着身后的追兵，郑凯快速从冒烟的车子残骸边跑过，动作敏捷而从容，完全一副老练战士的模样。

　　“瓜娃子是真狠。”张岳山嘀咕着，朝着身后的巷子乱扫了几枪，跟着跑进黑夜里。

　　山城的夜一如既往的让人迷醉，灯红酒绿是不变的主题。

　　网络上，突然卷起一股风暴，许多模糊而劲爆的照片被快速传播，偶尔一张稍微清晰的，总能引发屏幕前吃瓜群众连连爆出粗口，“我擦”声不绝。

　　这是世界大战爆发了吗？

　　白日里的伤口终究还是影响了张岳山，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追逐着，两人被堵到了嘉陵江边，竟是从南边的北桥头往北横穿了渝中半岛。

　　张岳山没想到，一次竟然来了两队四人的射声，除去被他杀了一个，余下的七人完全当这山城的钢铁丛林为狩猎场，之后的追逐中完全不顾忌影响，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两人运气不错，早已经饮恨。

　　而到现在，张岳山早没有了逃出去的底气。

　　“据说这江里是有龙神的。”桥下，郑凯望着五彩的江水说到，黑色的作战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扒拉着手里的枪。

　　张岳山斜靠着桥基，用力吮了口烟，旱鸭子似的笑了两声：“就算有，也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