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载着新兵到达基地,放眼望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块白底黑字的门牌,上面写着,“徽市综合应急大队训练基地”12个大字。
门楼不高,入口有点像养老院的入口,青翠的松柏向内延伸进去,绿意盎然,整个环境幽深静谧。
门卫室里目光炯炯的老大爷顺着窗户往外头看了一眼,看见是基地的车子,也就没有多余动作,继续躺着。
门口还有一条体型稍大,外型优美,线条流畅的黑背军犬,眼睛黑亮,舔着舌头,举起右边的爪子,敬起了礼。
顺着大道往里开,到达新兵大楼后停了下来。
军官打开卡车挡板上的插销,放下挡板,新兵们下了卡车,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到大厅集合。
带队军官点名,分配宿舍。
军官点名,“陈子豪,吴语,谢雨石,穆扬,汤彩,吕不凡,吴倩,王林,孙大力,钱多多,赵平。”
随即说道,“向前一步走,向右转,齐步走。”
被点名的新兵齐步向前一步走。
牛犇下意识的迈开腿,向前一步走。
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他的名字。
突兀地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眼神来回扫视着,心里有些焦急。
一种被目光聚焦的凝视感,有些不自在。
贴在裤腿中缝上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大腿,欲摆脱此时的尴尬。
脸色微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牛犇看向陈子豪,陈子豪看着牛犇,陈子豪正打算,向军官打报告询问牛犇的安排。
这时,秦奋的声音传到耳边,“牛犇,跟上。”
不明所以,有些糊涂的牛犇摸了摸头,跟着秦奋走了,眼神里有些满是惊讶与不解。
陈子豪看见牛犇跟着秦奋走了,心理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在这个群体,问了也不一定得到回复,还是回头找老牛了解一下。
来到二楼,军官在201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军官掷地有声地说道,“各位,欢迎你们的来到基地。我是1班教官之一,同时也是1班2组的直接负责人。大家可以叫我廖教官。明天另一位李教官也会和大家见面。接下来,你们可以洗漱并适当休息一下。晚上6.00,食堂吃饭。”
说完,指着201房间说,“陈子豪,吴语,谢雨石,穆扬和汤彩是1组。”
说完,把钥匙递给陈子豪,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陈子豪把钥匙分给其他人,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开门后,屋里是亮着灯的,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大家看到一个精壮的身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黝黑的肤色,可以看出来他和太阳很有感情,眼睛炯炯有神,个子大约有一米八的样子,笑着对大家说,“大家好,我叫铁锤,比大家早来一天。”
说完,手伸过来,接过大家手里的军绿色大包,依次帮着抬进宿舍里。
大伙和铁锤相互介绍,由于刚刚认识,也没什么话。
待5人把军绿色大包放好,陈子豪问了铁锤澡堂和盥洗室的位置。
铁锤拿起自带的红色四角内裤、衬衫、短裤和香皂,便引着5人前往澡堂。
众人纷纷拿起脸盆去洗澡、换衣,这一身湿漉漉的衣物贴在身上,实在是不舒服。
澡堂在食堂的隔壁,一栋两层的建筑。
男兵进门向左,女兵进门向右上二楼。
拐过门口的墙壁,进了换衣室,可以看到一批同龄人,是今天到达的新兵们。
男兵的澡堂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里面侃侃而谈的家伙们,丝毫不顾身上的布料是多是少,四个字,坦诚相见。
“肥和瘦,健壮与否,如同案板上的食材一样,好坏一目了然。”
褪去上衣的陈子豪,俨然是大家的羡慕对象,整个人力量感十足,体魄雄伟强健,肌肉起伏有力,外形轮廓刚毅健美。
细看起来,比米开朗琪罗的作品《大卫》更具美感,身材比例更加协调,更添一种东方人的独特魅力。
就连以健美冠军自比的铁锤,也被陈子豪所展现的力量之美,深深的震撼了一把,嘴上直呼夸张二字!
少年人是早上的太阳,充满生机与活力。
陈子豪,铁锤、吴语,谢雨石,穆扬,汤彩在这换衣室里释放着男兵的荷尔蒙。
几个自恋的新兵,下意识抬起双手,露出肌肉,朝前、朝后摆起几个姿势。
吴语眼神挑逗着陈子豪,看了看陈子豪手臂上的肌肉,嘴里咽了一口唾沫,用手摸了把自己的大腿,笑着说,“你这肌肉,可比不上我这肌群!”
还顺带抖了抖,胳膊隆起的肌肉也跟着动了动。
陈子豪抬起右臂,握紧拳头,凸显出隆起的肌群,回道,“羡慕死你,哈哈!”
吴语喊了一句雨石,转头和谢雨石站在一起,在谢雨石略显瘦弱的肩膀衬托下,顿时心情大好!
众人不给吴语臭美的时间,依次拿着香皂和毛巾走进澡堂。
大澡堂风格简单、粗暴。
没有隔板,一排靠墙的水管依次垂在头上。
6个人依次排开,同时拨动排水阀,温热的水流就从上头的管子里冲下,没有喷洒,水流是直线留下,浇在头顶,水流强力冲刷头皮的那一刻,很是提神!
兴奋过去的很快,沉默是大多时候的主旋律。
打上香皂,陈子豪满身泡沫,嘴里哼着,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
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灿烂星空
谁是真的英雄
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
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
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
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
坦诚相见的6人,无暇四顾,都在享受着温热的水流,清洗着旅途的疲惫。
晚上6.00,廖教官带着众人通过一楼后面的连廊,走到食堂用餐。
食堂门口有只黄色的小土狗,眼睛亮亮的,毛绒绒的样子,看见众人走来,都上前依次蹭蹭脚踝,来回跑动着,不时地发出几声清亮的叫喊声,“汪“、”汪“、汪”。。。。。。似乎在认识眼前的陌生人,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廖教官蹲下,摸了摸狗头,把两只小短腿提起晃了晃,惹到小狗奶凶奶凶的叫,狗头不停地前后窜动,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来回滚动着,两只临空的小短腿,合起来似乎想要避避羞,引得众人会心一笑。
进食堂,依次排队等待取餐。
陈子豪看了看周围,食堂足有100平的样子,大都是新兵稚嫩的身影。
偶尔几个人,各有特色,光头的男人,头上油光透亮,脸上有几块抹不去的烧伤疤痕;也可以看见几个带帽的女性,似乎也是少有发量。
每个人的感觉,都很严肃。
吃饭的餐具,着实让这群新人震惊了一把。
廖教官拿起一个脸盆大小、海碗一样高的木桶,递给打饭的胖叔。
胖叔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木桶,用铁锹从硕大的锅里往外盛饭,足足盛了3大锹饭,对廖教官说,“小廖,够不够,不够胖叔再给你加点!”
廖教官回道,“够了够了,在外面都不敢吃饱,我们这饭量,能把饭店吃垮!”
说完,便对后面的新兵说,“你们能吃多少盛多少,不要浪费!要知道,能吃饱饭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胖叔看向廖教官,笑着对着新兵说,“这是刚刚来的新兵吧!大雨天也不容易,待会大叔请你们尝尝我的独门秘方,秘制猪蹄!”
说完,笑的满脸油光,朝着打菜的婆娘喊了一声,“婆娘,把我秘制的猪蹄拿出来,给这些小家伙尝尝鲜!”
廖教官的脸上露出期待已久的神色,看看了胖婶那边,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笑着连声说道,“有福、有福!”
胖叔说完,便招呼着大家打饭。
大家望着手里的大木桶,脸色戚戚然,有被惊吓到。
双手才能托起的木桶,打饭用铁锹!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饭桶的节奏吗?
吕不凡他们几个倒是没什么吃惊,熟络地叫了一声胖叔,指了指大锅,又说了句,“少点,少点。”
胖叔显然对吕不凡不陌生,看到他也有几丝惊喜,心领神会。
大锅里的白色热气,不停地向上蒸腾,模糊了眼角,边打饭边说道,“这会来了,就不走了吧!有空来胖叔这,给你们加餐!”
吕不凡似乎被勾起某种熟悉的记忆,最后一次同父亲在食堂用餐的回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复着胖叔,“知道了,谢谢胖叔。”
陈子豪他们依着吕不凡的分量,打完饭。
排队到胖婶那边打菜,胖婶不胖,先是有胖叔称号,再有胖婶的称谓。
小麦色的肌肤,笑容犹如夏日田间的向日葵,向阳,温暖,一副邻家大嫂的样子。
胖婶一眼就看到陈子豪,陈子豪俊逸的外表总是会引起许多关注的眼神。
陈子豪嘴甜,一句,“胖婶辛苦!”
胖婶笑了笑,特意挑了一块胖叔牌秘制猪蹄给陈子豪。
排在后面的牛犇,看到那个比自己这个,大了快半个的猪蹄。
心理颇为吃味,看来长太帅就要吃亏,连减肥都会充满坎坷。
我老牛咋没这份坎坷,心里大喊,我老牛也想要这份坎坷。
回望胖叔那边,听到几句颇为有趣的调侃。
“胖叔,今天的菜,辣菊花不?哈哈”
“胖叔,今天的菜,菊花没有反应啊!不辣”
“胖叔,你减肥减了三年了,怎么越减越胖啦!”
。。。。。。
陈子豪和牛犇坐到一起,陈子豪问起秦奋对牛犇的安排。
牛犇说起秦奋对他的安排,话语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憋不住,自然而然就蹦出来了,“哥们我现在住单间,就在后面的家属区还有独立卫浴,羡慕死你!”
“就是有些无聊,秦领导是个闷葫芦,就我一个人,没人说话,闷得慌!”
“不过看到里面的人都挺怪的,看到好几个人都带着帽,浑身包裹的挺严实的。大夏天的,下过雨,那也很热吧!”
。。。。。。
听到牛犇住的是单间,还有独立卫浴。
还有一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骚话,陈子豪加快了干饭的速度,嘴里回着,“嗯嗯嗯。”
胖大叔的秘制猪蹄的确是香,油亮的棕红色,满满的胶原蛋白,吃起来油而不腻,味道咸甜适中,咬下去鲜美多汁,入口麻辣鲜香。
多种味道美妙的配合,刺激着味蕾,口腔开始分泌唾液,而后喉部下咽,食欲越发旺盛。
嗯,真香!
陈子豪吃的量比其他新兵多上不少,和吕不凡差不多。
牛犇吃好饭,风风火火的和陈子豪打了声招呼,而后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待到大家吃完饭,廖教官说道,“8.00-9.00,大家可以用楼道里的电话和家里通话,一个人5分钟。”
“今晚9.00点名,9.30洗漱、就寝。明天早上6.30起床号,6.35集合,早操出操。7.00洗漱和整理内务,7.30吃早饭,8.30开新兵认知会,下午2.00开动员大会。”
又看了看陈子豪他们,“明天早上另一位教官,也就是1组的直接负责人会和你们见面。”
看着这群因为要打电话而兴奋的新兵,廖教官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报喜不报忧,报了‘难受啊’,‘苦啊’,家里又担心,又没办法。”
众人立定,齐声回道,“是!”
“解散。”
说完,廖教官就走了,临出大门时,又逗了逗小黄狗。
墙上石英钟的指针跳到八点,陈子豪、铁锤、吴语、谢雨石、穆扬5个人迫不及待地赶到电话处,看到吕不凡,王林,孙大力,赵平四个也走出房间,两队并成一队,排队打着电话。
这一天,离开亲人远行,本以为有太多地话想要和亲人倾诉,可临到自己接电话,嘟嘟嘟地电话声响起,接通之后,只是重复地说着,“部队很好,饭吃的也好,领导都很关照我,战友都很友好,我在这里很好,衣服穿的不少,你们在家里保重身体,晚上别着凉了等平凡而又质朴的日常话语。”
简单而朴实地问候,在儿子们这里,归结起来就“儿好,勿念!”四个字。
父亲与母亲,总是一遍一遍地叮嘱着孩子们。
接完电话后的众人,眼睛红红的,有些轻微的抽泣。
这是一群刚离家的孩子。
201宿舍的5人,回到宿舍。看见汤彩没有出门,一直呆在宿舍内,个子不高的,身材有些精壮,坐在床沿,在头灯灯光的映照下,神情有些落寞。
连忙喊他去打电话,汤彩有点勉强的咧起嘴,强打起笑容回道,“我家里没有电话,父母年龄大了,晚上出门不方便。我刚刚写了一封信,明天早上放在大门口的邮筒里寄出去!”
。。。。。。
或许是白天太累了。
夜晚9.00之后,201宿舍响起了鼾声,高音夹着低音,高收和着低吸,声音此起彼伏。
杂而不乱的音符,来回跳动着,一点点地拨动起你那冰冷地神经,让这寂静地夜晚多了几许生机。
半夜,廖教官从窗子里望了望屋里,眼睛细细地扫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放心,又打开门,每一床都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听着这群新兵的呼噜声,再次环视一周,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