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森林,雨水悄悄滋润着。
忽的一道黑影窜过,扰乱了这片安详。
野猪蹄子迅速摆动,频率快得犹如剪影。茂密的丛林生生被它挤出一条压痕通道,泥土飞扬,叶残枝断。漫无边际的林海之中,它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谁知道它刚刚亲手杀了一个人。野猪先祖在最后临走之时,将一生的秘密公之于众,难道他不怕村民的报复吗?
也许怕。
但是,如果一个人被你的一个谎言所欺骗,而做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傻事,当你发现这个谎言没有必要在进行下去的时候,你是会选择默默隐退,将这个谎言永远忘却,还是会选择站到你所蒙骗之人的身前,以嘲笑讥讽的口吻,告知他是个白痴,而你则是感到舒心愉悦呢?
人们很享受制造疑问并且让他人深陷其中,当答案广而告之的时候,制造疑问的人会沉浸于他人的羞愤中。这就是所谓的——恶趣味。
所以野猪先祖哪怕知道会有危险,也会选择以身犯险,跑到他欺骗了几百年的的村民面前——当然,这一代村民只有几十年——会声情并茂地讲述属于他的故事。然后在逃走,无论怎样,野猪先祖的余生每每想到这一幕,恐怕都会忍不住涕笑一番。
树林簌簌作响,光是这样想着,奔跑中的先祖就已经笑出了猪叫。
“你的笑声真是叫人作呕!”
突然一道声音在野猪先祖的身后想起,它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颗石子便带着破空之声袭来,击中它的后臀部位——谁叫这野猪的屁股一扭一扭的,颇为惹眼呢——野猪先祖发出一长串的嘶鸣,屁股上已然留下了一个血洞,由于石子体积较小,且存在尖锐边缘,以至于这石子深深镶在了里面,像是长了一个小肉瘤。
野猪刹住脚步,甩过身子,怒视着不落。心中惊怒交加,它身为野猪的体魄,速度何其令人,普通的野猪奔跑起来与人类起自行车的速度相差无几,可它也不是一般的野猪啊,而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老野猪…人跑得比猪还快,真是闻所未闻。难不成这个青年的能力是提升速度之类的?野猪先祖没有变成人形,因为这个形态让它更具战斗力,尽管不是很好看,但无所谓,再好看的花架子毕竟也仅仅是个摆设——这么多年它早就看透了。
“你怎么不跑了?”不落的脸色不是很好,这个家伙杀了张慧,还有以前那么多的村民,如果按照四十年杀一人的话,少说也有十人左右死于它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这个家伙貌似还引以为荣,引以为乐。
野猪先祖猪嘴吐露出人话:“你想为张慧报仇吗?不要一时热血冲昏了头。”
说实话,它只是不想屁股被射成马蜂窝而已,正面迎敌至少比屁股迎敌要强得多。万一射得再准一点,打中了靶,唔…那滋味它没有尝试过,估计不太好受。
“你被野猪杀害致死,附身到它身上,可这也不是你可以依靠能力来伤害村民的理由,他们不是和你血脉相连吗,不是你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吗?”提到亲人这个话题,向来不落是避而不谈的,可今日他有些激动,他无法忍受一个能力者,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去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
就像酒驾之人撞死了你的至亲,那么你这辈子对于酒驾一事都是会感到深恶痛绝的。
“你跟我说这些,我不明白吗?”先祖说,“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你我这样争吵又有何意义。”
“好!”不落被气笑了,“既然你说没有意义,那么…”
他的左手抬起,手掌平摊在空中,几颗弹珠大小的石子慢慢浮起,彼此环绕旋转。野猪先祖被这一手着实吓了一跳,它显然不知道不落的能力会有这般呈现的方式,与它的猜想大相径庭。不过与它说得话一样,事已至此,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不落森然一笑:“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猪皮,是不是铁做的!”
嗖的一声,石子再次破空而出,宛若子弹一般在不落手中转瞬即逝,几乎是瞬间便击中了几米开外野猪先祖的肩胛部位。野猪先祖吃痛,随即身体一阵蠕动,在不落的目光中,它屁股与肩胛中的石子,排泄般的挤了出来。
不落震惊。
“呵呵,怎么样,你的攻击对我造不成伤害,像这点儿小伤,我只需耗费极少的生命力便可恢复。”野猪先祖冷哼道。
它躬起身子,然后猛地窜了出去,像一辆小坦克似的撞向不落。不落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急忙手中剩余的石子射出去,在野猪身上溅起一丝丝血花,但前进的步伐没有受到任何阻滞。见状,不落刚想要用隔空移物将野猪先祖甩向一旁,却不料其一个闪身,躲进了丛林之中。这里树林茂密,杂草丛生,更是有无数半人多高的灌木丛遮挡视线。野猪先祖躲进里面,在这雨幕的衬托下,它的身影更是变得若隐若现,让不落难以捕捉。
忽然,杂乱的脚步声和枝叶的摩挲声全部消失,只剩下雨滴落在这个世界的声音。
不落眼眸回转,耳朵仔细听着周围变化的声响,然而一无所获,仿佛那野猪先祖凭空消失了。他确信,那个先祖不可能离开的,一定是在某个角落偷偷打量自己,伺机发起进攻。一招制敌——这不只是野猪先祖的想法,同样也是不落内心的独白。他沉下心,将意念集中在左手之上。顿时一股无形波动萦绕在周围,雨水被打乱,身上被一阵阵气浪吹得是衣袂翩翩。
藏匿之物心中一震,它可以感受到那股波动的恐怖,就像一颗炸药安放在你面前,虽然暂时还没爆炸,但足矣让你体会到潜在的威势。这个青年可以一路跟随自己到这里,野猪先祖心如明镜,此时逃跑只会落了下风,不如殊死一搏,而且,只要足够快,偷袭他相信就一定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