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笨笨,你个憨憨还不快点儿过来抱孩子!”产婆简单擦拭鹿斑比后,就匆匆走出产房,把婴儿往鹿斑比爸爸的怀里送,然后赶回去照顾虚脱得瘫躺在床上的特蕾莎夫人。
鹿爸爸得知母子平安,心里稍安,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抱过孩子,然而他微颤的臂膀还是显露出晚来得子的喜悦。
“超算,传输当前地方语言。”鹿斑比躺在父亲弥散雨水味儿的怀抱里,情绪已然平复,偏着脑袋咕噜眼睛,暗暗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
“爸爸,给我抱抱弟弟嗨!”
鹿斑比刚刚接受完新语言,就被这句话吸耳了。这腔调虽然稚嫩,却已有小大人式的早熟。鹿斑比循声望去,一个一米多高的女孩儿急忙蹦到鹿爸爸脚边,伸手戳了戳鹿斑比红彤
的脸蛋儿,又捏了捏他柔软的小手。
“呦呦乖,先跟爸爸去看看妈妈,等会儿再给你抱。”鹿爸爸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进产房。
“快让我看看孩子!”妈妈特蕾莎靠在床头,呼唤到。直到这时,鹿斑比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的母亲,辛苦怀胎十月的母亲。她脸色泛白,嘴唇也被牙齿咬破,披着一头亚麻色卷发,容貌平平,身材瘦长,身穿浆白的长袖粗布衣。
“呦呦,你喜不喜欢弟弟呀?”鹿妈妈开心的问道。当初,夫妻俩结婚多年还没有孩子,偶然在某次集市上碰见贩奴人手里没卖出去的劣货——一个才满周岁、骨瘦如材、灰头盖脸的单薄小孩,就把她买回来当亲女儿养。
“喜欢!”鹿呦呦趴在妈妈旁边,稀奇地逗弄着弟弟。
“那呦呦长大后嫁给弟弟怎么样?”特蕾莎夫人这两年抚养鹿呦呦,觉得她乖巧机灵、吃苦耐劳,好生养。
“好呀,我以后会保护好弟弟的。”鹿呦呦不假思索地回复。鹿爸爸在一旁莫不作声,却看在眼里,欣慰地摸了摸呦呦的后脑勺。
“好吧,我刚出生就有一个童养媳,不用担心单身问题了。”鹿斑比幸幸地想到,“这就是家人吗,真好!”他被大家簇拥着,心怀感恩。
八月末,割完水稻的鹿家人走了半个时辰的土公路前往榨平镇,准备送鹿呦呦前往最近的小学上学。在蓝星,世界政府很早就普及了12年义务教育,其中包括6年初等教育和6年中等教育,政府自由民的小孩年满三岁就可以免费上学。
开学日,鹿笨笨牵着鹿呦呦,特蕾莎抱着鹿斑比,两人并排挤在校门外等待。学校地处城镇西南角,树林茂密,教学楼掩映其间。一根20米高的巨大圆柱矗立在校园正中央,名为小巴别塔,其中藏书万卷,有通天之意。它与耸立在镇中央的天守阁和西北角的英烈碑并列为小镇三大最高建筑。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学校换校长了。”人群里的路人甲不知从哪儿听到的风声,又不敢确定,只好问问别人,潜意识觉得“如果知道消息的人多,消息就是真的;反之就是假的。”
“有吗?最近没听说有魔物出没呀!”路人乙习惯性地认为人事变动源于魔灾,还不假思索而自以为真地发问。
“不是的。我听说是校长战力突破到白银级,已经升迁了。”路人丙抢着解释到,仿佛在为自己属于知道真理的少数人而骄傲。
“那这个学院教学实力还不错吗!”路人丁迫不及待地加入谈话队伍,害怕赶不上这个“世界级”的辩论队,只好在旁边吉祥物式的惊呼。
“那不是!我还是专门从领镇赶过来的哟!”路人戊大声吆喝到,努力彰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那原来的校长走了,不会降低学校教学质量吧?”路人甲弱弱地担忧,不留痕迹捧人的同时,又让自己站在台前。
“不会的,榨平小学在清河县的排名一直都是靠前的,而且听说新任校长是从上面贬下来的。”路人戊信誓旦旦,仿佛有可靠消息来源,投桃报李地与路人甲一唱一和。
……
“肃静!肃静!”校门口的保安大着嗓门吼到。“我们有请一年级教师代表讲话。”保安又徒然轻声细语。
“各位家长以前都是学生,老规矩。为了锻炼孩子的自理能力,入学报到注册一律由孩子自行解决,家长不准私自进校。”一位资历高的老婆婆吊着嗓子说。“把孩子留下,家长们都散了!都散了!”
鹿爸爸干脆地送走鹿呦呦后,夫妻两和众家长一起挤在校门口远远望着自家孩子走进校园里。
鹿斑比也扭头惜别呦呦姐,却发现了挂在校门上方阴影里的匾额——榨平镇初级超凡学院。不错,正是“超凡”小学。近三个月以来,鹿斑比就不断察觉到日常生活中的吊诡之处。
修复灵魂时的庞大连绵而温和的奇特力量——“诸神的祝福”,空气中弥散着的灵异力量,高大的乔木和巨型动物……最最诡异的是,人的影子不是人形,而是动植物的影子。只有非人类生物的影子符合本形。现在众人挤在一堆,在初秋的阳光照射下,各自的人影张牙舞爪,活像一幅妖魔鬼怪图。
不过,自己的飞鸟影子紧紧地靠着妈妈的烘炉影子,爸爸的耕牛影子凝视着呦呦姐的杂草影子。当他见到此情此景,他又感到一种由衷的心安,不再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再害怕这个违背牛顿光学规律的志怪世界。
即使异世界的客观规律不同于地球宇宙,但数学仍然是智慧生命观察世界、描述世界、研究世界的有力工具,也是唯一具有普适性(所有宇宙通用)的工具。因此,在这三个月里,鹿斑比一直在借助超脑记录环境信息,并整理汇总。尽管受困于婴儿的嗜睡,但鹿斑比还是尽可能了解到了一些生活环境信息。
榨平镇,上属平梁公国白洋省票草市清河县,下辖包括歧阳村在内的近百村落,筑有1十米高两米厚的巨石墙。世界政府在每个小镇都部署着最低权利机构——隶属诸王殿的市政厅、隶属众神殿的学院、隶属英灵殿的教堂。市政厅总领军政,学院总领教育媒体,教堂总领江湖教派,三足鼎立,治理发展地方,维护地方安全。镇级、县级、市级、省级地方权利单位共同编织出一个公国的组织架构。
直到自家孩子走进教学楼,再也看不到背影了,家长们才陆陆续续的离开。鹿斑比父母三人也回到家中,继续劳作,期待着鹿呦呦放学后唠叨一天的学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