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的门开了,苦艾和清团,一瘦一胖两道身影出现菜花面前。
“是你……”菜花有些惊讶,她和苦艾清团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上海的梦花街滑板公园。
苦艾看了眼跪坐在门前、略显狼狈的菜花,目光中有一丝情绪闪过,但很快收敛,快步走到罗勒边上查看情况。
罗勒的呼吸急促,心跳很快,同时伴有高热,意识已经模糊,情况看上去很不好。
“给他注射一针缓释针剂。”苦艾迅速吩咐清团:“不,两只。”
两支针剂注射后,罗勒的高烧立竿见影地消退下去,精力耗尽陷入昏睡。
清团朝苦艾使了个颜色,想要趁此机会带走罗勒。
苦艾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即便他想这样做,门外的水鬼帮能答应吗?
“苦艾、清团,你们怎么在这里?”
盖奇出现在暗室门口,显然在场有人通风报信。
“副队长大人,难道您不知道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吗?”
“蜈蚣精,阴阳怪气谁呢?”清团冷笑讥讽:“罗勒是我们同族,为奎老大流血拼命,导致现在身患重病,我们不来看他,难道还能指望你吗?”
盖奇最恨别人拿他脸上的那道伤疤说事,被清团这一挑衅,顿时面色阴沉下来,五指攥成拳状捏得咯咯作响。
“怎么和盖奇队长说话的。”苦艾低声呵斥清团,转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盖奇:“抱歉,我们现在就走。”
苦艾拉住清团离开了暗室,清团和盖奇相错的间隙,两人的眼中都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凶意。
“呸,喂不熟的东西。”两人走后,盖奇狠狠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威胁看守:“看紧点,再敢放人进来,我把你们统统送到水牢喂鱼。”
……
临到夜幕。
安云曼湾酒店,僻静少人的小巷后门。
粘糕在角落驻足停留,全身上下着装与白天大不相同,一件普通寻常的黑色帽衫紧紧包裹着他,使他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这里有人。
观察了约莫十分钟,确认没有异样后,粘糕这才开始动作,悄无声息地潜入酒店后门,之后驾轻就熟地来到自己房间的楼层。
一切都很安静,唯有阿板的房间传出动静,而且动静不小。
难道奎老大找自己不成,盯上了阿板和菜花?
粘糕的心猛然一沉,一切事情因他而起,说什么也不能累及阿板菜花。
想到这,粘糕也顾不了许多,冲到阿板门口,用力一脚踹开房门。
面前发生的景象却颠覆了他的想象,阿板正提着清团的脖子,这情况……怎么看都是碾压局。
“咳咳,救……救我救我!粘糕……”清团看到粘糕就像看到救星一般,赶忙求救。
房间内没有奎老大、水鬼帮的人,粘糕赶紧上前:“先放他下来。”
“不能放,这家伙和绑架菜花的人是一伙的。”阿板一手握住清团的脖子,一手打开手机,一封全息投影邮件出现。
那是菜花的一段视频,视频末尾奎老大出现在镜头前:“粘糕,想要换回人质,明天凌晨亲自来大甲山,我在这儿等你。”
菜花被抓出乎了他的意料,令粘糕懵了片刻,回过神时,清团已经因为缺氧晕了过去:“先放他下来,不然真要出事。”
阿板放下清团,两人在房间里沉默不语。
“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向你解释解释。”半晌,粘糕先开了口。
阿板悠悠叹了口气,平复下激烈的心情:“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粘糕笑笑:“谢谢你阿板,以前我总觉得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是不幸,但如果真没发生,我也就不可能认识你和菜花,又觉得是种因祸得福。”
接下来,粘糕向阿板详细讲述了自己在加州的经历,从报名参加西海岸滑板大奖赛一直到被奎老大追杀,跳船来到上海。
阿板听完,长舒了口气:“能从这种人手中逃出来,实在是幸运。听着粘糕,你不要有负担,菜花被绑架不能怪你,奎老大这种人才真正应该受到惩罚。”
听阿板这么说,粘糕表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内心却感觉压力少了些。他注视着躺在沙发上昏迷的清团:“醒了就别装睡了。”
“咳咳……”清团睁开眼睛,看到阿板站在自己旁边,条件反射地后退保持距离:“我是蝰蛇队的人不假,但我来这里,是想帮助你们。”
“大甲山就是个圈套,上面安排了大量水鬼帮混混,你们去就是自投罗网。”清团停顿了一下,“所以我建议是你们别去了,至于你妹妹……我们鹿族会想办法营救。”
阿板看看清团,又看看粘糕,语气沉重:“我不同意,菜花是我妹妹,她的安全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我也不同意。”粘糕递了瓶水给清团,示意他别急,“整件事因我而起,也许你们能帮我们一次,之后呢?继续躲?继续逃?”
“所以你打算直接面对奎老大?”
粘糕点点头,神色坚定:“我自有办法。”
清团走后,粘糕回到自己房间独自整理情绪。
面对奎老大的进攻,大甲山上的陷阱,鹿族也许真有办法救出菜花,但仅仅鹿族的力量并不够。
想到这里,粘糕掏出手机拨通了希音的号码。
此刻大洋彼岸正是白天,电话很快接通,那端传来希音慵懒的声线……
深夜时分,关押菜花的暗室门外。
两名守卫昏昏欲睡,强打着最后一丝清醒,捱着换班时间。
走廊传来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通道里回响格外清晰。
“是谁?!”两名守卫的困意一瞬间被赶跑,屏息凝神提防着来人,进入戒备状态。
“不用紧张,是我。”
熟悉的声线传来,守卫的神色一松,手中抓着武器也自然而然地放下。
“原来是休哥。”两个守卫赶忙低头行礼,他们忌惮这个身板柔软的年轻人,很大程度源于他哥哥是黑市的霸主奎。
“我想见见那个熊族女孩。”休双手插兜,语气随意,却带着如奎一般的气势。
“这……”守卫有些犯难:“休哥,不是我们不让。只是盖奇队长有指示,谁都不许入内……”
守卫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同伴用眼神制止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休也没纠缠下去,看了眼两人身后厚厚的暗室铁门,转身离开。
走出厂房,休狠狠将一大口新鲜空气吸入肺里,厂房内的灰尘憋得他实在难受。
月光洒落下来,照在他的头顶上空,将他剥离出一片蒙昧的黑暗。他摩挲着手臂上的OK绷,似乎伤口在发烫。
从小到大他都是滑板天才,被哥哥奎严格训练,为了讨哥哥奎满意,在赛场上不惜一切手段。但达锡体育馆与菜花的一面之逢,让他看见了另一面,纯粹地热爱着滑板的一面。
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显,休也在笼在这片时明时暗中,他眉头紧皱,思索怎么做才好。
在院中静坐了足足半小时,休终于打定主意,钻进车厢,驶入大甲山。
因为邻海的缘故,大甲山的夜晚有劲厉呼啸的海风吹拂,穿行其中仿佛有幽灵尾随身后。
在距离悬崖500米的地方,休藏好车,借着夜色和树荫的掩护,他小心翼翼避开守卫,一点点地摸近。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声,似乎有人朝自己走来……
休赶忙停下脚步,藏在大树身后。之见一道黑影突然蹿出,从他身边疾疾逆行穿过。
苦艾?
他怎么会在这里?
借着透入林间的月光,休认出了那道黑影。虽然倍感奇怪,但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朝着目标——悬崖边赶去。
那里伫立着一只原本用于起吊山中木材的重型机械臂,通过它可以快速将粗大的原木送上悬崖底下的航船。
不过随着工厂的搬迁,这只机械臂已经停止了它的使命,但现在,奎老大却打算启用它作恶,于是休打算提前破坏它。
来到机械臂面前,他敏锐地发觉机械臂的动力装置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用十字起打开外壳铁盖,内部红蓝黄三色线圈杂乱分布,但休依然看得出,装置系统被人过手脚!
……
第二天黄昏时分,粘糕和阿板简单用面包填饱肚子后,匆匆赶往大甲山深处。
大甲山位于达锡城西南迎风面,常年水汽氤氲、湿润多雨,开凿的小道艰险难行。阿板小心翼翼地开车上山,花了3个小时才抵达山顶。
阿板和粘糕跳下车,四下张望,除了远处海风刮过岩壁时带起的呼啸外,似乎并无异常。
“怎么搞的,不是说好凌晨大甲山见吗?”阿板将一块小石子踢下悬崖,没溅起丝毫水花,径直被汹涌的黑色海涛吞没。
真够深的。
“他们已经来了。”粘糕下意识地全身绷紧,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也许是曾和水鬼帮打过多次交道的缘故,粘糕能够明显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
“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粘糕话音落下,黑暗中突然亮起点点绿光,那是狼族Ollie星人的眼睛。
“这么多……”对方的人数之多远超阿板预料,今晚看来不会轻松。
绿光逼近,奎和他身后水鬼帮的身影清晰起来。面对“仇人”上门,奎此刻兴奋得毛发直竖,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就是奎?”阿板打量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这位狼族Ollie星人。
“我就是,你是……”奎斜了他一眼,忍不住嘲笑:“粘糕请来的帮手?一个可不够看啊。”
“我是菜花的哥哥。”阿板紧握双拳,努力控制自己情绪:“菜花呢?”
“还真是兄妹情深呢。”
奎打了个响指,不远处亮起灯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看见菜花——在悬崖边双脚悬空,全靠身后一只机械臂垂落的钢制缆绳束着,才不至于掉下去。
阿板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奎:“放了她,我来做你的人质。”
“你?”奎笑了:“你不行。”
粘糕明白奎老大想要的是自己,于是从容淡定走上前去:“用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