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毕岘在上海置办房产之后,出现了很多猜测,但是实际情况并没那么复杂,冬蕾对现在的生活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也没有反对毕岘在这里踢球。至于毕岘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河北队。但是连吴曦教练都看到了毕岘买了新别墅的消息,他显然也知道一些无聊的闲话,于是他将毕岘拉到一边说:“为什么要买下它?”他主要的顾虑可能是担心毕岘会不再简单往返于家和训练场之间了,但他不知道那地方现在还是建筑工地。
毕岘花了很多精力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在上海买房子:“我在上海买房子是因为我的妻子来自上海。我有我的职业生涯,冬蕾也有她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他跟着我在北方住了够久了,但是她的家人以及很多朋友都还在上海。这就是所有的原因,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我必须为这个家庭负责。也许当我退役之后,上海也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毕岘还有更多的想法,比如希望能给大儿子一个安全的玩耍的空间;还希望在邀请很多好朋友和家人来玩的时候,房屋不会显得过于拥挤;还希望有足够长的墙壁来挂他收集的签名球衣。
毕岘和其他足球运动员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毕岘不再踢球了。这是一个所谓职业运动员应该具有的重要素养:生活是围绕着训练和比赛这个中心的,必须是这样。即使是毕岘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一和冬蕾结婚,也是从河北俱乐部排得满满的日程表中挤出时间来举行的。幸运的是这个夏天没有任何赛事的打搅,在毕岘度过了亚冠冠军这个事业的顶峰,他觉得也是将脖子上挂着的冠军奖牌取下来的时候了,该是毕岘和冬蕾能够集中精力来准备令人兴奋的婚礼的时候了。
毕岘和冬蕾早就已经领了结婚证只是对外保密,直到怀上大儿子之后才先一步对外公开了这一消息,但是两个人的婚礼却还一直没有举办。这只是早晚的事,这么重要的一天当然需要周密的筹备,但是毕岘自己并没有做些什么。毕岘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一种一般性的概念。当王子遇见了自己的公主,生活就变成了童话,这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然而当从童话回到现实的细节时,冬蕾显得比毕岘辛苦多了,因为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做的。他们一起畅想过很多东西,不光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家人和朋友,这些日常的灵感完全来源于新娘冬蕾。
在忙碌的筹备过程中,毕岘是可以发表自己意见的,但是冬蕾和她的母亲,还有毕岘母亲才对整个过程的顺利进行全权负责。
经过了亚洲杯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毕岘和家人已经习惯了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考虑安全问题。但是他们也不想妥协,不想敷衍草率或者秘密地结婚,他们需要—个婚礼来让自己和自己最关心的人记住这一天。毕岘喜欢准备过程中的每—分钟:尝食物,尝葡萄酒和选音乐。他曾想像婚礼的准备工作有多么的复杂,但实际上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冬蕾选择了一处城堡式酒店作为婚礼场地,毕岘和妻子在婚礼前两天到达预定酒店,头天晚上毕岘的父母也坐飞机赶来,其他的客人也开始陆续赶来。婚礼前一天,他们为所有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后,毕岘和冬蕾一起在酒店外散步,他们去了准备用来接待的大礼堂,那里有一片冬青树枝和花朵组成的小树林,来宾需穿过这里才能进入城堡。当时,毕岘随身带了一瓶香槟和两个杯子,正当毕岘告诉冬蕾,毕岘有多爱她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柔柔的细雨。在这个温暖的夏夜里,一切都太完美了,毕岘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场景比这个更加浪漫。
最终,新娘和新郎必须分开度过这个特殊的夜晚。回到酒店之后,冬蕾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婚礼套房,而毕岘自己必须在楼下的一间客房里将就一夜。毕岘睡觉之前,河北的队友和毕岘其他一些男友聚在一起喝了点东西。由于大家都比较累了,这个只有男人参加的酒会进行得并不疯狂,大家仅仅喝了点酒,玩了几局扑克和台球。到了夜里两点钟,毕岘还是很清醒,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为明早的致词发愁,他觉得只有在手中握着斟满香槟的酒杯,只有在那一刻特殊气氛的刺激下,他才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毕岘在走廊里面走来走去,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韦一安房间的门口,毕岘听见他在说话。房间里没有别人,而且听起来他也不像是在打电话,因为石制的墙壁不会影响他手机的接收效果,他不需要如此大声的说话。毕岘非常想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轻轻地将门推开,看见韦一安正对着镜子站着,把一只装除臭剂的瓶子当做麦克风举在面前,他正在练习他的讲话。毕岘很清楚他当时的心态,因为毕岘昨晚和他一样紧张。毕岘看着他笑了起来,被发现的韦一安也笑了。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一天,毕岘知道他非常重视这场婚礼。因为就在毕岘婚礼的那一天,当化妆师来的时候,韦一安平生第一次修饰了他的指甲。所以毕岘感到很荣幸。
被邀情参加婚礼的宾客纷至沓来,这至少可以让毕岘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不用老是把精力集中在紧张的情绪上。毕岘自己准备好了之后就下楼去招呼来宾。毕岘到了举行仪式的地方,第一次看见了礼堂内部是什么样。他可以听见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寻找适合拍照的场景。当毕岘一步—步走上古老而长满青苔的楼梯,穿过门口时,脚下水流的声音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毕岘好像走入了童话世界:微弱的灯光在头上闪烁,玫瑰随处可见,常春藤爬满了墙壁,树枝做成的地面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每一个细节都是冬蕾亲自设计的,毕岘忍住了当天的第一次哽咽。
毕岘站在礼台前面,看着来宾一个个走进礼堂,远处小提琴和竖琴正在演奏,这一切都是如此地完美和安详,毕岘感到自己像一片树叶一样在颤抖。由于他一直在冒汗,所以一点不觉得冷。毕岘扭头一看,发现他的亲友都在身边,总共大约有十几个人。就在毕岘们充满着盼望等待的时候,毕岘听见礼堂外来了另一辆车——冬蕾来了。毕岘开始颤抖,他能感觉到音乐的起伏。
冬蕾的父亲走了进来。毕岘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切就要开始了。随后,冬蕾走进来了。毕岘抱着大儿子,眼睛里感到—丝酸痛,鼻子开始发酸,幸亏有人递给了他一张面巾纸。之后,毕岘看见了冬蕾。毕岘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爱她,爱她的一切,她的样子、她的身材、她的性格、她的幽默感。毕岘觉得她是毕岘所见过的人里最了解的一个,而且他们总是能够相互理解。
然而,当她一步一步向礼台走来时,毕岘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好像回到了第—次见她的时候,但有一种全新的感觉。是什么造成的呢?是那套婚纱?这些布置?冬蕾是毕岘的一切,她知道毕岘想要的,毕岘也十分了解她,可是她现在的样子让毕岘感到吃惊,使毕岘毫无防备,不知所措。她比任何时候都漂亮,甚至比毕岘想像中的样子更加美丽。
毕岘已紧张得满头大汗,从他的面巾纸里已经可以挤出水来。冬蕾走到毕岘身边,毕岘情不自禁俯身吻了她一下。新娘看着毕岘,好像在说:“我们昨晚排练过的,你不是故意的吧!”然后仪式开始了,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说“我愿意”的环节。这时,冬蕾开始颤抖,两个人的眼泪同时流了出来。
毕岘们继续穿着礼服来迎接一些后来的客人,户外大帐篷里聚集了三百多个亲戚朋友—起用餐。毕岘和冬蕾也吃了一些东西,毕岘很喜欢身上这套西服,他想继续穿着,而冬蕾没有别的选择,她的礼服上有一部分是较紧的胸衣,由于实在太紧,冬蕾很不舒服,所以他们决定一起回到楼上的婚礼套房换了衣服。当毕岘们回到大帐篷时,大儿子看起来好像吃了什么他不喜欢的东西,吐了毕岘和他自己一身。尽管冬蕾带来了家里的保姆,但是夫妻俩还是亲自把大儿子送上床睡了。
他们下楼回到帐篷里,舞会还在继续,到处都是软垫、枕头和窗帘,都是东南亚式的布置风格。大家喝完酒之后,开始跳舞,在舞会里,新郎和新娘必须是第一个跳的。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毕岘和冬蕾终于有机会到处转转,和大家说说话,照照相。到了午夜,所有的人都来到城堡外面看烟火。这一切太奇妙了,用如此壮观的景象来结束完美的一天,毕岘和冬蕾都没有想到。
毕岘有一种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当别人称呼他们为先生和太太的时候,毕岘很是激动,他认为当时到场的所有的人都一样地开心,主教练吴曦应该也是如此,哪个教练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球员婚姻美满生活安定呢?但是在婚礼后的一段时间,毕岘觉得自己注定是这条规则的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