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冬蕾生活在一起的一个奇妙之处就是,那些毕岘原来一看到就紧张不安、张口结舌的人,后来都成了毕岘的朋友。毕岘在电影节上遇到了胡歌,他坐在毕岘旁边,不厌其烦地一声声接受大家的问候。他先前和冬蕾有过合作,以他的成就,毕岘以前一直认为在这样的场合下应该是比较矜持的,但是胡歌主动和他们夫妻二人打了招呼。毕岘和胡歌相处得十分融洽,谈得很是投机。此后他们就开始不时地聚会,一直至今。
毕岘还记得香港之行,见到了已经耄耋之年的成龙,这位真正的华人之光、中国龙、电影传奇。毕岘的慈善基金会和成龙慈善基金会想要联手做一个大的慈善项目,毕岘去成龙先生的慈善基金办公室就是要谈这件事。自从毕岘戴上国家队队长的袖标后,他已经渐渐习惯于在公众场合发言了。事先稍做准备,再加上冬蕾给他的自信,毕岘已整装待发。事实上,冬蕾明白,想让毕岘停止公开发言都不行了。
现在,毕岘要与成龙先生谈话了。毕岘坐下来,不敢靠在椅背上,挺直的面向他。虽然毕岘是国家队队长,但还是被成龙的仪容所震撼、征服,毕岘坐在那里,满怀崇敬。成龙有没有注意到毕岘的感受毕岘不知道,但是他轻轻拍了拍毕岘的肩膀,让毕岘放松下来。
“和您这样的伟人合作做慈善,真是莫大的荣幸。今天在这里见到您,对我个人而言是无上的荣光。”毕岘送给成龙先生一件国家队队服,毕岘知道他喜欢团队精神。他起身挥了挥手,一群孩子们就跑出来看毕岘,这是成龙救助的儿童。他温和地对他们说:“这就是你们在足球比赛里看到的毕岘。”他的话让毕岘分外感激,接下来的一天里都很开心。成龙先生的故事和成就,毕岘非常了解了解。但是,直视他的眼睛,捕捉他的笑容,看着英伟面孔上的丝丝皱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聆听他的话语。毕岘想成龙先生也不介意和毕岘交谈得更多些。由于起得早,当毕岘沿着海滩踱回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由于缺少睡眠,整个下午都像在睡梦中度过。毕岘在想,今天见到了成龙,这都是真的吗?毕岘真觉得难以置信,他得打电话把这一切告诉冬蕾。
由于毕岘和冬蕾经常因工作而离家,数年来电话联系一直是生活中的一件要事,从最初的相处电话述衷情一直持续到现在结婚了,有了孩子,但是有时候还是一离开就是几个星期,只好在电话里更加频繁地谈心,但是每次都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孩子们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有时毕岘给冬蕾打个电话,聊上五分钟,冬蕾就能帮毕岘找出问题所在,缓和危机。正如其他夫妇一样,很多人的谈话,可以在下班之后的餐桌上进行,而如果毕岘想和冬蕾谈谈,就必须先打开手机。
不管是直接交谈还是电话倾诉,关键是问题确实存在。生活有时候会变得疯狂、不循常规。夫妻俩要看,要做,要面对几年之前都不曾预见到的挑战。他们都喜欢这种不可预知性,冬蕾甚至比毕岘更加喜欢,因为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新事情发生。但为了家庭,把事情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还是很重要的。夫妻俩像其他人一样,也有感到棘手的时候,但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被这些问题所压垮。
冬蕾总能让毕岘开怀而笑,和她在一起,让毕岘对周围的一切,包括毕岘自己,都有了全新的认识。毕岘喜欢她早晨一出发便保持清醒的姿态,毕岘从没有见过有人像她这么活力四射。同她结合就如同直达能量活力之源一样。毕岘十分感谢她,她是毕岘最好的伴侣。
近年来,毕岘和媒体往来颇多。他们对毕岘都更加积极主动,更加慷慨大方。足球记者们给了毕岘很多帮助,让毕岘更快适应国家队队长这个职位。也有不少人信口开河,编造了许多关于冬蕾的传闻。这使毕岘一家都感到气愤、紧张和不安。但是毕岘的妻子是个成年人了,她可以照顾好自己。毕岘希望媒体三思而后行,要为那些父母是名人的孩子们考虑一下。大儿子和小女儿并没有想要明星爸妈做父母。令毕岘气愤,甚至让毕岘发狂的是,他甚至不能够在没有照相机出现的情况下带孩子去公园或是海滩。他们不只是破坏了这种氛围、这种感觉,尽管孩子们还没意识到,但是因为传媒总是紧追不舍,他们正在失去童年最美好的一部分。
毕岘也感谢他们,任何受公众瞩目的事业都少不了他们,现在,很多人开始喜欢毕岘,承认毕岘作为一个球员、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所做的一切,毕岘感到格外高兴。但在毕岘思想深处,他开始明白任何事都是会改变的。也许有些事与他有关,也许有些事与他无关,只是人们的心情改变了而已。如果潮退,毕岘不指望可以改变它。毕岘所能做的是准备好迎接可能发生的事情,使自己能够从容地处理生命中的这些变故。也是由于这个原因,照顾家人对毕岘来说再重要不过,他们令毕岘感到踏实安全。毕岘想和妻子孩子在一起,毕岘想要冬蕾、大儿子和小女儿知道,毕岘将永远和他们在—起。只要对家人的爱在毕岘心中激荡汹涌,毕岘就绝对能够面对一切。
毕岘在家人的爱中长大。没有父母就没有毕岘今天的一切。像每一个儿子一样,如果父母没有把他们的品德传给毕岘,毕岘就不会成长为今天的自己。毕岘想,婚姻和为人父母是每个人生命中的两件大事,它们能带来最大的快乐和责任感。从父母那里,从他们为毕岘营造的童年那里,毕岘学到了很多东西。因此,父母的决裂是毕岘一生中最难面对的事情。
毕岘的职业生涯中也曾遇到麻烦,而毕岘认为自己还可以应付。现在,毕岘的生活就是责任,毕岘的反应应该是迎接挑战。有些事情需要妥善控制,往积极的方面想。但是,面对父母的离婚,毕岘却没办法做到积极。毕岘身陷其中,但毕岘还是无法控制事情的发展。这令毕岘感到恐惧,是毕岘平生第一次对周围的世界有这样的感觉。事情过去几年之后,毕岘还是避免谈及它。和父母交谈成了最困难的事情。
任何有过做父母经历的人都能体会到毕岘的感受,那也是他们内心里一直斗争着的事。在毕岘的家庭里,父母互相恩爱那感觉就像是看到早晨初升的太阳,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无法想像他们有一天会分开,即使当他离开家开创自己的天地之后也不会想到。
然而最难处理的事情就是毕岘在心里一直责怪自己:他们的分离是他造成的。毕岘还记得在儿时以及成为前途光明的足球运动员后,父母为他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他们当时也许应该把对儿子的关怀分一些给对方吧。毕岘当时却没有想到。难道不是么?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太晚了,任何举措都无法挽回他们的分离。
无论孩子年纪有多大,只要父母离婚了,孩子总会觉得那是他们的错,或者认为他们是事情的根源。毕岘一直认为夫妻之间的事情永远是他们自己之间的,和其他任何人无关。即使是他们子女也无法改变后果。事实上爸爸确实对毕岘说过,毕岘有了独立的家庭之后和他们在—起的时间少了许多。这也是他们问题的一部分原因。毕岘也开始不断地诘问自己:毕岘和老爸外出谈心是否能够改变什么?毕岘是否应该在他们那里成为联系的纽带?
当然毕岘是不可能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他们的,每星期毕岘大多数时间都在俱乐部度过,仅有的—天或两天休息毕岘还要和冬蕾以及小家伙们聚在一起。即使毕岘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他们,那就一定能改变什么吗?
仔细想想,毕岘觉得不会的。
即使在爸妈离婚以后,毕岘还是很为难,他必须面对一个问题:站在哪一边?对毕岘来说这不是心中所想的东西,“哪一边”对毕岘来说毫无意义。但毕岘知道,这对父母来说意味着安全感,他们正挣扎在自责的痛苦中,不想在失去丈夫或妻子的同时再失去自己的孩子。毕岘和妈妈见面的机会较多,因为她帮助毕岘照看孩子们,毕岘知道爸爸觉得那并不仅仅意味着这些。毕岘想解决“站在哪一边”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爸妈重新找到彼此交流的感觉,找到—种新的关系重拾彼此的信任,虽然毕岘发现和他们就当时的情况进行交谈已经很困难了,他是不可能阻止他们分开的,但是毕岘确实想尽所能使他们在分开后彼此能容忍些。
毕岘的父母已经结婚近三十年了,毕岘始终不能相信他们就这样分开了。这件事让毕岘更多联想自己的家庭。曾经美好的家庭已不复存在,谁还能够告诉毕岘生活上的坑坑洼洼将如何度过?只有在家里和冬蕾以及孩子们在一起才使毕岘感到充实。毕岘的婚姻以及毕岘的家庭是毕岘无比珍贵的财富。他们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没有他们毕岘不知道生活将如何度过。毕岘想看到毕岘的孩子慢慢长大,想看到毕岘和冬蕾彼此伴随慢慢变老。毕岘一生只结过这一次婚,也希望它能名副其实。爸妈的离婚使毕岘更加意识到这一点。在毕岘的成长历程中,毕岘从父母身上学到如何生活,如何决策,如何对待别人。他们还教毕岘,如果想得到某些东西就要努力去争取。毕岘以前认为是他们造就了自己的足球生涯,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婚姻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