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本来是钢铁集团的普通雇员,不过他毕业于丹州市的体校,专业就是足球,因此当仁不让地获得了这份兼职主教练的工作。我和杨欣是在球场认识他的,那时候他刚出任主教练不久。
记得那天放学之后,我和杨欣照常在西山竞技场踢球玩。一位凶巴巴的球队管理员出来阻止我们,说从今以后,球场在下午五点以后不再对外开放,因为下午下班后球员要进行训练。这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要来你们以后早点来,现在不行。”
“可是,那时候还没放学呀!”
“那我不管。反正球员们要开始训练了,现在你们给我出去。”
“我们就在一个角落里踢,好不好!”
“不行不行,走走走,都给我出去!再不走,我要没收你们的球了!”管理员的语气不耐烦起来,开始对我们嚷嚷。
“走就走吧,大不了去别的地方踢。”我拉着杨欣往外走去。
“可是,这里就一个球场,外面哪有可以踢球的地方啊!”杨欣把球往地上一放,坐在上面赌起气来。
“你们两个不听话,我不仅要没收你们的球,还要去你们学校找老师,请家长!你们走不走?”
“就不走!你没有资格没收我们的东西!”杨欣插着手说。
“秦海,外面怎么回事,你在对谁嚷嚷?”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留着平头的男人从球场边的一间砖砌平房里走了出来。那里是球队的临时办公室。
“哦,老贺,我刚才赶这两个小孩子出去,给球队腾地方。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还很蛮横,真是欠管教!”这个姓秦的管理员说。
“你看你,无缘无故地你凶人家干啥。”老贺埋怨道。
“我…我哪里凶了?我…”姓秦的管理员一脸无辜地说。
老贺朝我们走了过来,笑着招招手,说:“来,小朋友,有事过来和我说。我是贺宗明,是球队的主教练。那位秦大叔脾气不好,你们别理他。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晖。他叫杨欣。”
“你们家都是集团的?”
“是的。”我们点点头。
“你们喜欢踢足球?嗯,记起来了,我好像见过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之前经常来踢球?”
“是的,我们基本上每天都会来踢球,已经在这里踢了三四年了。”
“哦呦,都踢了三四年了呀?那你们会些什么呢,会颠球吗?”
“我们经常颠球玩,用脚颠,用头颠,正脚背,外脚背,大腿,肩膀,都可以。”我点点头说。
“嚯哟,会这么多呀,了不起。那要不这样,你们表演给我看看,好不好?”
“那如果我们会颠球,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继续踢?”我问。
“嗯…这样吧,如果你们两个都能连续颠25个球,随便哪个部位,只要球不落地,我就同意你们留下玩,怎么样?”
“好嘞,那我先来!”我兴奋地说。因为我知道,老贺小瞧我们了,我和杨欣之前试过,运气好的话能颠50个,一般来说25个根本不在话下。
我把球颠了起来,稳稳当当地颠完了25个球。我发现,老贺看我们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该你了,杨欣!”我把球递给了他。可是他还在赌气,不愿意踢。
“我…我不想颠。”
“你平时颠球那么厉害,还不快给教练表演一下,别让他们小瞧了你!”
“那好吧。”
杨欣也颠起了球。但是,可能因为刚才赌了气,这时的他完全不在状态。刚刚颠了十几个,球就落地了。
“嘿嘿,这可不行啊!”老贺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输了哦!”
“等等!”我说,“贺教练,杨欣今天状态不好,我来帮他颠吧!这次我颠35个,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让我们留下来踢,好不好!”
我没等老贺发话,便又颠起球来,顺利地颠完了35个。
“怎么样,贺教练,我们都做到了!”
“我可没有同意你更改计划啊!”老贺说,“你的朋友只颠了十几个,怎么办?要不这样吧,你可以留下玩,他必须走。”
杨欣瘪起了嘴,气得都要哭出来了。他对我说:“那你自己留下来玩吧,我先回家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拉住了他,然后对老贺说,“教练叔叔,我听别人说,足球是个集体项目,队友失误了,我可以给他补回来,只要球队能赢球就行,难道不是吗?”
“诶,你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老贺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笑。“好吧,那我就破一次例,你们可以留下来,不过只能在这边这个禁区里踢,不许影响我的训练!后天晚上我们就要去丹州城东区,和钻井工队踢客场比赛,今天的训练任务挺重的。再说了,我也是怕队员们伤到你们。”
“好的,我们就在这个禁区里玩!谢谢教练!”
从那天起,我和杨欣便获得了“特权”,可以在老贺训练球队的时候,在球场的一个角落里踢球。后来,我们便开始“偷学”起来,在球场的一角有样学样,跟着球队做同样的练习。
几个月过去了,我们的球技真的大有长进。不久之后,我们便收到了俱乐部的邀请,正式成为业余小球员,接受老贺的训练。为了我们,老贺在没有任何酬劳的前提下,专门制定了适合我们的训练计划,相当于让自己的工作量翻了倍。
也正是因为老贺,我和杨欣走上了足球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