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多年前的那些往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但是如今,我和杨欣的境遇有了天壤之别。
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一线球星,海岸联队的功勋队长,在国家队大放光彩,还马上要登陆欧洲的顶级赛场,在各种电子百科上已经有了自己的词条页面。而我呢,守着门庭冷落的小超市,整天要么对着颜色越来越灰的电视发呆,要么看着门外空荡荡的街道无所事事。
我不久前在网上查过,现在杨欣一个星期挣的钱,比我两三年的收入都多,这还只算了他在球队合同里的工资,没包括他的各种广告、代言等其他的收入。
我偶尔会思考,为什么我们两个一起启航的人,后来的命运会如此不同。
当然,我并没有任何嫉妒他的意思。相反,他的每一次进步,我都为他高兴。我甚至有时会梦到他捧起大力神杯,获得金球奖,然后在和国际足联主席共进晚餐时,提起他职业生涯出发的地方,提到这个小镇,提到西山铁人俱乐部,提到那座没有草皮的西山竞技场,顺便也提到默默无闻的我。
超市的玻璃门被推开。不是顾客,而是老贺回来了。
他收起了伞,抖了抖雨水,放下了湿透的风帽。这么多年了,他的平头发型一直没变过,只不过许多头发已经发白。
“怎么样?”
“没有顾客来。一个都没有。”
“哎,我是问你,海岸联队的球赛怎么样?”
“哦,赢了,3比0,没什么悬念。”
“杨欣那小子今天状态如何?进球了吗?”
“今天没进球,不过传了不少关键球,表现还可以。”
老贺走进了里屋的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又走了出来,对我说:“这鬼天气,风往上面吹,雨往上面飘,打着伞都遮不住,全身都湿了。”
“咱们球队那边的事情,情况怎么样了?”
“哎,应该是确定了。”
“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基本上没了。你知道,现在整个钢铁行业都不景气,这支球队对于集团来说已经是鸡肋了。球队要解散,也是不得已。”老贺无奈地摇了摇头。
西山铁人就要解散了,老贺这几天正是在为这件事奔走。他在球队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二十多年,先是兼职的主教练,后来转岗为全职的主教练,再后来进入了球队的管理层。
“柴城的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看中了西山竞技场那块地,开了个不低的价,集团高层要求我尽快办理手续。现在钢铁集团急需这笔钱。”
“嗯,理解,理解。那什么时候办交接呢?”
“手续已经开始办了,法务那边说,预计最迟下个月中旬就能签字。哎,两三代人的记忆啊,就要走到尽头了。”
“那球队里的人怎么安排?”
“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个球队全职的员工一共也没多少人。我和老秦也都到了退休的年龄,剩下的那几个,集团会给安排别的工作,估计是调去别的子公司。至于球员嘛,反正都是业余合同,违约金最多的也就几百块钱,有的人甚至是免费在踢球,说散就散了呗。”
“那倒也是,业余的终究是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