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宏烈的双脚分得更开,正在全力与四蛇争夺黑色小车,他全身肌肉膨胀挤压得血管都快要炸开了。四蛇与他僵持不下,忽然放弃小车,快速收回一段距离,然后朝着张宏烈的身躯猛扑。
砰砰几声闷响,四蛇已经咬上了张宏烈的腰部肋部,张宏烈大吼一声,双手力道一吐,把那黑色小车推到一旁腾出手去抓咬在身上的蛇,白霜似乎不愿让他抓住蛇身,四蛇如卷尺一样刷地弹缩回白霜身上。耿太龙见她身上的蛇收缩如意,暗暗称奇。这些蛇伸到最长的时候恐怕有五六米,白霜的体型匀称纤细,真不知她体内是如何藏下这些庞然大物的。
“就这点本事?”张宏烈大吼嘲讽,“你那几条孱弱长虫的毒牙连我的硬皮都咬不透!它们到底有什么用?”捡起身旁一个散落的轮胎,呼地朝白霜丢过去。
白霜不理他,飘然退开几米躲开轮胎,拔出手枪砰砰点射。
张宏烈身子被打得向左一仰,又向右一晃,动作唐突可笑,像个身体失控的醉汉。
有用吗?耿太龙想,定睛看到张宏烈的左肩和右胸上分别多了两个亮晶晶的白点,是嵌进去的手枪子弹。耿太龙倒是毫不意外,根据他刚才拳头打在张宏烈皮肤上的手感反馈,子弹打上去也就应该就是这个结果。
白霜还在射击,她枪法极好,几乎弹无虚发,张宏烈又中几枪。然而张宏烈行动毫不受限,顶着弹雨走到已成铁饼的黑色小车旁,稍微观察一下,嚓嚓两声,撕下两扇已经变形的车门握在手中。他一手拿住一扇车门,就像多了两面盾牌,双手车门互击一下,张宏烈开始向白霜冲锋。
“杀!”张宏烈低吼道,此时他距离白霜不过十五米左右,在冲锋的途中猛然掷出右手的车门,车门脱手高速旋转而至直取白霜,白霜识得厉害,轻轻退开一步,那车门呜的一声啸叫着继续飞行,断手的皮裤老哥正在原地不知所措,哪儿会想到祸从天降,哼也不哼一声就被他的烈哥扔出的致命武器切成两半击下悬崖,慈悲的是很可能他被车门击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挂了。
此时张宏烈已经更加接近白霜,六条大蛇身体稍稍收缩,然后像弹簧一样暴起,从六个方向朝着张宏烈的躯干猛烈出击。
张宏烈脚步不停只管前冲,他举起左手的车门作为防御,魁梧的身躯则猫在门后,把车门当成他的掩体和大盾牌。噔噔噔几声轻响,出击的蛇头纷纷钉入车门,蛇身收缩发力一夺,张宏烈的盾牌就脱手飞出。他哈的一声,借这一夺之力朝着白霜的本体全力飞扑,那双巨灵之掌顿时离白霜纤细的身躯只有咫尺之隔。
白霜怎能让他碰到自己的本体,她再退一步,肩上两条莽山青龙及时弹回救主,X形交叉挡在她身前,昂首浮空以穿云裂岩之势向张宏烈俯冲猛扑。
张宏烈双手铁臂一挥,格开了青龙的攻势,再反手一抓,两条青龙的七寸竟然都已经在他铁爪钢拳的掌握之中。张宏烈握住蛇身用力一拉,“过来吧你!”
白霜身不由己靠过去,一头撞进张宏烈的怀中,他身上散发的浓烈汗味与男臭味扑鼻而来,而张宏烈的右手已经掐住白霜纤细的脖子将她提到空中,白霜手里一软,那支手枪啪嗒掉落在地。
耿太龙都要吓尿了,谁能想到看起来像个王者的白霜其实是个青铜,刚刚交手一个照面就要被秒。她一旦被杀,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我得帮她。”耿太龙想,啪的一个耳光抽到自己脸上,绷紧肌肉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快变身!愤怒!愤怒!不然张宏烈搞定白霜就轮到我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逼迫自己,连一点变身的迹象都没有。
他现在显然是不应期,他几乎可以看见体内的那只金刚,坐在黑暗里的那只金刚,面对耿太龙的催促,它只是咕哝一声,转身背对着他坐下去。“搞毛啊大哥!”耿太龙气得捶胸顿足,“要你何用啊他妈的欺软怕硬的懦夫猩猩!”
这边张宏烈一点时间也没浪费,一击得手就要把另一只手也放上白霜的脖子,却发现左手不听使唤,低头一看,一条粗如儿臂的莽山青龙已经悄悄在他左手手臂上缠了好几圈,王蛇围住他的胸腹,银环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缠到双腿膝盖处,另一条莽山青龙则自下而上正顺着躯干往他的右手上游。
“阴魂不散的蛇婊子!”张宏烈怒骂,右手发力,想暂时不管身上的其他蛇,凭单手捏断白霜的脖子再说,但是那条青龙一直在加速游动,张宏烈这么稍微一下,蛇身就已经完全缠绕住他的右手,蛇身就位以后立刻绷紧,张宏烈的小臂受到来自蛇身的强大压力,肌肉被扭曲被牵扯之下无法顺畅发力。他知道在受干扰的情况下决计不可能捏死白霜,决断也很快,索性松开手丢开白霜,全力与缠到身上的众蛇对抗先求自保。
然而此时众蛇布局已深,张宏烈现在只有右手还能勉强活动,他顶着莽山青龙的收缩与绞扼,拉拉扯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解开左手的束缚,右手却又被缠得更深,再想用左手去解右手之困的时候,王蛇趁机继续往上游动,穿过他的腋下在他肩部缠了几圈。肩部一旦失守,整个上肢活动都严重受限,他的双臂很快再度被两条青龙牢牢缠住,张宏烈可做出的动作越来越少,眼看就快要被六条蛇缠成一个粽子。
白霜默然站在离张宏烈两米远的地方,轻轻按摩被捏疼的脖子,两条树蝰缓缓从她身后升起,浑身鳞片竖起,多彩的蛇眼充满戒心地凝视着四肢被困的张宏烈。耿太龙见她占了上风,也就不必死逼着体内金刚现身了,且静观两位大佬博弈。
张宏烈并未放弃反抗,他低吼一声,趁双手还没完全失去自由,一手抓住一条王蛇以免它们继续照着脖子入侵。他咬牙切齿地全力拉扯,脸上已经憋得充血。他的五官本就破损严重,现在表情又扭曲肤色又赤红,观之狰狞有如恶鬼,他浑身的肌肉更是鼓胀得如吹了气抹了油一般饱满晶亮。看样子他竟然是想凭双手的蛮力将王蛇崩断,但这由坚硬骨骼强韧肌肉致密外皮与锐利鳞片组成的粗壮蛇身又怎会轻易断裂,何况还有莽山青龙在掣肘他的手臂。他越是拉扯蛇身,王蛇反而缠得更紧。
张宏烈突然松开王蛇,抓住身前莽山青龙的蛇身爆吼一声,在手足胸腹都无法发力的情况下故技重施猛力拖拉,竟然只靠背部肌肉的收缩就拖动了白霜,真可谓是神力惊人。白霜猝不及防,脚下一滑失去平衡,被拖得向张宏烈走了两步,眼看又要撞入他怀中,张宏烈那对铜铃大眼瞪得目眦欲裂,一张血盆大口张得老大,眼看就要咬到白霜的脖子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张宏烈手里一紧,再也无法拉动分毫。他微微一愣,看出是莽山青龙的后半段蛇身已经调整好进入角力状态,张宏烈单凭背部肌肉又怎能与这大蛇之力对抗?他眼见白霜重新站稳,知道再无拖她过来致命一击的机会,无奈之下,抬手将一条莽山青龙放入嘴前咬啮,钢牙下压,穿透鳞甲直透蛇骨,鲜血从他嘴边溢出。张宏烈大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能伤到这些恶蛇的方法,更是卖力撕咬。就在此时,莽山青龙的鳞片忽然竖立起来,蛇身飞滚转动,那些硬如刀阵的鳞片就在张宏烈嘴里搅动,张宏烈赶紧松口,恼怒地咆哮一声,大口中满满都是血腥味,既是蛇血也有他自己的血。张宏烈噗地偏头吐血,脚下忽然一空,这次换他被众蛇拖翻,他百多公斤重的身躯被众蛇轻而易举抬到了半空中,蛇身绷得僵直硬挺,朝四方拉扯。张宏烈四肢被拉得僵直如同木偶,魁梧的身躯在两米的空中摆出一个大字,这下他再也没办法挣扎。
“下跪道歉,再回答问题,”白霜说,仰望半空中的张宏烈,“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不,要杀就杀。”张宏烈瓮声瓮气地说。
缠住他的那些蛇颇有默契地同时发力,蛇身冷酷地收紧身躯,深深陷入张宏烈肢体上的坚硬肌肉,在上面勒出白印。
“最后的机会。”掌控生死的白霜说,神态平和,语气淡定。
“去死吧婊子。”张宏烈低声骂道。此时他的胸腔受到很强的压力,每呼出一口气,蛇身就随之收紧一些,下次呼吸他能吸入的氧气就更少。
如此坚持了几分钟,张宏烈的氧气摄入越来越少,身上的肌肉越来越酸软,终于失去保护骨骼的功能,喀的一声闷响,张宏烈的左手小臂先被折断,接着是右手小臂,再接着是大臂骨;双腿坚持得稍久,但片刻后小腿骨大腿骨也依次发出可怕的闷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