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恩,咱们这样做不好吧?”一向胆大妄为的凯尔·沃克几乎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对着旁边的罗伯茨说道。罗伯茨的全名叫做罗伯茨·K·康恩,因为名字的发音跟罗伯托·菲尔米诺很像,更衣室的人开始渐渐地叫他康恩或者老K。
曼彻斯特的云应该和谢菲联的云一样的柔软。
安德鲁此刻在遥远的曼城,并不知道球队里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半小时前,副队长利特尔拿着一张购物清单和车钥匙塞到了康恩的手里,“给你10分钟把上面这些东西买齐。”清单上有剃须刀、沐浴露、饼干、水和口香糖,新到更衣室的小球员总是从大佬的刷鞋小弟开始做起的。
“你都跟着我来了有什么不好。”利特尔笨拙地操控着方向盘,两眼紧紧盯着转速表,后面的汽车都在疯狂地按着喇叭。
前面的信号灯早已变成了绿色,“轻抬离合,慢给油”他小声地默念,汽车这次终于没有熄火,慢慢地起步了。
后驾驶的凯尔·沃克以及亚当·比尔这一刻害怕极了,副驾驶的杰克·凯恩斯紧紧地抓住了安全带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康恩,你到底会不会开?”
车子慢悠悠地通过了交通灯,康恩很是高兴,因为在此之前已经连续熄火了三次,只见后面的车接二连三地超过,他也不怎么在意。
“我当然会开,我上过一个小时的驾驶课,开得可6了。”康恩哼着小曲,让这辆大奔驰以时速20公里的龟速爬行着。
“一个小时???”
沃克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跟康恩相处了十多年,头一次知道这哥们脑袋好像不怎么好使,怎么会胆子大到这样的程度。
在安德鲁新提拔的所有年轻球员里,驾驶室的康恩是唯一有过一线队出场记录的,他曾经在上赛季英超的比赛中替补出场了15分钟。
“我们这是去哪?不买东西吗?”眼见着康恩把车子越开越偏,亚当忍不住问道。
“不,我带你们去泰晤士河边转一圈”嘴巴里的乡村音乐已经变成了爱情小调,康恩手伸过去摸索着车子的开关,“你们要听歌吗?阿黛尔的怎么样?”
旁边一辆辆轿车呼啸而过,方向盘因为罗伯茨的动作稍稍打了一个角度,直往旁边偏过去。车子里的其他三人都急了,“看车,看车,混蛋!”他们异口同声,生怕下一秒这俩铁老虎会要了他们的命。
康恩赶忙稳住方向盘。
“队副为啥找你去买东西?他不知道你不会开车吗?”沃克开始寻找适合跳车的位置,然后问道。
不死心的康恩终于找到了车载音乐的开关,但放的不是阿黛尔的流行音乐“他上哪知道我不会开车,我都是上了车之后才知道自己不会开的。”
这种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已经让他的队友们抓着手机想报警。
“你们怕什么?”康恩这个二货非常不理解小伙伴们害怕的模样。
一路无言,一路祷告。
车子开着开着到了谢菲联的同城死敌谢周三的希尔斯堡球场附近。
这座球场似乎也勾起了罗伯茨的回忆,他说道:“我七岁的时候,谢周三搞了一场观赛活动,我的叔叔考特抽到了一张奖券,他给我买了一件他们的球衣,然后带着我去看了一场比赛。”
他的语气轻松,“问题是我的外公,父亲都是谢菲联的球迷,他们气坏了,外公还打了我,他从来都是最疼我的。至于爸爸骂我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在我耳边吼,谢菲联,谢菲联,只能是谢菲联。”
只能是谢菲联,人生有多少真心话是开着玩笑说出来的。
他们又路过一个公交站台,一班113路公交车刚好到站,好些个穿着谢周三球衣的孩子一蹦一跳地上了车,由他们的父亲、母亲、爷爷、外公牵着。
“那一年之后我就加入了谢菲联的青训中心,我老爸陪着我,每次去要转两趟公交车,在下雨的日子,寒冷的日子,下雪的日子,他都陪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夕阳的余晖洒到汽车上,为车里的几人挂上暗红色的余晖。“慢一点,慢一点”家里人嘱咐着自家的小朋友。
看着人来人往,被好些汽车堵住的马路,路况变得越来越复杂。罗伯茨一脚刹车,然后汽车拐弯往回球队的方向去,“不去了,不去了,回去训练去。”
“不去好,不去好”沃克三人连连同意,他们抓着安全带,忍受着慢慢加起来的速度,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喂...喂,我..们,还买东西吗?”
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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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更衣室里四下无人,罗伯茨正在整理利特尔的球鞋。
“刷鞋小弟,把我们的鞋子也刷了吧。”
罗伯茨抬眼朝那充满恶意的声源望去。荷兰中卫马塞尔高高地站在他面前,身后还有三个跟班。新人进更衣室给老人刷鞋都是英格兰俱乐部的传统,如果不刷,一定会受到老人的刁难,刷了则会得到老人们的照顾。
他进入一线队已经两个月,康恩认出那个长得既矮且丑,说话声音非常难听的是乔纳森,利特尔总是叫他毒蛙,另外两个只记得有一次被队长摁在墙上打了一顿,发生了什么,名字叫什么他通通忘了。在更衣室,副队长对他很是照顾,其他人则一般,老人们抢占了最好的几个位置。
康恩猛得起身,“你为什么不把我的鞋子刷了?”马塞尔27岁,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个头也比他大,但这吓不倒他,主教练告诉过更衣室的每一个年轻人:有些时候,想要赢得尊重,就要违抗他。
“我不会打伤你的。”乔纳森威胁道,几个人围了上来。
“你有种就试试”康恩站了起来伸手去拿拖把,但对方中的一个抓住他的手扭到背后。
“今年的新人尤其嚣张”乔纳森继续道,“我早看你们不爽了。”
“踢不好球的人,话尤其地多”康恩告诉这些人。抓住他手的人用力往后一拧,剧痛立马直冲脑门,但罗伯茨依旧一声不吭。
乔纳森向前逼近几步,“咱队长生了张碎嘴”他说,“怎么,在娃娃营做了个狗屁队长,在这也想做吗?给老子把鞋洗了,搞不好我还能投你一票。”他咧嘴笑道。
康恩像条泥鳅般用力一扭,后脚跟朝抓住他的家伙的膝盖狠狠踹去,身后一身惨叫,然后他就挣脱了。紧接着他朝那只毒蛙扑了过去,一拳把对方打得翻过长椅,他穷追不舍,跳上对方胸膛,两手朝这张难看的脸上挥舞。
马塞尔拉开他,粗暴地把他摔倒在地,两个开始踢他。康恩正要滚离他们的拳打脚踢,只听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划过更衣室的阴霾:“通通给我住手!马上!”
康恩爬起来,安德鲁正怒视着他们,主教练的背后腼腆青涩脸上还有青春痘的乔·哈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