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兆芾叫来。”付红玮说话，一指舱门。
“奶奶，别叫爸爸。”兆蔼立刻抬头，抹去眼泪。
“你别管。跟你没关系。去叫。”付红玮坚持道。
夏至没办法，这会儿就自己陪着老妈，磨不开，躲不过了呀。她点着头，出了卧舱，向前飘了会儿，听到卧舱门关上的声音，就手抚通道壁停下来。悬浮在通道里，她想了想，决定不去中枢区。当面，更不好，还是通话比较方便。视频都不要了，语音通话也不妥，就发文字信息最好。她很快编了条短信息，传到兆芾价值半个战舰的手镯上。
正在舰队科技部参会的兆芾，看到手镯一闪，还是点亮屏幕看了眼。是夏至发来的，只见一行字：兆蔼受了委屈，奶奶生气了，要我叫你回家
好嘛，兆芾立刻头大了。老妈可是最得罪不起的人。这才是如何是好啊。
“有事？”一旁的李白善问了句。
“有事。我妈叫我回家。”兆芾也不瞒着，直说。
“那你先回去。我们继续。搞不完，晚上不吃饭。”李白善说。
“饭还是要吃的。你不吃，大家还要吃。”兆芾说着，目光扫过舱内的科技部舰员。大家都是面露笑容。兆芾笑着拍了拍李白善的胳膊，动身走人。
凯蒂，亚力士，布莱斯跟着一起离开。等舰队司令一行都出了舱，舱门关上后，李白善叫继续。舱内的工程师又争吵起来，抠起技术细节，面前的新主力舰全息影图，跟着遭罪，变来变去的，要每样照着做一个，能造几十艘不同型号的主力舰来。
从舰队科技部出来，兆芾就叫凯蒂几个先在休息舱休息，自己去去就回。亚力士，布莱斯一向服从的很好。凯蒂一向是服从的不好的，又要跟着一起去。
“我很快的。你别任性。老妈今天气大了。你跟着去，不是火上浇油吗？”
凯蒂听的脸一红，只好听话不去了。一旁磨叽着还没撤的亚力士，布莱斯就乐。兆芾就手指着他俩，使劲瞪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凯蒂发现不对，转身看到亚力士，布莱斯笑眯的样子，立刻就起脚踹。亚力士，布莱斯赶紧溜了，回副官休息舱休息。凯蒂也就是做做样子。再转头看舰队司令，已经拐弯飘没影了。
看到通道挂角处等着的夏至，赶回来的兆芾停下了游移。
“怎么在这儿啊？”他开口问道。
“老妈说了，去把兆芾叫来。我不等到你，哪敢一个人回去。”夏至说话声音，越说越小。
“家里还有谁？”
“就兆蔼和奶奶。”
“赵叔，莎拉她们呢？”
“都有事，忙去了。”
“就你没自己的事。”兆芾挨近夏至说。
“我的事就是陪着奶奶。”
“不叫老妈了？”
“兆蔼来了，跟着她叫。”
“我就排这么后吗？”
“哎，你别在这儿耍嘴皮子。快去看看兆蔼。”夏至说话，伸手一扯兆芾制服肩带，把他甩动了。
“哇，威风不减当面啊！”兆芾边向前漂移，边皮着。
“兆蔼这回可真受委屈了。”夏至跟上来，不搭他话。
“到底怎么个事啊？”兆和飘到舱门口，不动了，没去开舱门。
“还是游戏的事。你不知道啊？”
“知道。可那至于吗？”
“你说呢？”
“哎，你们两个在外面絮什么？还不快进来！”出舱门边的扩音器里传出付红玮的大喝声。
兆芾看了眼舱门边显示面板上的摄像头，觉得应该在拐角那儿把话说完了再和夏至一起过来的。夏至伸手打开了舱门。兆芾手一扒门框，游移进光线明亮的卧舱里。白天，老妈喜欢亮度稍高一点的舱内照明。
夏至跟进来后，卧舱门慢慢关闭了。她落稳在舱门边，有意保持距离，给祖孙三人更多空间。看着兆芾飘近自己的母亲和女儿，夏至目光中充满柔情。她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然是一个神仙，却又不忘旧情，全无高高在上的样子，能被自己拉扯，能被自己的母亲呼来喝去。要知道，好多平常人家的儿子，都是娘亲叫不动的，哪怕是叫你回家吃饭。
“兆蔼，多大人了，哭成这样？”
“你多大人了，看着自己女儿被欺负，也不管？你这爸爸怎么当的！还不准我孙女哭！”
付红玮气大了，吼声在舱内嗡嗡回响。
“奶奶，都是我不好。”兆蔼努力忍住眼泪，又看向兆芾：“爸爸，我不哭了。”
话是这么说，可眼泪还是一颗一颗的飞离睫毛，飞离眼眶。兆芾看着也心疼，伸手想抱过来，奶奶抱紧了不给。把个想投入爸爸怀抱的兆蔼逗乐了，脸上就有了笑容。
“这才对嘛，要笑着面对困难，面对挫折。”兆芾立刻道。
“我看。”付红玮轻轻转过孙女的小脸，见还真是，就乐道：“高兴才对嘛。别烦那些闲言碎语，当成耳旁风就好，只当是天热，乘乘凉。”
“奶奶！”
兆蔼不好意思的叫着奶奶，在付红玮怀里拱了拱。乐的付红玮嘿嘿直笑。兆芾一看兆蔼好了，就想回去继续参会，开口跟奶奶说：
“没事了。那我走了。”
“哎，你什么态度？”付红玮立刻脸色一沉。
“舰队科技部那边，我还有个会。”兆芾解释。
“舰队的事是事，家里的事就不是事了？”
“你老人家一叫，我这不是就回来了吗？我这不是得，两头兼顾嘛。”
“兼顾个屁！成天埋在中枢区里，当你的司令，什么时候主动回来过呀？”
“最近舰队的事情确实比较多。”
“你不是神仙吗？分个身出来都不会？”
“我会，可我怕吓着你老人家。”
“我怕你这个神仙是假的不！”
“真的。这个我不骗自己亲妈。”
“哪你哪个是骗我的？”
“这，这是个逻辑陷阱！”
“你少打岔。你不是神仙的时候花花肠子就不少。现在是不是神仙，我看都是花花肠子有更多。别的我不管，可孩子的事我要管。你说兆蔼制作出，那么好的游戏，那么多人喜欢，凭什么几个舌头长的就敢瞎说，那不是人身攻击是什么？这都不管，你当的什么舰队司令，当的什么爸爸？让这些人胡说八道，却不受惩罚，早晚把舰队的人心搅乱了！”
“没那么严重，奶奶。”
“别叫我奶奶！我不是你奶奶！”
依偎在奶奶怀里的兆蔼，是放声大笑起来。舱门边的夏至也是忍不住笑的浑身直抖。兆芾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兴许是受到孙女，还有夏至的影响，外加儿子冒出的傻气逗人，付红玮也笑了。
看到大家都高兴的，乐的笑个不停，兆芾一摊手，转身游移向舱门。
“回来，我要你走了？”付红玮立刻叫住儿子。
“奶奶，”兆芾无奈转身，只叫了声奶奶，就被付红玮打断了：
“我不是你，哈哈哈哈！”说到一半，付红玮说不下去了，这回笑的更大声了，连兆蔼都抱不住了，松开了手。
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父亲的兆蔼，一扭身转进了爸爸的怀抱。兆芾抱着女儿，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动不动哭。”
“吃了长生果，青春豆，永远都是青春期。”兆蔼笑道。
“好意思说。多大点事啊。你委屈成这样。哪要人指着你鼻子骂，还不得吓死啊？”兆芾说话，松开手臂。
兆蔼一伸手，又拽着奶奶衣服，回到奶奶怀抱，觉得还是奶奶好，爸爸尽说气人话。
“你怎么说话啊？是胆大胆小的事吗？委屈懂不懂？”付红玮帮着孙女出头，瞪眼数落儿子。
“蔼蔼，你跟我说说，怎么想到做这个保卫战游戏的。”兆芾却是跟女儿说起别的。
付红玮就更气，兆蔼却是让奶奶别急，转脸跟爸爸对话：
“我觉得好玩。”
“哪里好玩？”兆芾问。
“我就想，要是有外星人入侵太阳系，我们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一定会反击入侵者。那么岚缇人也是一样。他们肯定会保卫自己的家园，跟我们干仗。”
“这叫好玩？”
“我就照着这个思路做了这个保卫战的游戏。难道不好玩吗？”
“好玩是肯定的。不然也没那么多人玩。只是，确实在舰队引起一些混乱。”兆芾说话，抬手摸起自己下巴，目光看向舱壁。
“我是同情岚缇人。难道这有错吗？”兆蔼盯着父亲的眼睛看，即使父亲的目光已经移开。付红玮抱着孙女，不说话，也是皱起眉头仔细听，心里乱糟糟的。
兆芾目光移回到女儿脸上，认真道：“没有错。有同情心是好事。你看，你这个非主流的游戏，多少有点倒行逆施，可有谁出面不让你弄？你能把游戏开发制作出来，能在舰队公开发行，商业营运，享有舰队功勋点奖励，都说明公司，舰队是支持的。那么，游戏被广大的玩家，和观众接触后，反应不一，有的喜欢，有的厌恶，你这个制作人是不是应该有点容人的雅量，有点担当的风骨，有点洒脱的情怀，坦然面对大家的各种议论呢？”